爱可以很深,欲只可寸进

来源 :家家乐·上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iwuzi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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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需要一点消遣
  见到对面那对衣着光鲜的男女时,杜莉迎了上去,男人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而她只是微笑着与他打了打招呼,顺便握了握手。
  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眼里是隐忍的愤怒。擦肩而过后,杜莉摊出掌心里亮亮的东西,那是一枚缝衣针。
  就是那天,从商场出来时遇到董思斌的。他拿着一叠传单,在她失神的时候,两个人撞到了一起,那叠传单从他手里散了出去。
  他长得不错,清俊的脸,瘦高的个儿,穿着蓝白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很清新。
  她很需要找个人消遣一下,于是在跟他连声道歉后问,能不能请他吃个饭以示歉意。
  那天晚上她喝高了,但脑子却是清醒的,董思斌一直陪着她,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她失恋了,她被甩了……
  她跟着那个男人足足六年,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八岁,而那个男人说了一百次会离婚娶她,可到最后,他却毫无缘由地跟她彻底分手。她知道男人对她已经厌倦了,她把自己最青葱美好的时光都给了那男人,可他却像扔一块抹布一样扔了她……
  董思斌打了出租送她回家,上楼的时候她的身体又烫又软,就像一尾敏感的鱼,她主动吻上他,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僵硬和躲闪,但她怎么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门打开,还没有来得及开灯的时候,她已经扑倒了他,手指翻飞地去解他的衬衫,去扯他的皮带,有噼里啪啦肌肤碰撞的声响。他伸出手来想要推开她却一把抱住了她,他在她的引领下昂然起来,像一只愤怒的小兽,开始不得要领地攻占着她的身体。
  她突然问咯咯地笑起来:原来他还是个新手。
  第二天早上,她是枕着他的胳膊醒来的,她看着他青春逼人的脸,不由地笑了。
  她在他的口袋里放几张纸币,去浴室里冲洗出来后,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她放的钱被他拿了出来,他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他说:“我走了。”她点点头,侧了侧身。
  他默默地经过她的身边,走到门口的时候,顺手帮她提走了一袋垃圾。她又转身倒在床上去补觉,床头柜上有一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条,她拿起来揉成一团扔了。
  于她来说,这不过就是你情我愿的一夜情,她有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一夜情,就当是酒后失身而已。她不在意,何况她早已经不是青涩的女人。
  看着镜子里二十八岁的自己,她觉得那像是一堆被嚼过的甘蔗渣,皱巴巴的。
  快乐不知时日过
  没想到,董思斌第二天又来了。他提着两袋蔬菜水果,眉宇问是那种故作姿态的熟络,他说:“我很会做菜的,不信你等着,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他自顾自地把那些水果、牛奶放进冰箱里,自顾自地在厨房里洗洗切切,他的手指修长
  整洁,透着阳光的味道。
  她倚着门口看他:“你到底多大?十八还是二十?”
  他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其实快二十一了,现在读大三。”她长长地“哦”一声,继续问:“今天没课?”
  他默默地说:“有课,但我听不进去,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想我喜欢你。”她饶有兴致地问:“为什么?”
  这一次他转过身望着她,认真地回答:“喜欢一件衣服,可能因为它的款式;喜欢一首歌,可能因为它的旋律;但唯独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她扑哧地笑了,她听过很多男人对她的表白,他们说喜欢她漂亮、喜欢她性感、喜欢她小猫样的慵懒,但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根本没有理由就喜欢上了。
  她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跟他玩玩吧。
  他做的饭菜果然好吃,清蒸鲈鱼、酸辣藕带、农家小炒肉还有干煸土豆丝。他的家是千里之外的南方,家境一般,平日里他总是在勤工俭学,一是积累工作经验,二也是积攒自己的生活费用。如果再小个七八岁或者五六岁,杜莉真的会喜欢上这样的男孩,勤奋、认真、踏实,有目标。
  他是一只潜力股,只要经过时日,就会变得灼灼耀眼,可是现在的杜莉等不起了,她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男人。说白了,就是已经有一定经济基础的男人。
  物欲横流的世界,爱算什么
  她把头发束起来,穿着董思斌送给她的、兜扣有一颗粉嫩樱桃的居家服,跟他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时,会觉出浅浅淡淡的幸福。
  他带着她去电影院看电影,出场人多的时候,他的手揽住她的肩膀,圈出小小的空间来;她跟他打赌,看谁能吃最多的榴莲,她故意输给他,看他吃得又认真又专注;他带她去公园里散步,两个人抓起树下草地积铺的金色叶子打起仗来;他带她去他打工的地方,给她一杯暖暖的奶茶让她坐在一边等着他,他的目光不时瞥过来,深情的宠爱的清澈的;他也骑着单车带她去转悠他的学校,遇到熟人的时候,他大大方方地拉着她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她则笑着敲他的头,骂他“又胡乱拿姐开玩笑了”。
  某一天半夜里醒来的时候,想到董思斌,她的心里竟然涌出了丝丝的甜蜜,可是突然地又怔住了。她不过是想逢场作戏,一定不能假戏真做。
  她又想起那个让她浪费六年青春的男人,心里一腔的不甘心。于是,她在深夜里给那个男人打了一通电话,不断地咒骂着他。
  后来的很多夜里,她睡不着想念董思斌的时候,就会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她用这样的方式“惩罚”着他,同时也告诫自己,不要再付出真心。
  不久,她在一家高级会所认识了一个男人,是家上市公司职业经理人。那西装、那领夹、那手腕上的表,一身行头下来至少十万以上,重要的是这个经理人未婚。
  杜莉决定跟他好好发展一下,他们品红酒、吃西餐、听音乐剧,但她迟迟不肯跟经理人上床,她表现得很矜持,有着大家闺秀的范儿。
  经理人对她很好,既温柔又体贴,而且他总说,她是他想要娶的女人。这样一个“含金量”99.9%的男人对于她来说是极有吸引力的,即使她对他没有多少感情。
  只是董思斌还缠着她,在她的冷淡疏远后,他失去了镇静,他拦住她,问那个送她回来的人是谁?她说很多很多伤人的话,她说我们之间就是玩玩,你不要太当真了。
  他愤怒地抓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像砂纸一样磨得她皮肤生疼,她说:“董思斌,你有病吗?”
  他的眼里有破碎的泪,语气里是难以言表的痛恨:“对,我有病,我那么多人可以喜欢,但我偏偏喜欢上你!”
  她的心软了软,又软了软,而后凛冽起来。她扬起面孔望着他,她说:“你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没问题,我一定会满足你!”
  她一直忘不了他看她的眼神,既厌恶又痛楚,既轻蔑又怜惜。他缓缓地松开她,他说:“我要的是爱,不是欲望,而你要的只是欲望,不是爱。”
  爱可以很深,欲却只能寸进
  杜莉终于和那个经理人上床了,那天晚上的气氛很好。他拿了一枚戒指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他们缱绻地倒在床上的时候,她的心竟然有些挫挫地疼。她想起了董思斌,有种背叛他的感觉。可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她在经理人身下妖艳成花,浪浪荡荡。
  她只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安身立命,她只想有更安稳闲适的生活,她有什么错?董思斌的身边都是纯良的女生,他们对爱情抱着一腔的孤勇,他们不明白像她这样的女人的心思,她是现实的、冷静的、理智的。
  董思斌又来找了她几次,但她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出门的时候,她看见门口一堆的烟蒂,他整晚都呆在她的门口,心里带着创伤。一个男孩的深情,遇到一个女人的薄情,注定就是一场分离的结局。
  可是她的心痛了,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决绝,她真的假戏真做了,真的喜欢上这个敢为了逗她乐,而吃掉一整个榴莲的男孩。
  经理人自从那晚后再也没有出现,倒是她的电子信箱里多了几张她的裸照。发信人告诉她,如果她再去打扰他的生活,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网络里。
  她终于知道,那个经理人不过是高级会所遇到的男人给她设的圈套,让她像兔子一样钻了进去。
  真是讽刺。她怎么就把人生过得那么糟糕,那么失败呢?
  犹豫片刻后,她把所有经历过的男人的电话号码从手机里一一删除,就像一场葬礼的告别。
  半年以后她终于嫁了,不是大款也不是小开,是个电脑公司的程序员,大龄的年纪,人本分老实。他们在一场八分钟约会的相亲里遇到,交往了几次,彼此都有结婚的意思就结了。
  结婚那天,她让婚车专门绕去董思斌的学校,她摇下玻璃,看着那些蓬勃的阳光时,潸然泪下。她想起了《子弹横飞百老汇》中女主角的话,她说,爱可以很深,欲只可以寸进。
  原来时间过去,留在她身体里最久最久的,是爱,而不是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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