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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电脑前整整两个晚上,确切地说,她已经绞尽脑汁半个多月了。是一家叫《女儿国》的杂志新辟了一个童话栏目,约她写一些关于成年人的充满迷幻色彩的故事。目的呢无非是想让朝九晚五一族在工作之余得到些许放松。她满口答应了,按照她的笔力,寥寥几千字的段子不在话下。再说,她原也叫童女画的。
洗澡时,她还在构思。突然,浴缸边沿缓缓爬过一只蚂蚁,身材玲珑,遇着水珠还趟着走。她认真地看,觉得它犹如人精,便忍不住用纤长的手指拨弄它。小蚂蚁并不认生,翻着滚儿跟她闹。童女画将食指俯贴在浴缸沿上,看它一路走来,直到掌心。童女画嗫嚅了一下粉红的唇,刚想搭讪,蚂蚁却一个骨碌滑落地上,再去探时,竟不知了踪影。她有些怨恨,适才涌起的灵感旋即消逝。原以为她能与这只精灵般乍现的蚂蚁做一次长谈,现在却……
是否这世界一切消逝得太快童女画从浴缸里起身,抖落一地晶莹的水珠。走到卧室,那满墙的大镜子生生折射了她尚未凋谢的容颜。就是这面镜子,曾让她付出了至真至纯的情。
即便在一百个舞蹈的女孩当中,童女画也算出众的。因为家境不宽裕,她甚至买不起一面练舞的大镜子,只好没日没夜地泡在练功房,直到有个男人答应送她满墙的镜子和一间可供练舞的大房子。是够大的,二层楼的乳白色别墅,男人曾在镜子前拥着她,信誓旦旦。天生憧憬童话生活的她一时有了足够的空间。
只是足够的练舞空间。当不再有权利从他身边移动半步时,她愤然唾弃了一切。佯装挽留时,她淡淡然什么都答应,别墅归他,名誉还他,付出的青春也全当喂狗了,只是她说,能否把这面镜子留下
很感谢男人没有拒绝。在童女画看来,这至少证明他曾经真诚过。这面镜子,盛载了一个少女纯洁的梦,童女画常在无人时走进它,走进一个缤纷的童话国度。那里有灰姑娘,也有白雪公主,她们面对镜子,忘情地舞蹈。小时候,她就喜爱跳舞,常常在自家不足八平米的房间疯狂地跳啊跳,把锅啊盆的都碰碎了。母亲忍受不了父亲那样一个只会喝酒的“窝囊废”,她却始终在一个碎了的家庭中坚持,坚持着舞蹈,坚持着童话,坚持着童话一般单纯的生活。童女画,或许生来就是为童话、为理想而活的。
未尝不好。站在镜子面前,她还这么固执地想。青春和生命,也因这坚持而愈加美丽。
小蚂蚁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她脚边,仰着生动的头,认真地看她。她忍俊不禁,轻轻捧它在手中,告诉它:只要有心,就有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