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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今年8月25日,意大利米兰城。一袭蓝衣的舍甫琴科顺着夹道欢呼的人群走出马尔蓬扎机场,球迷喜悦的笑脸遮住了主教教堂华丽的日照之光,米兰内洛草坪熟悉的清香袭来。在北伦敦度过两个寒冷的冬季后,失意的“核弹头”终于回到曾经生活了七年的温暖之城。
时间回到两年前,如同每个夏季都会有一部转会大片,舍甫琴科就是当年的绝对男主角。在连续两年拒绝了切尔西老板阿布拉莫维奇的邀请后,舍甫琴科于2006年5月28日以夏季标王3000万英镑的身份转会斯坦福桥。带着对新挑战的向往和对家人的责任,舍甫琴科离开载誉无数的米兰登陆陌生英伦。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伦敦城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繁华和英超赛场更高水平的竞技状态,而是愈发弥漫的大雪和糟糕的表演。
蜜月
加盟切尔西之前,舍甫琴科代表俱乐部在各级别比赛中出场462次,攻入267个进球。尤其是在辉煌的“七年米兰”时期,舍甫琴科在296场比赛中打入173个球,进球率达到了惊人的58%,即保持平均两场比赛至少一个进球的效率,这样高效的进球率使他获得了“乌克兰核弹头”的美誉。同时,他全面的技术,犀利的突破,绝佳的跑位,精湛的射术和富有想象力的传球也是球场上极具冲击力的风景。初登斯坦福桥的舍瓦受到了英伦半岛最热烈的欢迎:媒体铺天盖地的轰炸式报道,切尔西内部上至阿布、凯尼恩,下至莫里尼奥乃至无数蓝军球迷的欢喜,甚至使得同年加盟的德国球星巴拉克都暗淡无光。每一个人都很自然地开始期待,那个征服了以防守见长的亚平宁半岛诸雄的超级“核弹头”,在攻防节奏更快、拼抢更激烈的英超,将爆发出怎样的火力。
很快,乌克兰人向阿布交出了第一份答卷。虽然在同年8月6日与美国职业联盟全明星队的友谊赛中,舍瓦收获了一场失利的处子秀,但是仅仅一周后,他就在对利物浦的社区盾杯中打入了献给切尔西的第一粒进球。
第一次来到千禧球场的舍甫琴科在第43分钟爆发了威力,司职右边锋的他高速插入禁区腹地,接到兰帕德过顶长传,敏锐地反越位成功,胸部停球后直接起右脚推射远角入网,一气呵成!典型的舍甫琴科式进球帮助切尔西扳平了比分,也瞬间引爆了切尔西球迷的热情,就连看台上的阿布也忍不住满脸笑容,高兴地为他鼓掌庆祝。同时,进球的舍瓦做出了更加疯狂的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曾经的米兰7号掀起切尔西的蓝色战袍,献上了深情的一吻!
“一球开启新篇章,一吻激起千层浪”,赛后,主教练莫里尼奥对舍瓦的进球赞不绝口,切尔西名宿克里·狄克逊毫不避讳地称舍瓦转会切尔西为明智的交易:“舍甫琴科是切尔西需要的球员,他将使球队过去两个赛季锋线进球少、方式单一的现象成为历史!有了他,我们将能在任何地方进球,我们能记住的将不止是兰帕德的远射和特里的头球!”同时,米兰城也陷入了沸腾,以加图索为代表的AC米兰球员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对舍瓦“叛徒”举动的愤怒。虽然舍瓦第一时间发表了道歉声明,但从这一粒进球和深吻开始,舍甫琴科已经真正成为了斯坦福桥的一员。很快,在2006年8月23日切尔西客战米德尔斯堡的英超联赛中,舍甫琴科首发上场,并于第16分钟打入了英超第一粒入球,也是职业生涯的第300粒进球。
怪圈
蜜月虽甜,却也短暂。英超首球后,舍甫琴科陷入了第一轮的低迷期。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舍甫琴科代表切尔西参加了六场英超联赛和三场冠军联赛,在出场的时间里,不仅没有一粒进球,连射门都只有区区的18次,甚至每场比赛都被提前替换下场。由于舍甫琴科刚刚参加了世界杯,又一直受到脚踝伤病的困扰,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段不愉快的世界杯后遗症,并对舍瓦的破冰充满着信心。2006年10月21日,舍瓦在对朴次茅斯的英超联赛中打破球荒,11月9日在对阵阿斯顿维拉的比赛中打入联赛杯首球,三天后的英超,他又于第52分钟攻破了沃特福德的球门。不过,即使三场三球效率达到百分之百,舍甫琴科依然没有逃脱60分钟后就被替换的命运,并且,随着锋线搭档德罗巴的渐入佳境,舍瓦的地位开始受到猛烈的冲击。尤其是对阵沃特福德的比赛,德罗巴上演了精彩的帽子戏法,一举抢过了舍瓦连续进球的风头。
作为一名超级射手,一名曾经在乌克兰、意大利乃至世界足坛进球如拾草芥的超级前锋,舍甫琴科在2006年的冬天,在大雪开始覆盖伦敦城的年末受到了来自媒体、队友和球迷的第一次质疑。半个赛季,18场比赛,仅仅四粒入球,进球率只有可怜的22%!英国小报戏谑地称舍瓦为“一球千万”,德罗巴公然斥责他是“自私的家伙”,《太阳报》毫不客气地将他列入2006年“水货榜”第一名,而作为2004年欧洲金球奖得主,即使舍瓦依然获得了当年的金球奖提名,却极其尴尬地一票未得!
在如过山车一样跌宕的曲折里,舍甫琴科选择了沉默以对,而他也迎来了职业生涯里浓墨重彩的一笔。2006年12月6日,切尔西主场迎战冠军联赛小组赛最后一个对手索非亚列夫斯基。第27分钟,舍甫琴科拍马突入禁区左肋,接兰帕德传球一脚外脚背抽射,皮球撞远门柱入网。这是舍甫琴科为切尔西献上的第一粒冠军联赛进球,更是舍甫琴科欧战历史上的第57个进球。此役过后,舍甫琴科在欧战射手榜上一举超越了尤西比奥和劳尔,成为当时仅次于格尔德·穆勒和英扎吉的欧战第三人。
然而个人的良好状态却并不能体现舍瓦在新团队中的价值,尤其是在英超联赛中的价值。“欧战第三人”的荣誉过后,舍瓦的蓝军之旅继续像心脏病人的心电图一样,或是大片的直线空白,或是急促的波动跳跃。
2007年伊始,舍甫琴科开始了由绝对主力向半主力甚至替补的尴尬过渡。1月24日,舍甫琴科在对威科姆的联赛杯中梅开二度,激动的他握紧了拳头冲到角球区振臂怒吼,然而赛后莫里尼奥除了一句“我爱他们,也恨他们,现在我的态度是不闻不问”之外,依然没有对在联赛和冠军联赛的比赛中状态复苏的舍瓦做出首发的承诺。即使舍瓦很快再次迎来攻入足总杯首球、冠军联赛客战救主的第二轮连续进球热,也没有避免他在赛季剩余比赛中沦为配角的命运。
2006/2007赛季舍甫琴科代表切尔西出场51次,打入14粒进球,即使最终获得足总杯、联赛杯双料冠军,但受到脚踝伤病困扰的乌克兰人除了贡献4粒联赛进球和9个杯赛进球外,连足总杯决赛和冠军联赛半决赛的替补名单都没有进。唯一参加的联赛杯决赛,德罗巴包办蓝军两粒进球,舍瓦却在第90分钟黯然下场,顶替他上场的卡劳,后来的小赖特和阿内尔卡,夹杂着与莫里尼奥的纠纷,不时骚扰的伤病,一步步让舍瓦彻底沦为蓝军的边缘人。
边缘
去年夏天,一年前刚迎来“核弹头”的伦敦城已经开始炮制舍瓦回归米兰的消息。浮躁的英伦小报并不介意把已经很受伤的乌克兰人再推下悬崖,更乐于将舍甫琴科与莫里尼奥的是非越炒越热。8月11日新赛季英超开赛,莫里尼奥直到9月15日德罗巴受伤后,才将“核弹头”派上场。而就在三天后的冠军联赛赛场,舍甫琴科攻入了切尔西的唯一入球,也用15个月里的第15个进球送别了“魔力鸟”。
莫里尼奥的下课,格兰特的上任,教练组的变革并没有使舍甫琴科的地位有所回升,接连的伤病和糟糕的状态,使得莫里尼奥的继承者同样吝啬给予舍瓦表演的机会。替换、替补甚至无缘大名单成为家常便饭。三个月里,舍瓦仅出战11次,以两个联赛进球和两个联赛杯进球、36%的低效率迎来了2007年的圣诞节。此后,他更遭遇了切尔西生涯中最漫长的球荒期,12月26日至英超收官,“乌克兰核弹头”几乎完全熄火,舍甫琴科只获得了9次比赛机会,9场比赛全是替补上场,7场比赛没有一脚射门。
北京时间2008年5月11日英超收官战,切尔西与博尔顿的比赛成为舍甫琴科代表切尔西参加的最后一场正式比赛。之前9场比赛一直下半场替补出场的舍甫琴科依然坐在替补席上。第46分钟,舍瓦替换马克莱莱上场,15分钟后,舍瓦为切尔西打破僵局。当时,切尔西罚出角球被破坏,禁区外乔·科尔远射又被挡出,埃辛再将球送往禁区,埋伏在门前的舍甫琴科距离球门六米处,顺势推射将球打入。五个月的球荒终于被打破,而舍甫琴科和队友随即得到的是曼联以2∶0战胜威根的消息。在痛失联赛冠军面前,任何的进球都成为毫无价值的陪衬品,而舍瓦13万英镑的周薪、3000万英镑的身价和不成正比的五个月一粒进球的效率,更显得讽刺与尴尬。
阿布养的闲人,莫里尼奥闲置的哑炮,格兰特抛弃的伤号,球迷们失望的对象,两年前风光不可一世的舍甫琴科在北伦敦遭遇着职业生涯最大的暴风雪。直到格兰特下课,斯科拉里上任,仍然没有改变他在切尔西“食之乏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地位。在参加了一次毫无意义的亚洲拉练后,舍甫琴科最终带着两年75次出场、22粒入球的尴尬表现离开斯坦福桥。
恩怨
两年幻影,要追溯乌克兰人蓝军生涯的全景,就不得不提到他与阿布和莫里尼奥错综复杂的个人恩怨。可以说,阿布的欣赏和宠爱,莫里尼奥的偏激与固执,使得夹在其中的舍甫琴科左右为难,也客观上造成了他在切尔西的跌宕起伏。
即使是在今天,舍瓦也不愿提及与阿布拉莫维奇的好友关系。在接受采访时,舍甫琴科总是避免谈论阿布,他厌倦人们关于两人友谊的猜测,而希望人们把他们当作普通的老板和雇员,“他很有耐心,我对此很感激。我和他是很职业的关系,我们并没有私交。”近乎冷漠的数次辩白,舍甫琴科看似刻意要将两人划清界限,然而阿布却并不介意,俄罗斯富商一直高调地彰显着对乌克兰人的宠爱。从2003年收购切尔西开始,阿布对舍瓦展开了长达36个月的追逐,3000万英镑的巨额转会费和此后多次亲临看台为其加油助威也足以证明舍瓦在阿布心中的地位。曾记否,舍瓦每一次进球,阿布总是第一个欢呼雀跃,即使舍瓦遭遇球荒状态低迷,阿布也始终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为了舍瓦,切尔西老板多次与莫里尼奥当众闹翻,不仅勒令后者多给舍瓦出场机会,不止一次地拒绝后者购买前锋的要求。据媒体报道,莫帅之所以下课,原因就是因为舍甫琴科。
为何阿布手心的宝会是莫里尼奥掌心的草?而莫里尼奥和舍甫琴科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近日,已是国际米兰主帅莫里尼奥的一席话再次将两人的是非推到了镁光灯前:“从转会开始,舍甫琴科从来不是我的第一选择,俱乐部把他作为第二选择交给了我。不过当你已经有了人选,其他的选择往往不合适。”在莫帅的言语中,当年,阿布几乎是凭一人之力硬将舍甫琴科带到了切尔西,而由始自终,乌克兰人都不是自己的首选。这番表白不仅含蓄地表达了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也解释了莫帅之所以“弃用”舍瓦的原因。
然而,阿布毕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如同喜爱的玩具用久了也会被丢弃,即使对舍瓦再宠爱再包容,顶着3000万英镑的身价,领着13万英镑的周薪,当乌克兰人始终无法创造应有价值的时候,阿布的耐性也在消磨殆尽,而再美好的“友谊”也成为追忆的似水年华。去年夏天,当媒体再次炒作乌克兰人回归意甲乃至转投美国大联盟的八卦时,当斯科拉里不置可否提出清洗要求时,当凯尼恩几次前往撒丁岛与加利亚尼谈判时,从前那个强烈反对舍瓦转会的阿布却始终没有出面发表任何意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当蓝衣舍瓦已然沦为“英国病人”,也许,只有那个生龙活虎的舍甫琴科,才是阿布欣赏的那个超级“核弹头”。
轮回
三天,48个电话,这是加利亚尼最后向媒体公布的舍瓦转会谈判细节。在欧洲杯结束后,整个夏季,除了运作小罗的转会,AC米兰将大量精力投入到了舍甫琴科的回归事宜上。为了接回圣西罗“迷失的孩子”,俱乐部高层群起而动,主席贝卢斯科尼亲自授意,副主席加利亚尼屡次与切尔西商洽。终于,舍甫琴科重新披上了熟悉的红黑剑条衫,无数的米兰人也迅速地将时钟拨回到九年前,一如既往地用最热烈的声音欢呼着“核弹头”的归来。然而,逝去的时光已经在“米兰王子”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极少的出场机会,低迷的竞技状态,沉寂的自信心,在马尔蓬扎机场绽放的笑容并不能掩饰舍瓦心中巨大的压力。乌克兰人需要时间去重新融入团队,去接受来自卡卡、小罗、英扎吉和帕托等队友的挑战,需要迅速地帮助颓势中的米兰走出困境。
米兰的秋天依然如两年前那般美丽,熟悉的意大利口音,繁华却安定的生活氛围,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味,还有米兰内洛一张张亲切的笑脸。伦敦的大雪是否真的在逐渐消融?一切都在等待时间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