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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友们对渔具的要求都是精益求精的,比如说鱼线,假如某品牌的鱼线,即便是1号线,若其极限拉力能比其他产品强10克,其意义也是非凡的。别小看这微不足道的10克,那也是一种极致和突破,就像举重运动员可以举起几百斤,但是假如再加上一根羽毛就可能把他压垮,一根稻草可以压垮一匹骆驼就是这个道理。
关于鱼钩这种易耗品,以前我知之甚少,我只知道自己需要某种钩型。看了前几期的《垂钓》杂志才知道,原来鱼钩的厂家那么杂,怪不得每个厂家在打广告时都会用上类似于同类“最好”“最锋利”的字样。同时,我也了解到哈雅布萨这个品牌是地道的进口货,于是不禁动了一点小心思,不是我不相信国货,毕竟国货在这方面起步较晚,而且厂家众多,质量上难免会有些许波动,而成熟的老牌企业肯定能更被认同。对于鱼钩,不论是耐磨性还是极限拉力,只要能比同类产品强上那么一点,我都认为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我淘来了几件哈雅布萨的T恤、帽子和若干鱼钩——我和搭档张胖必然不会躲在家里过星期天的,但由于吉林疫情的原因,不方便出省。于是,我们的目的地由原定的辽宁境内的丰产水库改为我们附近的一个小野坑。这个小野坑是我和张胖的私家菜园子,它的最大特点是不被除我们之外的所有人看好,其实我们也是通过其他钓友知道这个去处的,但是最近几年这里的鱼越来越少,钓友们没了收获,这里也就渐渐门可罗雀衰败下来。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每次我和胖子都能把这里包场,并且因为小野坑是在山坳里,所以无论刮多大的风、什么风向,这里都风平浪静。野坑环境也好,野鸡叫声和悠扬的鸟鸣此起彼伏,场地也干净,清一色的水泥地面,而对于我们来说,最具诱惑力的则是这里的野生鲤鱼,像小毛驴子一样,在其他的地方钓三二斤重的鲤鱼,用到2.5号线都有点牛刀杀鸡的感觉,在这里用到4号主线+3号子线的线组,还得再配上一根超长的失手绳。不断线、不豁钩、不跑鱼是我每次来这里都毫不动摇的目标,可是很少成功。可以说,无论测评鱼竿、鱼线,还是鱼钩,用这里的那些曾经身经百战的漏网之鱼“试刀”最好不过。
5月16日凌晨3点30分,懒鬼张胖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我们顶着满天星斗准时出发,今天我们同行的有三人。
张胖,我的老伙计,是个善于把任何食物都能有效地转化成脂肪的家伙,最大的特点就是懒,特别懒,或者说已经懒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个人钓鱼时睡觉就像吃饭必须用筷子一样天经地义。
黄亮,一个看见什么都要用手机拍下来的未来艺术家,拍些花花草草也就算了,母猪喂奶的镜头都不放过。这是一个对拍相片热爱到了过分的家伙。
我,网名岩石,喜欢钓鱼多年,技术稀烂,每次钓鱼的收获都比想象的少。啥叫爆护?不懂,真不懂。
这个小野坑有一个特点:天气越不好,鱼情越好。也就是说,钓此坑最理想的天气应该大风大雨天,可一路上路边的树梢不摇不摆,这让人不禁有些担心。但是经过一路——不!是经过半路的精神会餐,期待值就被无限放大了,希望的小火苗蹭蹭往上窜,最终熊熊燃烧起来。
5点30分,我们到达钓场,空气好得没法形容,一潭碧水无限生动地展现眼前。可是,这一切似乎和我们无关,我们在路上就已经选好了钓位,还磨叽啥呀?开钓。看着张胖和黄亮一溜烟儿地奔向钓位,我赶紧拿出哈雅布萨的仕挂:哎哎哎,给你们钩啊,都试试!
得到的是异口同声的回答:一会儿的,一会儿的!
好吧,咱也行动吧。
记得我好像刚扬了几勺老玉米,我的7.2米竿子就出现了一个特别刁钻的大顿口,连续两次迅猛的下顿,这标相和1两重的小鲤拐子一般无二。我本来抱着演习的心态抬了这一竿子,结果“呜”的一下就来了个大满弓。幸福就这样来敲门了?这多少让我感觉有点不真实,毕竟这里已经被人钓败了,除了乌央乌央的小鲫鱼、小鲤鱼,可垂钓的对象鱼已经非常稀少了,可是手上那种一往无前的冲击却是真实的。好在现在还是气象意义上的春天,鱼还没彻底恢复,如果是夏天的话,这条鱼非逼着我扔竿子不可。几个来回下来,一尾红鳍金鳞的鲤鱼成功进入抄网,收获了个开门红。之后两支烟的工夫梅开二度,一条框镜再次被我收入囊中。这时我提醒黄亮和张胖:过来把新鱼钩拿去试试吧。 “可拉倒吧,说这鱼咬不咬钩和鱼饵有关系我信,和鱼钩有啥关系?屁股好坐对地方了比啥都强!”他俩的回答好像也有道理……不过在第三条鱼入护后,我突然间灵光一闪,闪的是什么却捕捉不到。
这时刚刚早上7点。按照惯例,张胖开始了话痨模式。我就纳闷了,这是什么钓鱼人呢?话多,觉也多,不理他都不行,他会一直说,不认真搭理他更不行,这等于又给他找了个话题:“哎哎,你和我好好说话行不?有三条鱼就不爱搭理我了呗,是不是石老师?”然后自己嘎嘎的一顿贱笑,“嗯,石老师,这个称呼好不好?我太有才了,给我讲讲课呗……”就在张胖的挤兑声中,浮标在凌乱的小鱼闹钩中又出现了个稳稳的大动作,我立刻反唇相讥:“张老师,不是三条,是四条!”与此同时,我抱住鱼竿暴力上扬,“嘭”的一下又中了,突然感受到剧烈刺痛的鲤鱼玩命外窜,鱼线呜呜作响的同时,张老师那张嘴嘎嘣一下按下了暂停键。
这条鱼的出水让张胖的那张嘴消停不少,毕竟他和黄亮还都空着呢。钓鱼这事就是谁的鱼多谁才有发言权。小喇叭不广播了,貌似可以安静地钓鱼了,其实这也是张胖要睡觉的前兆。果然,没一会儿他就从钓箱上站起来顺着台阶上去了。
我说:“你又干啥去呀?大老远来的就不能消消停停地玩一会儿?”
他嬉皮笑脸还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醋意回答:“我找歪脖树去。和人家挨着,人家都四五条了,我还没看见口呢,太丢人了,没脸活了,吊死算了。”
“我说呀,还是听我的吧,你把钩换了,肯定能钓到。”
他还是那套嗑:“有鱼咬钩如果钩不牢,那是鱼钩的问题,可是换了鱼钩就能让鱼咬钩?鬼都不信。”扔下这句话,他溜溜达达地去骚扰黄亮了。
他溜了,我却还是在想他丢下的这个问题:鱼钩和鲤鱼口有关系吗?
按我以前的经验,我肯定说没有,可是今天大家一字排开,为什么他们两人之中只有黄亮脱钩一条呢?想着想着,我貌似有了答案。
我见过水下摄影机拍摄的鲤鱼觅食的视频,鲤鱼会在水底不停地拱啊拱,吃呀吃的,吃到了鱼钩后就会尾巴一摆,转身快速游走,看过鲤鱼在水下觅食视频的钓友肯定对我的描述不陌生。问题其实就出在这里,我们通常认为鲤鱼吃食的动作是叼起食物转身就走,进而出现黑标。不过,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鲤鱼进食有点像犁地,也像是猪在不停地拱,不停地吃,它们不是吃一口就走的,也就是说,在吃的这个过程中不会有那么大幅的黑标,那为什么会出现黑标的标相呢?这就和鱼钩有关。我觉得黑标的原因其实是鱼钩给鲤鱼带来的刺痛感造成的。
大家都有过给鱼钩拆开包装后准备绑鱼钩的经历,在这个过程中,有时想拿起一枚鱼钩,但是手上却“粘”了另一个,这枚粘上的鱼钩的钩尖有粘度?肯定不是,那是皮肤和钩尖接触的过程中,鱼钩意外刺进了皮肤的结果。虽然钩尖没有彻底刺破皮肤,叫人感觉疼痛,但它确实扎进了皮肤,这说明钩尖足够锋利,是吧?可是,鲤鱼在进食的时候没有我们那么小心翼翼,也没有我们时刻提防着钩尖伤人的心态,它们在没有过多防备的前提下误打误撞地吸进了那粒钓饵,在口腔向咽部转移的过程中,不考虑鲤鱼具体的动作是怎样的,反正在这个过程中,异常锋利的钩尖就像粘到人手上一样“粘”到了鲤鱼的口腔中。而鲤鱼的口腔是特别敏感的,于是它发现异常甚至刺痛的同时本能地猛然转身逃窜,以规避未知的风险,这时,那个大黑标就出现了,随即我们就会有继续刺鱼的动作——提竿。提竿的作用就是让鱼钩挂牢鱼嘴。 如果大家不信,我可以从打窝的角度来佐证,如果鲤鱼每吃到一口窝料都转身游走的话,打窝子还有用吗?凭它们的智商,还能找回来?再说,昏暗的水底没有路标和参照物,吃一口就跑,它们就很少有机会再找回来。如果这样,打窝子也就没什么用了,除非它们吃的第一口恰巧就是钓饵。可事实恰巧相反。这就说明,鲤鱼吃东西不是每吃一口就跑一段距离的。
我在胖子准备上车就寝前,给他讲了上述观点,不知我说明白没有,也不知他听明白没有,反正话痨的杀伤力是强大的,他终于从了老夫,从我这儿拿了一对鱼钩,回他钓位鼓捣去了,然后……自然是回到车里找周公约会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他的钓位有鲤鱼挣扎发出的那种翻腾声音,凭经验能明显感觉出是鱼很愤怒的那种跳跃。我一看,他的竿子还在,还没消散的涟漪就在他钓箱前不远。鱼还在那暴躁地蹦跶,我禁不住喊了他一嗓子:“张老师!你那还有竿子咋的?”
估计他美梦尽碎,然后懵懵地问:“嗯?咋了?唉呀妈呀!”还没等我回答,他就一溜小跑以自由落体的速度跳了下来。原来他又加了一把竿子,用了我给他的钩,竿子挂了失手绳,就平放在岸边的水泥台上。他就以这样的方式在睡梦中钓到了他的第一条鱼。鱼咬了死钩,神奇不?
咬死钩说明什么?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只有两种解释,要么鱼钩太锋利,在触碰到鱼的口腔的瞬间就完成了任务,鱼负痛或感到不适后向远处游走,于是鱼钩深深地扎了进去;要么这条鱼想自杀,使劲咬那个钩尖,不死不休。究竟是哪种情况?估计谁都知道。
张胖又忙活了一小会儿,找鱼护、上饵,然后伴随着一声满含幽怨的哈欠声,又回车里去了。可是,我刚听到吧嗒的一声打火机声,就觉得身边一道残影飞扑而来——他又旋风般冲回钓位,并以他这个体重的人难以完成的速度把鱼竿举了起来。
“完了完了,子线没了。哪知道咬得这么快啊,刚上车还没点着烟呢,就看鱼标没了,完了,子线没了!”张胖满腔激愤地抱怨。
午饭后,黄亮也从我这拿走了一板仕挂,胖子则继续睡大觉去了,然后黄亮……我发现这家伙的潜质不错啊,简直成了本人的御用摄影师,手机时刻在手,这一天把他忙坏了。
下午三点,胖子伸着懒腰重新归队,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咋样啊,又钓着没啊?”
为了给他更深的刺激,我只是淡淡地应了句:有口。
然后他又问黄亮:“黄老师呢?”
“两条了!”我替黄亮回答的。
“啊?咋偏赶上我睡觉咬钩呢?哎呀,我的浮标都跑哪去了?”噔噔噔一串脚步声代表着他算是正式归队了。
张胖儿一边换鱼饵一边重启了话痨模式:“你钓几个了?有七八个了吧?”
我淡淡地说:“10条了。”我猜这种平静的语气刺激效果更好。
“啊?我去!这么多了!你说偏赶上这工夫我睡啥觉啊!”然后手忙脚乱地换鱼饵。
十分钟不到,他那点热情又熄灭了,又开始东瞅西看了。我也不管他,只要他不开启话痨模式就行。
突然之间,我听到他那“嗞”的一声切水声,我扭头一看,他举着7.2米的竿子嘟嘟囔囔:“嘿呀,差点错过这口,回头找标找不到了,竿梢子直打水。哎呦我去,这咋这么有劲!”
唉,鱼钓到这个份上也真没谁了。
下午4点多的時候,这一天已经接近尾声。我又上了一尾当天最大的纪录鱼,估计有4斤左右,鱼在这冰凉的山泉里能长这么大,不知要多少年。
全天下来,我总共收获了11尾,回家后上秤称,差几两30斤。这种被钓败了的小野坑只收费50元,有这样的收获绝对不错了。
回程的路上,我分析了一下当天的经过,更加确定了我关于鱼钩的理论。不够锋利的鱼钩会错过很多鱼,就像上午我的两个伙伴,怎么可能没有鱼口呢?我坚信有鱼咬钩,只是在鱼发现异常的瞬间钩尖没能“粘”到鱼的口腔内被吐掉了,换了鱼钩之后,鱼钩在鱼进食的时候和鱼的口腔皮肤稍一接触就“粘”上了,于是顺理成章有了标相和收获。
我的结论是,鲤鱼吃饵后只有感觉到了鱼钩对口腔的刺激才会转身游走,进而产生标相,要不然怎么有的时候貌似口很轻却能意外中鱼呢?这是鱼钩没能给鲤鱼造成惊慌、刺痛的感觉所致。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钓鱼还是要用好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