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如满月(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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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校毕业,武强和周密一同分在特战旅一连当排长。两年后,因他俩成绩都很突出,双双提为正连——武强到二连当连长,周密去五连当连长。
   从上军校起两个人就摽着劲干,当上连长后两人的劲摽得更凶了。6月底阶段训练告一段落,旅里决定组织一次互为对手的比武,二连和五连恰巧狭路相逢。比武是在陌生地域进行的,所训的十一个内容一个不少。
   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相上下的武连长和周连长,带出的战士也旗鼓相当。前10个比武内容结束,二连和五连竟然打成了平手。鹿死谁手,只有比完最后一个内容才能见分晓。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武强志在必得地对战士讲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是二连不假,但在比武中从不当第二!”周密舍我其谁地跟战士说:“咱们五连是勇夺第一的‘武’连,五连比武非‘武’莫属!”两个连长都破釜沉舟了,血气方刚的战士更瞪圆了眼睛,运足了劲,都想着在接下来的比武中拔得头筹!
   可正当两个连队的官兵,都想着在“决战”中笑到最后时,却被赶来的旅长叫停了。只见一向对这两个手下的爱将另眼相看的旅长,脸绷得很紧,一字一顿地说道:“两个连队的比武变成了两个人的较量,便失去了比武的意义,旅里组织这次比武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都得给我好好动动脑子,想好了再跟我汇报!”
   剑已出鞘,却只能把剑重又放进剑鞘里;箭在弦上,却只能引而不发。两个连队无奈地撤出战场,被各自的值班排长带回营房。留下来的武强和周密对视了一会儿,却无法就旅长布置的作业题展开讨论,在沉默中煎熬了一会儿,都无声无息地走开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武强和周密都忙于组织自已连队的训练,连碰面的时间都没有,更谈不上完成旅长交给他们的作业了。只是当两个人分别遇到了训练的难题时,才不由得想起了对方。在组织野外生存训练时,武强对如何鉴别可食用的野生菌类讲不清楚,心想,如果由周密来讲就好了;周密在组织武装攀岩训练时,讲了几遍也没把动作要领说明白,心想,要是由武强来讲就好了。两个人想一块去了,却又都难开这个口。
   一天晚上,在旅里召开干部大会前,旅长把武强和周密叫到外面去,两人怕旅长要“作业”,心里都发着虚。可来到外面,旅长却没提这个茬儿,先对周密说:“武强一直想请你去二连讲讲可食用的野生菌类的鉴别方法,你有时间吗?”还不等周密表态,又对武强说道:“周密也想请你去五连,讲讲攀岩的技巧,你有空吗?”开始时,两人都一头雾水,当他俩回过味儿来时,脸都微微地红了。
   “你们都同意了,是吧?我看明天你俩就用一天的时间换个工吧!”
   “是!”两个人红着脸,有力地回答到。“这点破事,还得让我操心!”说完,旅长迈着铿镪的脚步走了。第二天,武强和周密真的按旅长的要求做了。当他俩各自回到本连时,都从战士顿开茅塞的表情里,看到了彼此教学产生的效果。
   一个双休日上午,都不担任战备值班员的武強和周密相约着来到了训练场。这时,两人彻底敞开了心扉,都把自已的绝招毫无保留地倒了出来。最后两人还商定,在旅网局域上开设“训练,我有话要说”的栏目,专门用来破解在训练中遇到的难题。令两人没想到的,没多久全旅官兵就都踊跃地加入进来。
   秋天,特战旅到科尔沁草原参加战区组织的实兵实弹的战役演习。坐在野战可视指挥方仓里的旅长根据战场态势,果断地下达着作战命令,不久他却惊喜地发现,各营连的指挥员还没等他把命令下达完,便出色地组织实施了,有些本该由他下达的命令,还没等下达呢,官兵们便心领神会地去做了。
   看着官兵们英勇顽强地在“敌”阵里纵横驰骋,旅长禁不住高兴地想到:由于武强和周密这两个“对头”拧成了一股绳,给全旅官兵的训练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才使全旅的军事素质有了质的飞跃。想到这,他不由得轻轻吟颂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雪花飘啊飘
   当刘勇从地下掩体拱出来时,已是子夜时分了。不见一粒星星,天阴得很沉。冬天草原上独有的“刮脸风”,舔得他滚烫的脸颊像刀割般地疼痛,可由于处在高度兴奋状态中,他浑然不知。黑夜吞没了他的身影,风声没收了他的脚步声,这正是他所盼望的效果。
   尽管伸手不见五指,刘勇心中的指北针却始终准确地指向杨树林。三天前,他便在沙盘前把行动的路线研究得烂熟于心,对通过“敌人”封锁线可能遇到的所有麻烦,也都有了应对办法。如果不是这样,连里怎么会把送情报的任务交给他呢?
   现在都啥年代了,咋还像海娃那样送“鸡毛信”呢?原来,在大孤山防御之“敌”,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一个加强排,扼守的又是险要的地形,如果不对其实施精确的“点穴”打击,进攻时连队损失不小不说,能不能拔掉这个“钉子”也很难说。只有在炮火进行有效打击后,才能达成作战目的。可狡猾的“敌人”几天前,便实施了全方位的电磁干扰,连长定下的战斗决策根本无法告之炮兵。经过研究,连里决定派名战士去炮兵阵地送信。
   得知这个消息,战士们纷纷请战,在连里衡量到底派谁去好时,上等兵刘勇突然加入到了请战的行列。他为啥这时才请战?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跟自己做着斗争。在同年兵里,他的综合素质并不靠前,开始时他并不想凑这个“热闹”,怕战友笑他不知深浅,可当想到这仗打完自己就该脱掉心爱的军装时,他的热血沸腾了,再不为连队做贡献,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送情报可是关系到这次战斗成败的大事呀,你有十足的把握吗?”面对着战友疑问的目光,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刘勇,将自己站成了挺拔的青松,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这个决定,是在权衡自己的实力后做出的。身为‘勇猛突击连’的一名战士,我始终没有忘记肩头的责任,时刻准备着为使命冲锋陷阵,如果给我这次机会,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连长跟指导员小声地咕嘀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刘勇的请求。
   在走进一片齐腰深的蒿草地时,刘勇停了下来,当确信不会有“敌人”时,便迅速地蹲下身去,贴着地皮将蒿草折掉,然后把它绑在自己的身上,不一会他便成了一棵完全可以以假乱真的大“枯草”,紧接着他真像一棵移动的“枯草”向前走去。    “唰唰唰!”尽管风声很大,刘勇还是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准是“敌人”的巡逻兵来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便顺势躺在了一个壕沟里,将自己的双脚缩到了枯草里,右手则紧紧地握着锋利的匕首,随时准备进行殊死一搏,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也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五六个巡逻兵走到壕沟前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用手电筒往下仔细地照了起来,好在刘勇身上穿的枯草太厚了,加上他躲的地方又是手电筒照射的死角,近在咫尺的“敌人”愣是没有发现。
   巡逻兵走了。刘勇抹一把脸上的汗水,飞快地想了想,便沿着“敌人”巡逻路线走去。他这个判断是对的。如果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很有可能遇到下一波巡逻的“敌人”。走了一段路,他怕再跟着走,被“敌人”领进他们的大本营里,便停了下来!
   刘勇蹲在了地上,一边回想着走过的地形,一边与自己在脑子里早就画好的路线图快速地比对,觉得大致方向没差,于是他站了起来,又向前走去。可刚走几步,发现在一里多地的地方,有个暗红的小光点时隐时现地闪动,他又麻利地蹲了下去,学过的知识告诉他,那准是“敌人”的潜伏哨利用可视器材搜索目标呢!“敌人”的暗哨位置确定了,他决定走弓背路,从“敌人”暗哨前远远地绕过去。
   估计有一个小时,刘勇走出了“敌人”暗哨的观察范围,已经过了两道封锁线,他的心更有底了。前面要过的是“敌人”探照灯路,在接近探照灯势力最远的边沿时,他趴进了枯草里——他想摸清探照灯扫描的规律后,再果断地采取行动。探照灯从眼前缓缓地扫了过去,可就在他准备迅速跃起时,探照灯又转了回来,并且很耐心地一寸寸地扫着——噢,他想起来了,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是最可能有“情况”的地方。好在时间还相当的充裕,他便趴在地上,准备跟探照灯耗下去。
   脸上咋会不断地流淌汗水呢?他摸一把脸,笑了,这不是汗水,这是融化的雪水。他平伸着手掌,还真接到了不少大朵大朵的雪花。由于全神贯注,下雪了他都不知道。可此时他的心却是暖暖的。来自江南的他,就是冲着北方的雪才晚当了一年兵的。“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是春雨的亲姐妹哟,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刘勇在心里默唱着《我爱你,塞北的雪》,眼睛湿润了。
   探照灯没有耗过刘勇,它终于挪动了脚步,已经看到胜利曙光的刘勇一跃而起,动如脱兔地在风雪交加的黑夜里向着目标狂奔起来。如果是白天,准会看到刘勇留在雪地里的深深的脚窝。但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这脚印已不可磨灭地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请求炮兵支援的情报,准时送到了炮兵连连长的手里。“隆隆!”“隆隆!”炮弹在拂晓的天空滑过,又准确地砸在“敌人”的阵地上,刘勇从高倍望远镜里看到,“敌人”极其坚固的工式烟飞灰灭。
   “刘勇不是孬种!”连长的话音还没有落地,指导员紧接着说道:“咱連的官兵从来就没出现过孬种!”连长准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伴着摧枯拉朽的冲锋号声,“勇猛突击连”的官兵,像一颗颗出膛的子弹,准确地射向“敌人”的心脏,洁白的大地上留下一行行敢打必胜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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