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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刚出门打工的时候，我非常胆小，晚上十点钟过后，如果没人作伴，就算外面街头有钱捡，也别指望我能出门半步。尽管，城市没有昼夜之分。
可是，我的胆子渐渐大起来。无他，色字当头，剩下的事就无所畏惧了。为了佳人之约，我不怕上刀山下火海。若有小毛贼敢坏我的美事，我誓必一拼到底。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如此勇气，反正在我漂亮的女友面前，我绝对保持着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
我哼着歌儿，从从容容地走出宿舍，去接我女友。我们约好，晚上九点在她厂门见面，然后我们一起去逛街，购物，吃宵夜——当然，如果兴致突然来了，或者还可能到宾馆酒店干点别的事。我们虽然只是普通的打工人，但我们也一样拥有激情燃烧的岁月。
手机突然响起，是女友小雪打来的。正当我温柔地说宝贝我想你时，那头已经传来雪儿劈头盖脑的生气话，臭小腾！你死到哪儿去了？现在几点钟啦？你敢让我一个人在厂门口等人，你不怕色狼强奸我呀？
听，标准一个野蛮女友，对吧？我顿时打了个哆嗦，赶紧细声细气地说，对不起！雪儿，我不是故意的！下班后被车间主任拉去喝酒——不！不！我听你的，一直都在戒烟戒酒，可我必须得应酬，是不是？我这个副主任，还要主任关照，是不——啊！少说废话？行，行，雪儿，我马上打的过来，十分钟就到。
挂手机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二十点四十五分二十七秒。我觉得自己有点冤枉。难怪，我刚才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头绪，老是想跟女友说，我似乎没有迟到。可这话我由始至终都没敢说出口。野蛮女友嘛，当然是时时刻刻不讲道理的。难得她能有一次早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还有半点埋怨？
可只开心了三秒钟，我就心急了。我能不急吗？一想到女友那副性感的打扮，我就心慌意乱。那确实太危险了！我发誓，一定想方设法说服她，以后出街必须穿得密密实实，免得那些色迷迷的眼光老是向她身上扫。这个任性的小丫头，也不掂量自己男友的斤两，一点都不顾及我的胆战心惊，还幸灾乐祸地说，小腾哥哥，怕什么？我正等着你英雄救美呢。
天！真不知道她安什么心，是不是非得又让人把我揍一顿她才长智慧。
上了的士后，我才后悔。又一次白花了冤枉钱。我忘记了跟司机讲价。
我们这里，怕的士司机使坏，不是拿计价表动手脚就是多走弯路，大家上车之前都是先跟司机杀好价。我还未坐稳，司机便迫不及待地开动车，计价表也启动起来。我看了一眼司机，心生畏惧。这家伙，似乎不是善良之辈。
我叹了一口气，硬生生咽下已经涌到嘴边的话。我本来还想跟司机讨价还价，但已没机会了。我只能无奈面对现实。如果我敢跟司机说，谈不拢价钱，我不坐你的车，那么只有一轻一重两个结果，要么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要么被他扇一巴掌再被骂得狗血淋头。
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可我无法大方，我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日常生活中难得奢侈一回。如果不是为了拍拖，我才不舍得打的呢。可惜我好面子，很多时候都在当冤大头。我为此还吃了不少苦头，我也非常心痛，但我又能怎么样？我的胆儿有多大，我的脸皮有多厚？我连自己都觉得羞愧啊！我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辛苦是肯定的，可人在江湖，讲的就是“忍一忍，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
但我这次真的非常不幸！而且，我这一次扮阔佬的心态差一点把自己给毁了。
2、车还未开出多远，我突然间觉得司机有点脸熟，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他。当然，绝对不是我曾经坐过他的车。我拼命地想呀想，想得昏头昏脑还是没有及时想出他是谁。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司机也在悄悄打量我，好像对我有非常大的兴趣。我不禁心虚起来，就凭人家那块头，满身都是肉，打起来我哪是他的对手？
可怜的我，紧张的时候总是习惯抱怨父母把我生得既矮小又瘦弱。还好，我不算太傻太笨，少许聪明还是有的，关键的时候不忘记耍点计谋以求自保。
大敌当前，我不能有半点马虎。我都说我不太笨，已经想起了司机是谁！操！我心底狠狠地骂，真是冤家路窄啊。
司机也认出了我，我们同时说出：是你！
这纯粹是巧合，我和司机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我叫出那句话后，本能地想打电话报警。见到抢劫犯，我能不打电话救助吗？别说我曾经并且将可能再一次成为受害者，就算是一个过路人我也会拔刀相助——不敢说是行侠仗义，我没这份勇气与能力，我只能偷偷地打个电话报警。抓坏人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吧！我尽了一个公民的责任与义务就问心无愧了。
司机以前是坏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抢劫犯。
我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春节回家，车经过一段荒僻的路段时，被十几个蒙面大汉拦停。他们是打劫的。光天化日下抢劫，他们可称得上胆大包天。蒙面大汉们有人操大刀，有人挥钢管，有人举猎枪，有人拿炸药，凶神恶煞地杀进车来。这架势，大家都很眼熟，港产片的打劫场面就是这样。可这不是拍戏，没好人或警察及时赶来搭救。大家只有束手就擒，乖乖地奉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
我一直哆嗦着身体，因为一个家伙已经用猎枪对准了我的脑袋。都怪我不老实，本能地护住坐在我身边的一个漂亮姑娘。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来了天大的勇气，竟然挺身而出，用力拨开那只摸向姑娘胸脯的罪恶之手。结果伸手的人很生气，重重地一左一右扇了我两个耳光，扇得我嘴角都流血了。可那人还不解气，又是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打得我鼻子直冒血。可我还是很倔强！我不得不打肿脸充好汉。漂亮姑娘已经把我当作她的救星，畏缩在我身后，吓得花容失色，目露恐惧，实在惹人生怜。我硬着头皮，不让歹徒侵犯她。这位好色歹徒恼怒了，狠狠地吼道，好啊！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先毙了你！告诉你吧，老子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我的脸“唰”地白起来，差一点就尿裤了。我相信歹徒的话，因为他已经扣动了扳机。“轰”地一声，猎枪响了！我魂飞魄散，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我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悄悄地出力拧一下自己大腿。痛！很痛！原来我真的没死。奇迹啊！我竟然被另一个歹徒及时托开猎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活我一条性命。这位良知未泯的歹徒非常恼怒，对着好色歹徒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劫财，不劫色，不杀人！你要坏规矩？好色歹徒恼羞成怒，一句话不说，就跟良知未泯的歹徒打起来。旁人很快将他们分开，两个人还被他们的老大狠狠地骂了几句。不过，那个救过我的歹徒在扭打过程中很不小心地被好色歹徒扯下了蒙面黑布。虽然，他及时地重新蒙上，但我已经清晰地记住他的脸。我惊恐起来。我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将我们灭口。很多人都看到了他的脸。但我们没被杀死，因为，他们确实只为财，洗劫完我们就迅速逃走。
我们在当地报了警，也录了口供。警察表示尽快破案，安抚我们一顿，便要我们先坐车回乡。当然，警察不会忘记给我们发送一点路费。因为，我们有许多人不是直接到家的，还要转车。
此事，当然不会没有结果。几个月后，我便从当地的政府网上看到一个抢劫团伙被警察连窝打掉，犯罪嫌疑人无一漏网。不久，我又看到罪犯被判决的消息。我非常高兴，马上给我相恋不久的女朋友打电话，小雪，打劫我们的那伙坏人全被警察抓住啦！救过我们命的那个人，判得最轻，只坐两年牢。
小雪就是我拼命保护的那位漂亮姑娘，也是我现在的野蛮女友。
3、虽然，我跟司机有三年多没见面，但我们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我警惕地看着司机，而司机则尴尬地开着车。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车内一片沉默。
沉默很快被打破，或者，活该我今天倒霉。司机突然脸色一变，大声说一句，你坐稳！我要加油门了。话刚落，的士就飞一样向前冲。我吓了一大跳，说，怎么回事？你这是飙车呀！警察看到后会查牌扣分罚款的。司机冷冷地说，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保命要紧！他们快追上来了。
我意识到不对头，冲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追杀你。司机点点头，接着安慰我说，这事跟你无关，你也不要多问。我会找个安全地方让你下车。
可我无法不担忧不害怕，我能平安无事抽身而出吗？我看到，确实有两辆小车正急速追赶我们。司机见到我脸上的恐慌，竟然笑起来。他说，你——怎么几年不见，倒像比过去还胆小啊！
我苦笑。我不敢跟他说，以前挺身而出是为了一个漂亮姑娘，现在贪生怕死也是为了一个漂亮姑娘。我迷恋现在的生活。闲来无事，搂着女友逛逛街，谈谈情，多幸福啊！我沉默着，我只想司机能赶快停住车放我下来。
司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现在还不行，他们跟得太近，我没时间让你下车。你忍耐一阵子，再跑一会儿，我就可以跟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到时你才下车。你别怕！我不是一个坏人，不会害你的。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
我感激地看着司机，他确实是一个好人，老天爷亏待了他。
小雪在厂门前的草地坐着等我来，一见到我就站起来嘟起小嘴，一脸生气地看着我。她不理我，不说话，正等着我向她赔礼道歉。我史无前例地迟到了三十分钟，而且也没有打电话给她解释。可我破天荒地不睬她。我仅仅是看她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她脚旁，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我刚才鬼门关走了一趟，魂魄还未回体，实在没心思哄她开心。
女友有点意外，疑惑地低下头看我。以前我可不是这样的，一见面就跟她缠绵，甜言蜜语哄得她娇笑不断。如果她不高兴，或者生气，我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来宠她、哄她。
女友在我面前蹲下来，伸出小手轻抚我的脸，甜甜地笑着说，小腾哥哥，如果你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恼你。
她话刚说完，我就将她拉进怀里搂抱着，把头靠到她的胸上，委屈地说，雪儿，我差一点见不到你了。
4、我带着女友去医院探望一个人。这个人不是我的朋友，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他救过我的命，他就是的士司机。他说，如果不嫌弃他，他就叫我小兄弟，我叫他的士佬。
的士佬真的命大，出了那么大的车祸都没有死掉。这是件好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停住车让我下来，又迫不及待地开车逃走。他说，这是玩命游戏，他不愿意玩，但别人逼着，他不得不拼下去。他又说，他的胆子很大，但也很怕死。
人活着，才有意思，是不是？他最后一句是这样说的。我祝福他，说，但愿你能逃掉！
可他逃掉了追杀，却没逃过车祸。如果我不是看了市报，根本不知道他出了车祸，被送到市人民医院。报上还刊登着他的照片！靠，他怎么又成了英雄呢？新闻的标题很煽情，《一桩交通意外引发出的英雄》。我被吸引住，很有兴趣地读下去。
读完，我才发现，我被欺骗了。现在的记者编辑，真会糊弄人。这只不过是车祸中的受伤者除了的士佬身家已经清白外，其他人都是有案在身的通缉犯罢了。估计，记者把的士佬看作是舍命追捕通缉犯的英雄了。我看得大笑。
女友见过我笑得古怪，便问怎么回事。我把实情告诉她，她也乐得笑起来。她取笑道，小腾哥哥，你不应该下车，否则你也成了英雄。
我才不稀罕这等英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定，我运气差，无辜地死了。就说这场车祸，有一个重伤者已经不治。还好，的士佬已经过了危险期，又得到有关领导关照，严令医院尽力医治他，看来很快就能康复起来。
我决定去探望一下的士佬，不管怎么说，我都应尽做人的本分。
女友也有兴致，缠着我要带她一起去。我能不答应吗？去吧！说起来，当年他也算间接地救过她。如果当时那个好色歹徒一枪崩了我，她将会怎么样？女友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她会咬舌自尽！绝不会让歹徒糟蹋她清白的身体。
所以，我二话没说，拉着她就去医院。
5、的士佬总算得到一段安静的日子。这全靠警察办案得力，又成功地捉拿了一批罪犯。当然，也少不了的士佬的一份功劳。正是他提供的线索，才让警察成功地打掉流窜在本市的盗窃抢劫犯罪团伙。其中，就有追杀的士佬的杀手。
的士佬很不开心，忧虑地说，说不定新一批杀手又快来了。他甚至苦笑着跟我说，做二五仔就是这个下场。我安慰他说，没事的！警察会保护你的。的士佬说，怎么保护？保护得了一时，保护不了一世。我愣住，很久都没话说。我不懂得怎样安慰他了。
我很少跟的士佬见面，即使见面，也是偷偷摸摸的。的士佬说，这是为了我好，他不想连累我。第一次去医院探望他时，他非常感动。不过，很快就严正警告我，以后不要再去见他。他向警方提供了犯罪团伙的很多线索，那些亡命之徒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甚至抱怨记者刊发他的照片，简直是催他早点上黄泉路。
我理解他，也信任他。在我眼里，他已经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我听从了他的话，真的没有光明正大地去找他。不过，偶然间，我还会跟他秘密碰个头。很好玩，也很刺激，像玩无间道。但我谨记他的话，绝不再带女友去见他。理由他没有说，可我明白。
他仍然开的士，我仍然是乘客，上车后就由他带着我去一个个他认为是安全的地方，喝酒，聊天。他从来不问我的事，也不告诉我他的事，聊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事，也说女人，我们说得很放肆，也很坦荡。
的士佬说，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学点功夫？我没有什么可教你，只会几路拳脚，跟乡下武师学的，防身也挺管用的。
这等好事，我自然盼望了很久。我当然一口答应，然后认认真真地跟着他学功夫。我不怕苦，不怕累，喜欢的事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去做，去学。
老实说，常走夜路，哪能不撞鬼？我已经多次破财消灾，才避过拳脚之苦。正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后来我只敢带女友往热闹的地方走，僻静的地方绝不敢去。有事，第一时间报警。这年头，派出所出警很快，快则一二分钟，慢则也不超过十分钟。碰到坏人找警察，这是我自救的不二法则。
但警察不是自己的保镖，意外突然发生时还是鞭长莫及。就说有一次，碰上几个歹徒抢劫。姥姥的，抢去我和女友身上财物后，还垂涎女友的美色，欲污辱她。我急了！不得不拼命！不是说狗急跳墙吗？我豁出命的时候就是一条疯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缠住歹徒，并催促女友赶快逃跑。等女友领来警察时，我已经倒在血泊中。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而女友的眼睛也哭肿了。她趴在我身上，哭着说，小腾哥哥，以后我再也不要你英雄救美了。
我是一个不错的学生，聪明又好学。的士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说，好啊！小兄弟，你是块练武的料，可惜我学的也不多，只能教你这几路花拳绣腿。
的士佬太谦虚了，是不是花拳绣腿，我心里明白。自从学了他的拳脚后，第一次遭遇歹徒就打成了平手，第二次略占上风，第三次成功地将人打得落花流水。我挺骄傲的，我可是以一敌众啊。
我决定，以后一定勤奋练习拳脚。的士佬说，小兄弟，你还欠力气！多一点练力吧！以后，一般的小毛贼，你可以以一敌十。
我能有这么厉害吗？我笑得很开心。
6、自从那次我受伤后，女友对我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主动提出租房同居。这非常合我心思，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以前，我求了她很多次，可就是不同意。我们需要亲热的时候，她宁愿花钱到宾馆酒店开间房。她是工厂办公室主任，条件好，对生活要求也高。所以，一般的小旅店，她是不屑去的。她要的是安全可靠而且舒适安静的大酒店大宾馆的环境。
不过，这可苦了我。我掏钱掏得心痛啊！我一个车间副主任，能有几个钱大花大使？可女友一点都不心痛，说花钱买安全与痛快，值！她还说，如果我不愿意付房费，就由她付好了。我才不愿意呢，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是有尊严的。我占了女友的便宜，还要她付房钱，那岂不是同那些吃软饭的男人一样？
女友尽管野蛮，但有些时候还是挺明理的。我没钱的时候，她会悄悄把钱塞进我的钱包。女友对钱不太计较，还笑着说即使将来我们结婚，她也不当我的“政委”与“财政大臣”，生活费共同承担，剩余的财政各管各的。我听得激动，高兴地说，那我们就结婚吧！可是，女友瞟我一眼，嘻笑着说，休想！别得寸进尺。这事还远着呐！
我退而求次，作出一副怪可怜的样子说，那我们先同居吧。我们谈恋爱都有些年月了，是时候住在一块生活了。女友看着心软，想一想，说，那就看看吧！等我哪一天放心你，我就答应先跟你同居。我悻悻地说，我又不是坏人，你干吗不放心我？你不放心我，又干吗跟我做爱？女友笑而不答。我无奈，只好耐心地等待女友的好消息。
可这一等，又耗掉半年多的大好光阴。我不急，也急不来。反正，美人已经在怀，该享受的时候女友也会尽力合作。花钱就花钱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我伤愈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拖着女友找租房。女友早有准备，笑咪咪地把我领进新居。这丫头挺精怪的，存心给我一个惊喜。我很满意，二房一厅，空间挺大，精装修，电器家具齐备。我最满意的还是主人房还另配着一个卫生间，以后可方便我们洗鸳鸯浴了。
一想到洗鸳鸯浴，我就兴奋。我的眼里马上燃烧起熊熊的火苗，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她亲热了。可女友兜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不合时宜地告之，租金八百元，加上水电、电话、上网，以后我们每月得额外开支一千多元。因为有了个家，生活开支也会相应增长。
我听得有点傻。原来，安置个家也不容易。可我很快就欢笑起来，只要能和女友同居，付多大的代价也乐意。我大方地说，没问题！雪儿。我们有了家，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可不想再跟女友谈别的事，出力地把她抱起，大步往房间走去。
7、我已经很久没跟的士佬碰头了。女友开玩笑，说我重色轻友。我叹了口气，点点头，承认。
跟女友同居后，我甚至连练功都没兴趣。一下班就赶紧回家，然后缠着女友亲热。女友笑骂我图个新鲜，等厌烦了她可能连家都不回。我一本正经地发誓，只要她听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厌烦，一辈子都疼爱她！
女友说我耍赖，连发誓都附带条件。但她真的常常打扮得性感漂亮地服侍我，或者由我服侍她。
这样的幸福日子又过了一个月，我还没有见的士佬。这一些日子，我已经收心敛神，专心寻找的士佬。甚至悄悄跑到我和他以前去过的地方，但仍然没有见到他。我不敢问人，也不知道该问谁。我开始焦急，我隐约感到，这回他真的可能出事了。
女友安慰我说，别担心！或者他有事到外面走一走。他是一个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他的。
有一天我终于见到了神色凄惶的的士佬。我打了一个哆嗦。我知道，老天爷最不可靠。老天爷分明跟的士佬有仇，总是让他受苦受难。连的士佬都苦笑着自嘲，看来我上辈子造了不少孽，所以今生才会劫难重重。我从来不想做贼，可偏偏做了贼，哪怕只做过一次。我想重新做人，做一个好人，可别人总是逼着我做坏人。我想老老实实做个的士司机，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可——怎么说才好呢？我不是一个坏人啊！
的士佬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泪流满脸。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说，小兄弟，我无亲无戚，现在只有你这个朋友，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领回我的乡下，安葬在我母亲坟墓旁，好吗？我父亲早死，是我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可惜，她得了胃癌，又没钱早治。我后来狠下心去做贼，钱是抢到了，可我的母亲却已经救不了。我对不起我母亲！所以办完母亲的后事，我就去投案自首，还揭发了那个抢劫团伙。原本以为坐完牢就可以重新做人，可是——不说了。小兄弟，有些事你不应该知道太多。小兄弟，我求你了，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用力点点头，流下一脸的泪水。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的士佬，也是最后一次跟他谈话。我们都有手机，但都没要对方的电话号码。
我开始留意各地报纸，开始留意电视新闻。
8、半年后的一天，我从外地回到租住的小家。
女友打开门，见到我，马上扑入我的怀里。她又哭又笑，就是不说一句话。
我心生怜惜，轻轻捧着她的脸，亲吻着她的泪水。吻干泪水，我才歉意地说，对不起！老婆，让你担心了，放心吧！我没事，真的。他求我的事我都做好了。
女友这才幽怨地说，老公，以后不准你一声不吭就抛下我，不准离家了十天也不打电话给我，不准你再多管闲事，不准……
我轻轻地刮了一下女友的鼻子，荡漾起笑意说，干吗？我们可是有协定，你不做我的政委和财政大臣。
女友霸道地说，我是协定的最终也是惟一的解释者，我现在宣布我们之前的一切协定无效，我要收回我的权力，我不但要做你的政委，还要做财政大臣。
我笑道，行啊！不过，别忘记了，我也有个前提。
女友调皮地笑着说，我知道你会耍赖的。我答应你的前提，看你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忍着内心的狂喜，不放心地问，你真的答应了？你放心嫁给我？
女友含羞地说，我答应了！你是一个好人！我不赶快拴住你，你又会到处乱跑……
责 编：鄢文江
题 图：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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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的胆子渐渐大起来。无他，色字当头，剩下的事就无所畏惧了。为了佳人之约，我不怕上刀山下火海。若有小毛贼敢坏我的美事，我誓必一拼到底。嗨！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如此勇气，反正在我漂亮的女友面前，我绝对保持着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
我哼着歌儿，从从容容地走出宿舍，去接我女友。我们约好，晚上九点在她厂门见面，然后我们一起去逛街，购物，吃宵夜——当然，如果兴致突然来了，或者还可能到宾馆酒店干点别的事。我们虽然只是普通的打工人，但我们也一样拥有激情燃烧的岁月。
手机突然响起，是女友小雪打来的。正当我温柔地说宝贝我想你时，那头已经传来雪儿劈头盖脑的生气话，臭小腾！你死到哪儿去了？现在几点钟啦？你敢让我一个人在厂门口等人，你不怕色狼强奸我呀？
听，标准一个野蛮女友，对吧？我顿时打了个哆嗦，赶紧细声细气地说，对不起！雪儿，我不是故意的！下班后被车间主任拉去喝酒——不！不！我听你的，一直都在戒烟戒酒，可我必须得应酬，是不是？我这个副主任，还要主任关照，是不——啊！少说废话？行，行，雪儿，我马上打的过来，十分钟就到。
挂手机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二十点四十五分二十七秒。我觉得自己有点冤枉。难怪，我刚才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头绪，老是想跟女友说，我似乎没有迟到。可这话我由始至终都没敢说出口。野蛮女友嘛，当然是时时刻刻不讲道理的。难得她能有一次早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还有半点埋怨？
可只开心了三秒钟，我就心急了。我能不急吗？一想到女友那副性感的打扮，我就心慌意乱。那确实太危险了！我发誓，一定想方设法说服她，以后出街必须穿得密密实实，免得那些色迷迷的眼光老是向她身上扫。这个任性的小丫头，也不掂量自己男友的斤两，一点都不顾及我的胆战心惊，还幸灾乐祸地说，小腾哥哥，怕什么？我正等着你英雄救美呢。
天！真不知道她安什么心，是不是非得又让人把我揍一顿她才长智慧。
上了的士后，我才后悔。又一次白花了冤枉钱。我忘记了跟司机讲价。
我们这里，怕的士司机使坏，不是拿计价表动手脚就是多走弯路，大家上车之前都是先跟司机杀好价。我还未坐稳，司机便迫不及待地开动车，计价表也启动起来。我看了一眼司机，心生畏惧。这家伙，似乎不是善良之辈。
我叹了一口气，硬生生咽下已经涌到嘴边的话。我本来还想跟司机讨价还价，但已没机会了。我只能无奈面对现实。如果我敢跟司机说，谈不拢价钱，我不坐你的车，那么只有一轻一重两个结果，要么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要么被他扇一巴掌再被骂得狗血淋头。
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可我无法大方，我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日常生活中难得奢侈一回。如果不是为了拍拖，我才不舍得打的呢。可惜我好面子，很多时候都在当冤大头。我为此还吃了不少苦头，我也非常心痛，但我又能怎么样？我的胆儿有多大，我的脸皮有多厚？我连自己都觉得羞愧啊！我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辛苦是肯定的，可人在江湖，讲的就是“忍一忍，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
但我这次真的非常不幸！而且，我这一次扮阔佬的心态差一点把自己给毁了。
2、车还未开出多远，我突然间觉得司机有点脸熟，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他。当然，绝对不是我曾经坐过他的车。我拼命地想呀想，想得昏头昏脑还是没有及时想出他是谁。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司机也在悄悄打量我，好像对我有非常大的兴趣。我不禁心虚起来，就凭人家那块头，满身都是肉，打起来我哪是他的对手？
可怜的我，紧张的时候总是习惯抱怨父母把我生得既矮小又瘦弱。还好，我不算太傻太笨，少许聪明还是有的，关键的时候不忘记耍点计谋以求自保。
大敌当前，我不能有半点马虎。我都说我不太笨，已经想起了司机是谁！操！我心底狠狠地骂，真是冤家路窄啊。
司机也认出了我，我们同时说出：是你！
这纯粹是巧合，我和司机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我叫出那句话后，本能地想打电话报警。见到抢劫犯，我能不打电话救助吗？别说我曾经并且将可能再一次成为受害者，就算是一个过路人我也会拔刀相助——不敢说是行侠仗义，我没这份勇气与能力，我只能偷偷地打个电话报警。抓坏人的事，还是交给警察吧！我尽了一个公民的责任与义务就问心无愧了。
司机以前是坏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抢劫犯。
我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春节回家，车经过一段荒僻的路段时，被十几个蒙面大汉拦停。他们是打劫的。光天化日下抢劫，他们可称得上胆大包天。蒙面大汉们有人操大刀，有人挥钢管，有人举猎枪，有人拿炸药，凶神恶煞地杀进车来。这架势，大家都很眼熟，港产片的打劫场面就是这样。可这不是拍戏，没好人或警察及时赶来搭救。大家只有束手就擒，乖乖地奉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
我一直哆嗦着身体，因为一个家伙已经用猎枪对准了我的脑袋。都怪我不老实，本能地护住坐在我身边的一个漂亮姑娘。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来了天大的勇气，竟然挺身而出，用力拨开那只摸向姑娘胸脯的罪恶之手。结果伸手的人很生气，重重地一左一右扇了我两个耳光，扇得我嘴角都流血了。可那人还不解气，又是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打得我鼻子直冒血。可我还是很倔强！我不得不打肿脸充好汉。漂亮姑娘已经把我当作她的救星，畏缩在我身后，吓得花容失色，目露恐惧，实在惹人生怜。我硬着头皮，不让歹徒侵犯她。这位好色歹徒恼怒了，狠狠地吼道，好啊！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先毙了你！告诉你吧，老子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我的脸“唰”地白起来，差一点就尿裤了。我相信歹徒的话，因为他已经扣动了扳机。“轰”地一声，猎枪响了！我魂飞魄散，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我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悄悄地出力拧一下自己大腿。痛！很痛！原来我真的没死。奇迹啊！我竟然被另一个歹徒及时托开猎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活我一条性命。这位良知未泯的歹徒非常恼怒，对着好色歹徒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劫财，不劫色，不杀人！你要坏规矩？好色歹徒恼羞成怒，一句话不说，就跟良知未泯的歹徒打起来。旁人很快将他们分开，两个人还被他们的老大狠狠地骂了几句。不过，那个救过我的歹徒在扭打过程中很不小心地被好色歹徒扯下了蒙面黑布。虽然，他及时地重新蒙上，但我已经清晰地记住他的脸。我惊恐起来。我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将我们灭口。很多人都看到了他的脸。但我们没被杀死，因为，他们确实只为财，洗劫完我们就迅速逃走。
我们在当地报了警，也录了口供。警察表示尽快破案，安抚我们一顿，便要我们先坐车回乡。当然，警察不会忘记给我们发送一点路费。因为，我们有许多人不是直接到家的，还要转车。
此事，当然不会没有结果。几个月后，我便从当地的政府网上看到一个抢劫团伙被警察连窝打掉，犯罪嫌疑人无一漏网。不久，我又看到罪犯被判决的消息。我非常高兴，马上给我相恋不久的女朋友打电话，小雪，打劫我们的那伙坏人全被警察抓住啦！救过我们命的那个人，判得最轻，只坐两年牢。
小雪就是我拼命保护的那位漂亮姑娘，也是我现在的野蛮女友。
3、虽然，我跟司机有三年多没见面，但我们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我警惕地看着司机，而司机则尴尬地开着车。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车内一片沉默。
沉默很快被打破，或者，活该我今天倒霉。司机突然脸色一变，大声说一句，你坐稳！我要加油门了。话刚落，的士就飞一样向前冲。我吓了一大跳，说，怎么回事？你这是飙车呀！警察看到后会查牌扣分罚款的。司机冷冷地说，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保命要紧！他们快追上来了。
我意识到不对头，冲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追杀你。司机点点头，接着安慰我说，这事跟你无关，你也不要多问。我会找个安全地方让你下车。
可我无法不担忧不害怕，我能平安无事抽身而出吗？我看到，确实有两辆小车正急速追赶我们。司机见到我脸上的恐慌，竟然笑起来。他说，你——怎么几年不见，倒像比过去还胆小啊！
我苦笑。我不敢跟他说，以前挺身而出是为了一个漂亮姑娘，现在贪生怕死也是为了一个漂亮姑娘。我迷恋现在的生活。闲来无事，搂着女友逛逛街，谈谈情，多幸福啊！我沉默着，我只想司机能赶快停住车放我下来。
司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现在还不行，他们跟得太近，我没时间让你下车。你忍耐一阵子，再跑一会儿，我就可以跟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到时你才下车。你别怕！我不是一个坏人，不会害你的。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
我感激地看着司机，他确实是一个好人，老天爷亏待了他。
小雪在厂门前的草地坐着等我来，一见到我就站起来嘟起小嘴，一脸生气地看着我。她不理我，不说话，正等着我向她赔礼道歉。我史无前例地迟到了三十分钟，而且也没有打电话给她解释。可我破天荒地不睬她。我仅仅是看她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她脚旁，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我刚才鬼门关走了一趟，魂魄还未回体，实在没心思哄她开心。
女友有点意外，疑惑地低下头看我。以前我可不是这样的，一见面就跟她缠绵，甜言蜜语哄得她娇笑不断。如果她不高兴，或者生气，我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来宠她、哄她。
女友在我面前蹲下来，伸出小手轻抚我的脸，甜甜地笑着说，小腾哥哥，如果你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恼你。
她话刚说完，我就将她拉进怀里搂抱着，把头靠到她的胸上，委屈地说，雪儿，我差一点见不到你了。
4、我带着女友去医院探望一个人。这个人不是我的朋友，跟我没什么关系，但他救过我的命，他就是的士司机。他说，如果不嫌弃他，他就叫我小兄弟，我叫他的士佬。
的士佬真的命大，出了那么大的车祸都没有死掉。这是件好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很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停住车让我下来，又迫不及待地开车逃走。他说，这是玩命游戏，他不愿意玩，但别人逼着，他不得不拼下去。他又说，他的胆子很大，但也很怕死。
人活着，才有意思，是不是？他最后一句是这样说的。我祝福他，说，但愿你能逃掉！
可他逃掉了追杀，却没逃过车祸。如果我不是看了市报，根本不知道他出了车祸，被送到市人民医院。报上还刊登着他的照片！靠，他怎么又成了英雄呢？新闻的标题很煽情，《一桩交通意外引发出的英雄》。我被吸引住，很有兴趣地读下去。
读完，我才发现，我被欺骗了。现在的记者编辑，真会糊弄人。这只不过是车祸中的受伤者除了的士佬身家已经清白外，其他人都是有案在身的通缉犯罢了。估计，记者把的士佬看作是舍命追捕通缉犯的英雄了。我看得大笑。
女友见过我笑得古怪，便问怎么回事。我把实情告诉她，她也乐得笑起来。她取笑道，小腾哥哥，你不应该下车，否则你也成了英雄。
我才不稀罕这等英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定，我运气差，无辜地死了。就说这场车祸，有一个重伤者已经不治。还好，的士佬已经过了危险期，又得到有关领导关照，严令医院尽力医治他，看来很快就能康复起来。
我决定去探望一下的士佬，不管怎么说，我都应尽做人的本分。
女友也有兴致，缠着我要带她一起去。我能不答应吗？去吧！说起来，当年他也算间接地救过她。如果当时那个好色歹徒一枪崩了我，她将会怎么样？女友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她会咬舌自尽！绝不会让歹徒糟蹋她清白的身体。
所以，我二话没说，拉着她就去医院。
5、的士佬总算得到一段安静的日子。这全靠警察办案得力，又成功地捉拿了一批罪犯。当然，也少不了的士佬的一份功劳。正是他提供的线索，才让警察成功地打掉流窜在本市的盗窃抢劫犯罪团伙。其中，就有追杀的士佬的杀手。
的士佬很不开心，忧虑地说，说不定新一批杀手又快来了。他甚至苦笑着跟我说，做二五仔就是这个下场。我安慰他说，没事的！警察会保护你的。的士佬说，怎么保护？保护得了一时，保护不了一世。我愣住，很久都没话说。我不懂得怎样安慰他了。
我很少跟的士佬见面，即使见面，也是偷偷摸摸的。的士佬说，这是为了我好，他不想连累我。第一次去医院探望他时，他非常感动。不过，很快就严正警告我，以后不要再去见他。他向警方提供了犯罪团伙的很多线索，那些亡命之徒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甚至抱怨记者刊发他的照片，简直是催他早点上黄泉路。
我理解他，也信任他。在我眼里，他已经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我听从了他的话，真的没有光明正大地去找他。不过，偶然间，我还会跟他秘密碰个头。很好玩，也很刺激，像玩无间道。但我谨记他的话，绝不再带女友去见他。理由他没有说，可我明白。
他仍然开的士，我仍然是乘客，上车后就由他带着我去一个个他认为是安全的地方，喝酒，聊天。他从来不问我的事，也不告诉我他的事，聊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事，也说女人，我们说得很放肆，也很坦荡。
的士佬说，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学点功夫？我没有什么可教你，只会几路拳脚，跟乡下武师学的，防身也挺管用的。
这等好事，我自然盼望了很久。我当然一口答应，然后认认真真地跟着他学功夫。我不怕苦，不怕累，喜欢的事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去做，去学。
老实说，常走夜路，哪能不撞鬼？我已经多次破财消灾，才避过拳脚之苦。正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后来我只敢带女友往热闹的地方走，僻静的地方绝不敢去。有事，第一时间报警。这年头，派出所出警很快，快则一二分钟，慢则也不超过十分钟。碰到坏人找警察，这是我自救的不二法则。
但警察不是自己的保镖，意外突然发生时还是鞭长莫及。就说有一次，碰上几个歹徒抢劫。姥姥的，抢去我和女友身上财物后，还垂涎女友的美色，欲污辱她。我急了！不得不拼命！不是说狗急跳墙吗？我豁出命的时候就是一条疯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缠住歹徒，并催促女友赶快逃跑。等女友领来警察时，我已经倒在血泊中。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而女友的眼睛也哭肿了。她趴在我身上，哭着说，小腾哥哥，以后我再也不要你英雄救美了。
我是一个不错的学生，聪明又好学。的士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说，好啊！小兄弟，你是块练武的料，可惜我学的也不多，只能教你这几路花拳绣腿。
的士佬太谦虚了，是不是花拳绣腿，我心里明白。自从学了他的拳脚后，第一次遭遇歹徒就打成了平手，第二次略占上风，第三次成功地将人打得落花流水。我挺骄傲的，我可是以一敌众啊。
我决定，以后一定勤奋练习拳脚。的士佬说，小兄弟，你还欠力气！多一点练力吧！以后，一般的小毛贼，你可以以一敌十。
我能有这么厉害吗？我笑得很开心。
6、自从那次我受伤后，女友对我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主动提出租房同居。这非常合我心思，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以前，我求了她很多次，可就是不同意。我们需要亲热的时候，她宁愿花钱到宾馆酒店开间房。她是工厂办公室主任，条件好，对生活要求也高。所以，一般的小旅店，她是不屑去的。她要的是安全可靠而且舒适安静的大酒店大宾馆的环境。
不过，这可苦了我。我掏钱掏得心痛啊！我一个车间副主任，能有几个钱大花大使？可女友一点都不心痛，说花钱买安全与痛快，值！她还说，如果我不愿意付房费，就由她付好了。我才不愿意呢，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是有尊严的。我占了女友的便宜，还要她付房钱，那岂不是同那些吃软饭的男人一样？
女友尽管野蛮，但有些时候还是挺明理的。我没钱的时候，她会悄悄把钱塞进我的钱包。女友对钱不太计较，还笑着说即使将来我们结婚，她也不当我的“政委”与“财政大臣”，生活费共同承担，剩余的财政各管各的。我听得激动，高兴地说，那我们就结婚吧！可是，女友瞟我一眼，嘻笑着说，休想！别得寸进尺。这事还远着呐！
我退而求次，作出一副怪可怜的样子说，那我们先同居吧。我们谈恋爱都有些年月了，是时候住在一块生活了。女友看着心软，想一想，说，那就看看吧！等我哪一天放心你，我就答应先跟你同居。我悻悻地说，我又不是坏人，你干吗不放心我？你不放心我，又干吗跟我做爱？女友笑而不答。我无奈，只好耐心地等待女友的好消息。
可这一等，又耗掉半年多的大好光阴。我不急，也急不来。反正，美人已经在怀，该享受的时候女友也会尽力合作。花钱就花钱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我伤愈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拖着女友找租房。女友早有准备，笑咪咪地把我领进新居。这丫头挺精怪的，存心给我一个惊喜。我很满意，二房一厅，空间挺大，精装修，电器家具齐备。我最满意的还是主人房还另配着一个卫生间，以后可方便我们洗鸳鸯浴了。
一想到洗鸳鸯浴，我就兴奋。我的眼里马上燃烧起熊熊的火苗，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她亲热了。可女友兜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不合时宜地告之，租金八百元，加上水电、电话、上网，以后我们每月得额外开支一千多元。因为有了个家，生活开支也会相应增长。
我听得有点傻。原来，安置个家也不容易。可我很快就欢笑起来，只要能和女友同居，付多大的代价也乐意。我大方地说，没问题！雪儿。我们有了家，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可不想再跟女友谈别的事，出力地把她抱起，大步往房间走去。
7、我已经很久没跟的士佬碰头了。女友开玩笑，说我重色轻友。我叹了口气，点点头，承认。
跟女友同居后，我甚至连练功都没兴趣。一下班就赶紧回家，然后缠着女友亲热。女友笑骂我图个新鲜，等厌烦了她可能连家都不回。我一本正经地发誓，只要她听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厌烦，一辈子都疼爱她！
女友说我耍赖，连发誓都附带条件。但她真的常常打扮得性感漂亮地服侍我，或者由我服侍她。
这样的幸福日子又过了一个月，我还没有见的士佬。这一些日子，我已经收心敛神，专心寻找的士佬。甚至悄悄跑到我和他以前去过的地方，但仍然没有见到他。我不敢问人，也不知道该问谁。我开始焦急，我隐约感到，这回他真的可能出事了。
女友安慰我说，别担心！或者他有事到外面走一走。他是一个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他的。
有一天我终于见到了神色凄惶的的士佬。我打了一个哆嗦。我知道，老天爷最不可靠。老天爷分明跟的士佬有仇，总是让他受苦受难。连的士佬都苦笑着自嘲，看来我上辈子造了不少孽，所以今生才会劫难重重。我从来不想做贼，可偏偏做了贼，哪怕只做过一次。我想重新做人，做一个好人，可别人总是逼着我做坏人。我想老老实实做个的士司机，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可——怎么说才好呢？我不是一个坏人啊！
的士佬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泪流满脸。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说，小兄弟，我无亲无戚，现在只有你这个朋友，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领回我的乡下，安葬在我母亲坟墓旁，好吗？我父亲早死，是我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可惜，她得了胃癌，又没钱早治。我后来狠下心去做贼，钱是抢到了，可我的母亲却已经救不了。我对不起我母亲！所以办完母亲的后事，我就去投案自首，还揭发了那个抢劫团伙。原本以为坐完牢就可以重新做人，可是——不说了。小兄弟，有些事你不应该知道太多。小兄弟，我求你了，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我用力点点头，流下一脸的泪水。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的士佬，也是最后一次跟他谈话。我们都有手机，但都没要对方的电话号码。
我开始留意各地报纸，开始留意电视新闻。
8、半年后的一天，我从外地回到租住的小家。
女友打开门，见到我，马上扑入我的怀里。她又哭又笑，就是不说一句话。
我心生怜惜，轻轻捧着她的脸，亲吻着她的泪水。吻干泪水，我才歉意地说，对不起！老婆，让你担心了，放心吧！我没事，真的。他求我的事我都做好了。
女友这才幽怨地说，老公，以后不准你一声不吭就抛下我，不准离家了十天也不打电话给我，不准你再多管闲事，不准……
我轻轻地刮了一下女友的鼻子，荡漾起笑意说，干吗？我们可是有协定，你不做我的政委和财政大臣。
女友霸道地说，我是协定的最终也是惟一的解释者，我现在宣布我们之前的一切协定无效，我要收回我的权力，我不但要做你的政委，还要做财政大臣。
我笑道，行啊！不过，别忘记了，我也有个前提。
女友调皮地笑着说，我知道你会耍赖的。我答应你的前提，看你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忍着内心的狂喜，不放心地问，你真的答应了？你放心嫁给我？
女友含羞地说，我答应了！你是一个好人！我不赶快拴住你，你又会到处乱跑……
责 编：鄢文江
题 图：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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