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语文老师布置了一道家庭作业：让孩子回来亲自杀一条鱼，然后写一篇文章。为此我特意买了一条大鲫鱼。
　　儿子一直在嘀咕：“老师真残忍，竟然布置这样的作业。”同样作为老师的我，替他们老师分辩道：“老师也是为你们好，你自己不亲自去做做，怎么知道该怎么杀鱼?怎么会写得出真情实感呢?”
　　站在水池边，儿子呆呆地望着水中正在活蹦乱跳的鱼，始终不动手。在我的再三催促下，他才慢吞吞地伸手去捉鱼。手刚碰到鱼，鱼受到惊吓，猛地一跃，溅了儿子一身水。儿子一下逃得老远，嘴里嚷着：“妈妈我不杀鱼了，你替我杀吧。”我断然拒绝：“这是你自己要完成的作业，怎么能让我做呢?我帮你做了，待会你怎么写作文啊?”
　　想起要完成的作业，儿子没有办法，只好再次走近水池边去捉鱼。他用手轻轻捞起鱼，可鱼偏不买账，往往是刚一捞起来，鱼就从他的手中滑了出去。一连好几次都这样。我哭笑不得：“你不会用力抓紧啊，这样捉到明天你都捉不到鱼。”儿子显得很委屈：“可是我用力抓它，它会疼的呀。”
　　儿子真是个书呆子。没办法，我只好亲自动手，把鱼捉出来放在地上的报纸上，指导他：先刮鱼鳞，再剖开肚皮，取出鱼肠，最后把鱼鳃弄出来。
　　儿子慢吞吞地拿起杀鱼的刀，开始刮鳞。他把刀竖着轻轻地来回刮着，刮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一片鱼鳞掉下来。他爸爸见状就指导他，刀要斜一点，用力一点才能刮下鱼鳞。儿子低着头不作声，但手上力量明显加强，鱼鳞开始慢慢脱落下来。鱼感觉到了疼痛，开始抗议，不断地扭动着身子。儿子手中的刀慢了下来，后来不动了。他用手轻轻抚摩着鱼头，像是在安慰它，在他的抚摩下，鱼慢慢安静下来，不再拼命挣扎。我问：“怎么不杀啦?”儿子眼睛都红了，轻声说：“鱼会疼的，你看它一定很疼，一直在挣扎。”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看着儿子这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逼他杀完那条鱼，便说：“那你去玩吧，我来把它弄完。”儿子如释重负，走时仍不忘叮嘱我：“妈妈你轻点弄，不要弄疼它啊。”我明明知道不弄疼鱼是不可能的，但仍违心地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儿子一直低着头，情绪很低落，那条红烧的鲫鱼他碰都没碰。我夹点鱼肉放在他碗里，他摇了摇头，又放回了盘子里。我问他：“为什么不吃鱼?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儿子轻声回答：“它是我亲手杀死的，我不想吃。”听了他的话，我的心情忽然也变得沉重起来。我没有勉强他，自己也没有胃口再吃鱼了。
　　我毫不怀疑老师的初衷是好的，这样做既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又有了写作的素材。但是“人之初，性本善”，孩子还小，心灵还很稚嫩，让孩子亲手宰杀一条活蹦乱跳的生命，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死去，是不是太过残忍了?我们往往用成人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却丝毫没有顾及孩子的感受。曾经看到过这样的报道：菜场里的鸡看到同胞被宰杀，会惊恐不安，不思进食。动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小孩呢。
　　
　　(编辑：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