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诗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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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乌克兰,“舍甫琴科”这个姓氏可说是人尽皆知,因为它出了两个响当当的人物:一个是一百多年前的著名诗人塔拉斯·舍甫琴科,他的作品影响深远,他也被认为是近代乌克兰文学和现代乌克兰语的奠基者;另一个则是现在AC米兰的前锋安德里·舍甫琴科,他成为了乌克兰足球的一个传奇。舍甫琴科绰号是“乌克兰核弹头”,这个来自核泄露地区的前锋,在足球场上的威力就如同核弹一样,其攻击力和危险系数都势不可挡,但在骨子里,他却与塔拉斯·舍甫琴科一样,透露着一股倔强的诗人气质。
  
  老故事
  
  说舍甫琴科倔强,那是因为他继承了基辅迪纳莫队的矜持、傲气与宁折不弯的性格。乌克兰独立前基辅迪纳莫队就一直是苏联的超级强队,二战时,德国侵占了乌克兰地区。为了彻底征服乌克兰人,德国军人组建了一支精英球队,任务是打败基辅迪纳莫队。结果第一回合德国队就以1:5败下阵来。恼羞成怒的德国人要求重赛一场。但乌克兰人以5:3的比分再次取得了胜利,大大地羞辱了德国人一番。但是厄运也跟着来临。他们全都被抓进了集中营,然后一个个被枪毙或折磨至死,能侥幸逃脱毒手的只有一个叫贡恰连科的队员。
  如今,历史已翻过,但这段传奇却依然鲜活,它所体现的那种精神深深植根于每一个乌克兰人的心中。舍甫琴科,这个在球场上永不言败的锋线杀手,更是继承了这种倔强不屈的抗争性格。
  
  倔强少年
  
  1976年9月29日,舍甫琴科出生在距离现乌克兰首都基辅90公里的一个叫作德维基夫辛那(dvirkivshchyna)的小村庄里。父亲尼古拉是苏联坦克部队的一名上尉,母亲柳博芙则是一名会计。舍甫琴科4岁时,他的父亲被调往基辅的一所坦克军校,于是他们举家迁往基辅市北部的奥布隆区(obolon)。舍甫琴科小时候是一个聪明的男孩,但与所有活泼好动的孩子一样,他对学习的抵触情绪让父母烦恼。
  “他常常逃学,在垃圾堆或者其他脏地方踢上一整天足球,然后晚上脏兮兮地回家。如果我们对他发火,他不但不哭,还会一脸兴奋地对我们说他进了三个球。”舍甫琴科的妈妈柳博芙回忆道,“我常常对他说照他这样踢法,我将付不起买新鞋的费用,但他竟然光脚踢,我当时真拿他没办法。”
  老师也对小舍甫琴科“撺掇”同学跟他一块逃课踢球的做法“深恶痛绝”,为此舍甫琴科的父母没有少收到老师的投诉,有一次班主任甚至提出了让舍甫琴科转学的请求。“我试了各种办法,”柳博芙回忆道,“但有一次我看到儿子为了能尽快进球场踢球,竟然对手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也视而不见,我和他父亲这才意识到也许儿子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我们不再要求他一定要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一名军人,也许足球,才是他的将来。”
  最后,父母给小舍甫琴科作出了一个承诺:如果做完了所有作业,那么他就可以到球场上纵情去踢球,不然的话,碰也别想碰皮球一下。从此以后,小舍甫琴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完成作业总是那么热情,不过,谁都知道这是足球的魔力!
  


  
  足球之路
  
  9岁时,在一次校际比赛中,舍甫琴科的足球天赋被基辅迪纳莫的少年队教练什帕科夫发现,“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守上,都有他的身影出现,他的视野接近于成人,”什帕科夫很庆幸在奥布隆的漫天黄沙之中挖到了金子。
  1986年,在舍甫琴科与基辅迪纳莫少年队签订合同四周后,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反应堆发生泄露事故,当局决定将孩子们都送到黑海边去避难,舍甫琴科也在其中。回基辅的命令很快就下达了,父母为了保护舍甫琴科,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去外面踢球,但什帕科夫说服了他们。为了参加基辅迪纳莫少年队的训练,小舍甫琴科必须穿越整个城市,但他毫无怨言。
  什帕科夫是一位受人尊敬的教练,他成功将舍甫琴科由一位中场改造为前锋,他对小舍甫琴科的评价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常常忘记训练或者比赛的时间。“当时我的球队里有比他更好的球员,但安德里好就好在他做事特别有目的性,当他决定做到一件事时,就绝不会放弃。我没想过他会成为绿茵场上的领袖,但他的性格的确非常特殊。”
  通过孜孜不倦的努力和自身的天赋,舍甫琴科成为了基辅迪纳莫每一个级别队中的佼佼者。1988年,12岁的舍甫琴科进入了基辅迪纳莫青年队,在这里,他碰到了影响他一生的名帅洛巴诺夫斯基。少年时的舍甫琴科有吸烟的习惯,洛巴诺夫斯基为了让他戒烟,强迫他喝下混入尼古丁的饮料,这让舍甫琴科以后一闻到尼古丁的味道就感到恶心,从此与烟绝了缘。
  1990年,14岁的舍甫琴科跟随基辅迪纳莫青年队参加了在威尔士举行的“伊恩·拉什杯”足球赛,结果他表现抢眼,获得了最佳射手的称号,并从拉什手里接过了一双作为奖品的球鞋。两年后,他升入了基辅迪纳莫二队,并在1993年冬天以12个入球成为了二队的最佳射手,随后他被召入乌克兰青年队并成为了主力。1994年,18岁的舍瓦终于进入了基辅迪纳莫一线队,开始在联赛中亮相,并在当年12月1日4:2战胜迪尼普的比赛中收获了联赛首粒进球,完成了他的成人礼。在为球队连续五次勇夺联赛冠军后,1999年,他加入了意甲豪门AC米兰,踏上了他的走向世界的江湖之路。
  
  7号的故事
  
  在米兰,提到7号,首先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名字——舍甫琴科。似乎7号已成为他的代名词,成为了一种标志。
  舍瓦(sheva)是意大利球迷对舍甫琴科的昵称,人们都爱这么叫他,他自己也很喜欢,2006年他出的自传书名就叫《sheva》。在基辅迪纳莫踢球时舍瓦穿的是10号球衣,来到米兰后有人告诉他,他的昵称(sheva)在希伯来语中就是“7”的意思,于是他干脆选择了7号,从此无论是在俱乐部还是乌克兰国家队他都身背7号球衣,甚至连他的个人官方网站也命名为“sheva7”,7号成为了他职业生涯永恒的代码。
  


  2006年舍瓦投奔英超切尔西时,莫里尼奥曾讨好地表示:“舍瓦可以在球衣上继续拥有他喜爱的数字。”切尔西高层更是心神领会,马上把这个属于葡萄牙中场马尼切的7号球衣恭送给了舍瓦。遗憾的是,“7”这个数字并没有给舍瓦在英格兰带来好运。
  舍瓦走后,AC米兰一直在寻觅7号球衣的接班人。首先出场的是以1800万欧元(1700万欧元现金加上瑞士中场沃热尔)买进的巴西射手奥利维拉,但此人身背米兰7号仅一年就走了人,因为寥寥无几的进球数,巴西被冠以米兰7号史上最大的水货;接下来的是小将帕托,他虽年纪轻轻,但在锋线上倒是干得不错。这就产生了一个难题,当兴高采烈的球迷高唱着《舍瓦之歌》前去迎接他们回归的英雄时,英雄将拥有什么号码呢?谦恭的帕托倒是表示他愿意让出7号这个号码,不过舍瓦对此倒是看得开,他平静地选择了代表他出生年份的76号,他说:“的确,帕托说过想把7号给我,但我不能那么自私,76号其实也不错,能够再次穿上AC米兰的球衣,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许多资深的球迷也纷纷表示说能接受,因为“76”至少还包含一个“7”!
  
  追随塔拉斯
  
  塔拉斯·舍甫琴科和安德里·舍甫琴科,一个是19世纪伟大的爱国诗人,一个是如今的著名球星,他们都是乌克兰的骄傲。但他俩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就像中国的屈原和姚明,姚明所作的贡献有目共睹,但岂能跟屈原比肩?在乌克兰,塔拉斯就是屈原,舍瓦只是姚明。
  塔拉斯·舍甫琴科不止是位诗人,还是位为乌克兰自由而奋斗的战士。他多才多艺,但出身农奴,24岁时才成为自由人。他同情贫苦人民,反对沙皇,多次遭流放、管制和被捕。当他1861年在圣彼得堡去世,为了履行他《遗嘱》一诗中的遗愿,他的遗体被朋友运回了故乡,安葬于卡涅夫的僧侣山,面对着第聂伯河。后人为了纪念塔拉斯,这座小山又被称为塔拉斯山。他的《遗嘱》一诗是这样的(节选):
  


  
  当我死后
  请将我埋葬于辽阔的乌克兰平原
  让我目睹第聂伯河怒吼着
  冲破枷锁
  流到那蓝色的大海
  
  我将守望故乡的土地
  我会用暴君们的鲜血
  浇灌你们希望的种子
  未来将会美好
  请不要把我忘记
  ……
  
  没有人会忘记这位乌克兰的骄子,舍瓦也不例外。舍瓦说:“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更希望成为像我的同胞塔拉斯·舍甫琴科那样的诗人,他是乌克兰19世纪最出色的文学家。在他的诗中,我总是能够感受到他对国家深深的爱,对穷苦人民充满了热情,每个人都能够从他的诗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舍瓦同样深爱着祖国的人民,他至今仍强调切尔诺贝利核泄露事件带给乌克兰人民的持续性影响,他无数次将进球献给受害的人民,也经常在经济上对他们进行救助。
  舍瓦也在写诗,只不过是用脚在绿茵场上谱写。塔拉斯对舍瓦的影响很大,他经常会谈到这位前辈的两件事: 一次沙皇召见塔拉斯,别人都毕恭毕敬,唯塔拉斯笔直地站着打量沙皇。沙皇大怒:“你为什么不向我弯腰鞠躬?”诗人冷笑着说:“我要是像他们一样弯腰鞠躬,陛下怎么看得清我呢?”一次一位权贵向塔拉斯伸出一个指头说:“当向地位相等的人表示敬意时,我伸出双手;矮一级的,我伸出四个指头……最低级的则一律是一个指头。” 塔拉斯笑答:“我是个农民,没有官位,怎么办呢?先生,我给你半个指头吧。”说罢,他将拇指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露出半个指头,向这位权贵伸过去。
  诗人这种自尊、自信与倔强不屈的性格深深烙在了舍瓦的心头,尤其表现在他对足球的热爱上,他曾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道:“年轻人,朝着你的目标勇敢地前进吧,不要怕错,即使错了,也错得潇洒错得美丽。”为了磨砺自己和提高球技,他曾试着像前辈一样用诗来激励自己的斗志,在一次作文课上他这么模仿着塔拉斯的诗写了一首《倔强》:
  
  也许,我只能做一片树叶
  悄悄地来默默地去
  也许,我注定只能是一棵小草
  虽然装扮了大地
  却是无声无息
  
  不安静的心啊
  是否,也应该平息
  
  不
  纵然今生不能够辉煌
  也要灿烂地失败一次
  文字虽然稚嫩,但字字透露真情,舍瓦虽然很尊敬塔拉斯,但他并不想回到从前,他说:“我并不想回到那个时期,那时的乌克兰是满目疮夷。我一直是向前看的,因为我总是相信我可以为自己创造美好的未来。”
  
  坚持融化爱的坚冰
  
  舍瓦与克丽丝滕的结缘应该感谢阿尔马尼。阿尔马尼是时装设计的传奇大师,他的阿玛尼公司旗下有很多模特,克丽丝滕就是其中的一员。时装界有一个传统(或者说是为了商业利益),经常邀请著名的球星为他们当模特,有着俊朗外表和高大身材的舍瓦当然不会被阿尔马尼放过,故阿尔马尼和舍瓦的私交不错,他还时常到球场看舍瓦踢球。2002年,舍瓦作为特约嘉宾参加了阿尔马尼的一场时装发布会的晚宴。当时舍瓦一个人在吧台喝酒。克丽丝滕看到后就走过去说:“我可以在这里挤一下吗?” 舍瓦回答说:“当然可以。”克丽丝滕并不认识这个小伙子,只是感觉好象在电视上或哪儿见过,以为他至多是AC米兰队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替补球员或俱乐部工作人员。结果询问之后,双方都大吃一惊,并相谈甚欢,互有好感。舍瓦随即要了克丽丝滕的电话。此后的日子,舍瓦每天都打十个电话过去邀克丽丝滕共进晚餐,但克丽丝滕总是说:“不,谢谢!”每次都拒绝了,因为她当时要回洛杉矶,想彻底告别那种总是与小伙子出去约会的生活。
  但倔强的舍瓦可不是随便就放弃的人,反正就这么坚持打下去,终于在近百个电话之后,克丽丝滕被感动了:“好吧,就一次。”但一次之后,克丽丝滕就舍不得离开米兰了,舍瓦的真诚、激情、耐心与强悍深深地吸引并打动了她,他们恋爱了。俗话说爱屋及乌,爱上舍瓦后,克丽丝滕也爱上了足球和AC米兰。
  最令克丽丝滕难忘的是舍瓦的求婚过程。舍瓦悄悄地买来她最喜欢的一款婚戒,将它放在克丽丝滕每天喝橙汁的杯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克丽丝滕喝橙汁,喝到后来克丽丝滕惊喜地发现了杯底的戒指。“真是太漂亮了,事前我什么也没知道。”克丽丝滕甜蜜地回忆道。
  2003年,舍瓦特意将克丽丝滕带回乌克兰老家与父母见了面,向全家人介绍了自己未来的爱人。2004年7月14日,两人在华盛顿的一个高尔夫球场上举行了简单而温馨的婚礼,10月29日,舍甫琴科在对桑普多利亚的比赛中为AC米兰打入全场唯一入球,他的第一个儿子乔丹也在这一天来到了人间,意大利总理、AC米兰主席贝卢斯科尼成为了乔丹的教父。儿子降临似乎总会给舍瓦带来好运,2006年11月10日他的第二个儿子克里斯蒂安出生,第二天,切尔西就以4:0大胜沃特福德,舍瓦不仅有进球,还和队友一起,做起了贝贝托式的“晃摇篮”庆祝动作。
  舍瓦认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最重要的品德就是顾家。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和家人待在一起,听听音乐,说说话,散散步……现在,舍瓦的好男人形象已深入人心,他和克丽丝滕的组合被认为是足坛最幸福的家庭之一。
  
  另类档案
  舍瓦小时候在学校练过一阵拳击,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体素质被证明不适合成为一名职业拳手,所以舍瓦此后专攻足球。
  舍瓦爱好打高尔夫,每每训练结束后他都要去挥上两杆。他打球很慢,但水平不差,曾受过维贾伊·辛格(斐济高尔夫球选手)的特别指导,参加过米兰高尔夫巡回赛。舍瓦的球友很多,卡卡和比尔霍夫就是其中两位。
  舍瓦年轻时特别喜欢打台球,18岁那年还得过基辅台球赛的冠军,不过他打的那种台球跟其他国家的完全不一样,球要大很多,规矩也不同,因此他只有回乌克兰才有得玩。
  舍瓦夫妇是NBA的狂热球迷,对乔丹特别崇拜,因此两人的第一个儿子起名为乔丹,以示对乔丹的敬意。
  受克丽丝滕的影响,舍瓦也爱上了网球,前网坛明星贝克尔和乌克兰同胞梅德维德夫都是他的好友。他曾报名参加过一些业余赛事,还和太太一道参加过双打比赛。
  舍瓦平时爱看电影,除了恐怖片,其他的电影他都喜欢,曾经最爱的是缅绍夫导演的《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比较喜欢的电影演员有梅尔·吉布森、布拉德·皮特等。
  由于地理环境和气候的得天独厚,冰球在乌克兰很普及,少年时的舍瓦曾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只是现在他远离祖国,故很少有机会去一试身手了。
  闲暇时,舍瓦也看看书,受妻子的影响,丹·布朗的书是他的最爱,特别是《达·芬奇密码》,他觉得很神奇。
  舍瓦的另一大爱好是上T型台做模特,以前是偶尔为之,后在克丽丝滕的“教唆”下,他也加入到了阿尔马尼的麾下,并成为了阿玛尼服装品牌的代言人。2002年10月30日,舍甫琴科还在基辅开设了乌克兰第一家也是全球第十一家阿玛尼专卖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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