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补丁 [外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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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房子就剩下几根朽木
  拆迁进行中——
  什么都被遗弃
  瓦砾、燕窝、天井、童年
  过路老者的咳嗽,寂静中的蝉鸣
  犬吠,从屋顶漏下来的雨……
  一束阳光照耀出它们的尘埃
  铁臂伸向落日的剪影
  老木头从上面掉了下来
  仿佛光阴从岁月的裂缝中
  滴了下来……
  候车室
  又一年将尽,一些人
  盲目地折叠剩余
  一张票,把他带回故乡
  而所剩无几的一年
  气味浓烈,在发车前
  吃掉最后一口苹果
  提示响起,人群躁动
  空座位像一座座孤岛
  潮水般退去——
  无数剩余
  又一批人涌进来,有戴口罩的
  长发女人,风霜遮掩
  岁月的易容术,在等下一年
  她坐下,捂住内心不安的表情
  候车室多变的神情,我试图记下
  ——焦虑和松弛的更替
  在转瞬的进退中,人世间是如何
  把自己搬来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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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 澡  买了一张门票  便买了一种意境  我脱掉我的衣服  你脱掉你的衣服  大家便一致起来  “上帝的孩子”那句歌词  这时候唱最合适  水很温暖  空气也很温暖  许多长满黑痂的日子  悄悄融化了  我们泡在水里  心里很惬意  我们相互搓背  身体很惬意  然而,当我们步出浴池  你不能穿我的衣服  我不能穿你的衣服  我们穿上一层层的衣服  脸色也跟衣服一样了  只不过道一声拜拜  钻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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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里的诗歌  风很瘦  我很瘦  陌生的城市里  遥远的粮食可望不可即  我从那片结满谷穗的土地走出来  在城市的水泥森林 半饥半饱  诗歌成为另一种粮食  填饱我的胃口  在我的头上 星光闪耀  城市的眼 总是半睡半醒  人们的神情闪烁着某种欲望  我想要一杯牛奶或一片面包  兜里只剩下最后一枚硬币  只好走出去望望天空说  诗歌 你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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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断想  我下生时自己哭  我死去时别人哭  我不愿来到这世界  别人不愿我离开这世界  我出生前在亲生母亲的腹部隆起  我死亡后在大地母亲的腹部隆起  我生得光荣  我死得伟大  回 应  太阳把春天投放到街道里  一位老太太跛脚独行  听到身后有人赶上来  她没回头便说:晒得真暖和呀  我听后立刻回应:是啊,树皮都青啦  虽然我并不认识她  但我们都认识春天  提 醒  小时候我到山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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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 头  打开身体  你会发现里面  所有的一切——  复杂的心肝  肮脏的脾胃  充满病菌的血液  盛满尿液的膀胱  都因为有了骨头  才有了活动的可能  可这些柔软的东西  每天都自以为是  指手画脚  好像默默无闻的骨头  天生就是附属之物  它们理所当然是骨头的主人  仿佛离开了骨头  它们一样可以是太阳  去墓地看看吧  从地下深处能找到什么  唯有骨头  去火葬场看看吧  从化尸炉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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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格子  蓝格子在很远的一个叫西山的地方  我有机会重游故地去看看她  这个事情啊,想想都那样幸福  那里有我的老师和同学  有我梦里的星星和月亮  还有留下我青春影子的西山水库  很多时间,我坐在101路无轨电车  或者708路公共汽车上,听人说  黄河路还是老样子  其实这些都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远近对我来说,都在一念之间  蓝格子离我很远,我会感觉很近  我经常专注地盯着西山上空的云朵  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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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些醒着的亡灵,搭配着世间的孤独,  在灶台、瓦罐、木盆、簸箕和铁器中浓缩自己  和人世之间那孤零零的牵连。  我能向它们询问什么,谁还记得那时的人,  那时的光鲜,那时的热气。  秋风运送着荒凉,赶路的人没再回来。  太阳疲倦地等待血管的衰老,  少年如何领略人世的薄凉,又如何变得隐忍。  时间浸透尘埃中的锈迹,却压不住一道  阳光漫过世人的额头。  一些温存只有写下来才更好,  才能看见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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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西直门的一条大街,今天多一个  无所事事的人,即便你是来自对面的居民区  初冬的寒风,照样扑面而来  不是因为陌生,西直门侧着我的身子走路  没有什么事,我只想在西直门的一条大街上  走走  孤独的样子沉下去,灰色的路面  好像北漂的面孔。我其实就是想找到一种  感觉  至于说走路的姿态,跟北京人没有关系  不是什么人到了北京就可以飘着,每一个  路标  对于我和西直门,都没有意义  方向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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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剑落  斩断了两千多年的光阴  柳叶样的身躯  血雨腥风后  尊贵与普通长眠在地下  惊叹你毫无锈蚀  锋刃锐利的绝世风韵  那智慧和技艺  昭示的不仅仅是古朴  以及一段厚重的历史  雪爬犁  木杆构成的肢体  健壮地跳跃在冰天雪地  在驮负的欢乐与悲伤里  又留下了多少北方民族特有的足迹  远看像在地上爬行  一转眼  消逝在视线之外  有了它  山林旷野不再孤寂  烛 光  黑暗中  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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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盘磨  碾碎的是历史  还没碾碎的,是生活  时间是慷慨的馈赠者  谁都能享用这种洒脱  其实,没有谁不知道  它很无情,也很吝啬  霍金写过《时间简史》  反倒让他迷惑  没有时间的赦免  他依然含情脉脉  有人用时间去换金钱  也有人想用金钱换回时间  给我一个“倘若”  我搞不清  是我们驾驭时间  还是时间驾驭生活  我们是这个星球的舞者  常常让时间充当琴师  而在时间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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