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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何不带吴钩
1926年8月,于敏出生于天津市宁河县。他的童年时光是在军阀混战和抗日战争的战乱中度过的。在那个自视为“亡国奴”的屈辱年代里,于敏看到的是岳飞《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里“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的国殇。
兵火轰隆的日子里,于敏喜欢读唐诗宋词和历史演义。他崇拜诸葛亮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的智慧,向往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倾慕岳飞和杨家将的精忠报国以及文天祥的威武不屈和凛然正气。
于敏意识到自己内向好静思,不喜交际,喜欢动脑不喜欢动手,这样的自己适合学习科学。因此,当朗诵起李贺的“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时,于敏想到,他的“吴钩”就是科学,他要用科学收取“关山五十州”。
1949年,于敏以物理系第一名的成绩,成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大学毕业生,并考取了张宗燧的研究生。1951年硕士毕业后,他被核物理学家彭桓武和钱三强器重,调入近代物理研究所工作,从事原子核理论研究。
当时,国内没人懂原子核理论,于敏的研究对于中国来说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他很快就掌握了国际原子核物理的发展情况和研究焦点,站在了国际前沿。
1955年,以朝永振一郎(后因量子力学研究获诺贝尔物理学奖)为团长的日本原子核物理和场论方面的代表团访华,年轻的于敏参加了接待。于敏的才华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回国后,发表文章称于敏为中国的“国产土专家一号”。
回忆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参加过会战的北京应用物理与计算数学研究所研究员蔡少辉说:“第一批模型的计算结果,热核材料没有充分燃烧,我们认为是正常的。但老于說,要做就不能敷衍了事,一定要做到最好。”
睡铁床,铺稻草,守着吐出大卷大卷纸带的老式计算机,在那100多天里,于敏的大脑一直像计算机一样高速运转,终于带领科技人员算出新的模型,牵住了氢弹的“牛鼻子”。
原子弹和氢弹的研发之所以迫在眉睫,是因为我国曾经饱受“核欺压”。20世纪50年代,美国等核大国多次威胁使用核武器来打击中国。“抗美援朝时,美军统帅麦克阿瑟就曾建议用核武器袭击中国。它是真的在进行核讹诈、核威慑,不是在报纸上说说而已。”于敏说。
模型计算成功后,于敏当即给邓稼先打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电话:“我们几个人去打了一次猎,打上了一只松鼠。”邓稼先秒懂:“你们美美地吃了一餐野味?”“不,现在还不能把它煮熟,要留作标本。但我们有新奇的发现,它身体结构特别,需要做进一步的解剖研究,可是我们人手不够。”“好,我立即赶到你那里去。”这样的隐语,是为了保密。在为打造国之重器而隐姓埋名的岁月里,他需要承受很多不能言说的痛苦。
女儿于元一直清晰地记得,幼时父亲工作繁忙,从未辅导过自己的功课。甚至一有同事来访,自己和弟弟就会被赶出屋去。“有一次父亲跟一个单位的叔叔聊天,我去门边偷听,听到他们说起‘肉’,还挺馋,却被妈妈噌地一下拉出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谈的不是‘肉’,是拉丁字母ρ,代表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