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卡拉斯 一腔浓烈半世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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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亚·卡拉斯一生演出歌剧上百部,从婉转如云雀的花腔女高音到最丰沛的咏叹调,她都能一一诠释。以一己之力,她将意大利歌剧从衰落中复兴。可她显然无法同样凭一己之力撑起自己的生活,全世界的歌剧爱好者起立为她鼓掌,她却单单将眼神倾注于希腊“船王”,这是个悲剧,悲得她再浓烈的唱腔也归于沉寂。
  “不是意志力,是爱。”
  玛丽亚·卡拉斯原名为茜茜莉亚-索菲亚-安娜-玛丽亚·卡罗盖洛波乌罗斯,生于纽约的她10岁时就能唱歌剧《卡门》中的咏叹调,13岁便进入希腊雅典音乐学院学习声乐,15岁以《乡村骑士》中的桑土查一角绽露锋芒。1947年,她维罗纳剧院演出歌剧《乔康达》,随后她又被名指挥家塞拉凡提拔在歌剧《崔斯坦与伊索德》中饰演伊索德一角,演出后大为轰动。1951年,她成为顶尖歌剧院史卡拉歌剧院的第一女高音,自此,卡拉斯名动全球。
  卡拉斯的童年并不幸福,1937年父母离异后她由母亲抚养。她的母亲给她的不是爱,而是童年阴影,她自私、刚愎,强迫女儿按照自己的希望成长。在卡拉斯成为绝世名伶之后,她的母亲还出了一本书专为诽谤卡拉斯。
  在上世纪前半叶,没有哪个女高音歌唱家不拥有丰腴的身材,除了卡拉斯。因她自卑于自己的体型,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将自己的体重从106公斤减至了60公斤。减肥之后,她如愿将自己打造成为了时尚偶像。
  卡拉斯年轻时最早练习的歌剧据说是《托斯卡》,而她扮演的托斯卡被许多乐评家视为是卡拉斯一生最具代表性的角色之一,其中最有名的是女主角的咏叹调《为了艺术,为了爱》。她的角色诠释分明,声音热情而震慑人心,喜怒哀乐凝聚于浓烈的嗓音。曾经有人问卡拉斯是什么样的意志力使她能够成为歌剧女王的?卡拉斯回答:“不是意志力,是爱。”
  7年璀璨
  严格算来,卡拉斯真正璀璨的歌剧生涯前后只有7年,从1951年算起,到1957年结束。在这7年里,她是全世界歌剧界注目的焦点,是唱片公司的摇钱树,是狗仔队追逐的对象。1951年,她来到史卡拉歌剧院,以一个希腊人的身份向先前瞧不起她的意大利人宣告新时代的来临,然后在1953年和百代唱片签下独家合约,开始录制多部歌剧,她是以每年3到4部歌剧的速度录音,而且她所动用的都是史卡拉歌剧院的原班底。在那个披头士和猫王都还未成为明星的时代,卡拉斯是唯一一位国际歌唱巨星。
  1965年3月19日,卡拉斯自1958年3月5日最后一次在大都会演出之后7年,重返大都会演出《托斯卡》。当卡拉斯在幕旁刚唱出第一声“马里奥”时,观众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就在卡拉斯步上舞台时,全场欢呼声持续了4分多钟,而卡拉斯始终保持着托斯卡的人物造型,没有一刻脱离戏剧角色本身。卡拉斯一生最重要的演出搭档之一、男高音史帝法诺曾说:“卡拉斯是歌剧中的女王。”
  她的一生似乎就是为了歌剧艺术而活,但是最后却又为了爱情而牺牲了自己的事业,甚至于生命。在23岁、正要在意大利开始冲刺她的歌剧演唱事业时,卡拉斯结识了意大利企业家米奈利吉。这位比卡拉斯要大上将近30岁的中年企业家,本身就是一位歌剧爱好者,他为卡拉斯的歌声着迷,而卡拉斯也喜欢他的成熟稳重,看上去两人是天作之合。在米奈利吉的保护下,卡拉斯逐渐闯出自己的歌唱事业,而她对于米奈利吉的夫妻感情似乎也是建立在她的歌唱事业上。米奈利吉是一个天生的经纪人,办事效率极高,这是卡拉斯当时所需要的。在这场婚姻中,卡拉斯没有获得一个女人需要的爱情,这场婚姻是歌唱家与经理人的组成,作为歌唱家的卡拉斯与作为女人的卡拉斯背道而驰,她永远只有工作,只有观众狂热的崇拜,以及这以后的恐惧,一种担心从顶峰摔下来的恐惧。
  海上宫殿的幻影
  有一天,海上出现了一条船,这条船是真正的“海上宫殿”:有着青金石的栏杆,纯金的浴室饰物,名贵的油画珍品,这条船有60名水手,外加服务员、洗衣工、缝纫师、按摩师和两个厨师。这就是著名的“克丽斯蒂娜”号,它的主人是希腊“船王”阿里斯托特利斯·奥纳西斯。
  当时过完35岁生日的卡拉斯正在巴黎。那天,上午、中午和晚上演出前,卡拉斯连续3次收到一大束红玫瑰,花中附着用希腊文写的美好祝愿,署名一次比一次简单,最后干脆没有署名。卡拉斯当时觉得这真是浪漫极了,这就是她对奥纳西斯的最早的印象。
  不久,奥纳西斯就邀请卡拉斯夫妇乘“克丽斯蒂娜”号出海旅行。他们从巴黎飞往蒙特卡洛,第二天见到丘吉尔夫妇及其他客人。这次航行使卡拉斯觉得自己进入了神话世界,米奈利吉则显得很忧郁,整天发牢骚。
  一天,天气变得很坏,米奈利吉和别的客人都躲进了自己的卧舱,大厅里只剩下卡拉斯和奥纳西斯。他们谈了整整一夜,卡拉斯一生中第一次不再只关注自己,第一次由一个男人占据了她的世界的中心。奥纳西斯使她第一次得到了爱与被爱的体会,他给她带来了爱情、轻浮、情欲和温柔,使她尝到了生活的乐趣。他使她不再一心迷恋于歌唱,敞开了她的心灵,使她体会到许多新的感情。
  这次航行结束后,卡拉斯夫妇乘坐奥纳西斯的私人飞机抵达米兰,驱车直奔西尔米奥内。卡拉斯戴着奥纳西斯送给她的一个手镯,手镯上刻着“TMWL”,这是“送给亲爱的玛丽亚”4个词第一个字母的组合。其实,奥纳西斯以前就曾送给他的妻子这样的手镯,几年后又赠给杰奎琳·肯尼迪同样的手镯。卡拉斯对此一无所知,她在丈夫面前毫无顾忌地戴着这个手镯,既高兴又骄傲。
  在卡拉斯夫妇到家的第二天晚上,奥纳西斯奇迹般地出现在他们家窗下,他大声唱着一首名为《玛丽亚玛丽亚》的那不勒斯民歌,然后通知米奈利吉:他打算娶卡拉斯为妻,不希望任何人从中作梗。翌日,卡拉斯同奥纳西斯离开西尔米奥内去了米兰。在米兰,他们陷入了记者的重围。奥纳西斯说:“当然,像卡拉斯那样一位有名望的女人爱上了我,怎能不使我感到荣幸呢?”几年之后,当他遇上更有名望的女人——美国总统的遗孀杰奎琳时,卡拉斯命运堪忧。
  卡拉斯减少了她的录音和演出次数。1958年,她在世界上6个城市曾演出过7部歌剧,共计28场;1960年,她只演了两部歌剧,共计7场;1961年一场歌剧也没演,只举行了几场音乐会,录了几张唱片。可是奥纳西斯也开始慢慢远离她了,同他建立家庭生活的梦想逐渐成了泡影。
  能开口说的,只有痛苦
  卡拉斯的嗓音变糟了,高音降E唱不上去,这使她痛苦万分。“我走调了,我走调了,这是怎么回事?”她连续唱了5个降E,面对失败,她说:“我不能同时为两个主人服务,我所要的只是同奥纳西斯在一起,做他的妻子、女人和情妇。”
  在这段日子里,奥纳西斯的妻子蒂娜以丈夫与人通奸为由向法院提出离婚,并在报上发表了声明。卡拉斯对此感到很痛苦,她一心要离婚,而奥纳西斯却从未想到要同妻子分开。他虽然几星期、几月不同蒂娜在一起,但无论在哪个国家,每天下午6点都要给她打电话。卡拉斯想要实现她过普通女人生活的梦想变得越来越不可能,她不愿和他分开,而他却满不在乎。他开始以一种冷嘲热讽和盛气凌人的口吻说话,有时他会离她而去,一走好几天。卡拉斯渴望从他们的爱情中找到更实在的东西,比如家庭和孩子,但奥纳西斯显然无意满足她。
  43岁那年,卡拉斯发现自己怀孕了。奥纳西斯警告她说,如果她不顾一切生下这个孩子,那就意味着他们关系的终结。最后,她决定舍弃孩子,堕了胎。几乎是在同时,奥纳西斯决定同杰奎琳·肯尼迪结婚。他回到“克丽斯蒂娜”号,且让正在船上的卡拉斯回巴黎去,他说他有客人,她不能待在船上。
  卡拉斯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旅馆搬到另一个旅馆。她无所事事,无家可归,时间和空间都失去了意义,她所能够辨别的只有痛苦。她的嗓子已哑,再也无法唱歌。
  卡拉斯在生前最后几次接受访问时一再强调:“身为一位歌者,最重要的就是要全心全意为艺术服务,要做艺术最忠心的仆人。”退隐巴黎后,她最大的嗜好就是听听自己过去的唱片录音,陶醉于昨日的美梦中。1977年9月16日,她去世于巴黎乔治·瓦代尔大街,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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