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白云孤飞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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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黎南望并不十分喜欢自己的名字,每每开口都觉得像是在酝酿着一次花开无声处的萧瑟别离,惹人烦恼又忧伤。可是,母亲却不这么觉得,她说:“等到南望风停,北寒起,故人就可归。”
  所以是思念,是情意,是寄托。
  说完,她还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黎南望不能理解自己穷思竭想为她取名的良苦用心。
  黎南望假裝没有看懂她的些许失落,迫不及待地心有所想话有所说:“如果没有离别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思念和寄托,总之说来说去都算不上什么美好祝愿。”
  母亲便不再言语。
  很多年前,黎南望的父亲还不是A大历史系名高天下的黎教授,彼时尚是寂寂无名的新人讲师。在黎南望即将呱呱落地之时,不得不如期南下参与学院早早就定下的访学安排。
  黎南望的名字于是就此出现,哪怕黎南望向来不是很了解,并且也不愿意多了解自己的母亲,可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母亲对于父亲的一往情深。
  “看到没,课本封面上是我爸爸的名字。”
  黎南望整个读书时期重复最多的大概就是这一句,小女孩洋洋得意地指着历史课本上熟悉的名字,然后在一阵惊叹钦佩的赞许声中,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炫耀地晃啊晃,晃啊晃。
  后来黎南望慢慢长大,读完初中又升高中,儿时的张扬恣肆在青春期总算偃旗息鼓收敛了几分。她不会再为满足小小的虚荣心刻意向同学指出课本封面上父亲越来越显赫的名字,即便偶尔不慎提起,心里的懊恼也总会随之而起占据每一寸神经,她真的无比害怕别人无心地顺口一问:“南望啊,你爸爸这么厉害,那你妈妈呢,书上也有她的名字吗?”
  没有,也不会有。
  黎南望心里有些沮丧,她有一个博古通今、桃李满天下的父亲,也有一个平庸浅薄、名不见经传的母亲。
  所以,就算母亲对父亲再怎么情深义重,好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她明明尚且理不清何谓缘分注定,却能够简单草草地下了定论,心道父亲明明值得拥有更好的。
  替父亲惋惜,为自己叛逆。

TWO


  在黎南望眼里,母亲一直都是个过分精明的女人,这其实并不能算是什么褒意的评价。从黎南望记事起,母亲就擅长斤斤计较,菜市场为了一两毛的折扣能孜孜不倦地跟老板讲上大半天,吃饭时不小心掉在桌子上的饭粒也能成为她滔滔不绝絮叨的起因,就连她考卷上进了几分退了几分她也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然后寻个契机唠唠叨叨念个不停。她似乎永远在为柴米油盐费尽心思,为分分毫毫的得失殚精竭虑,简直俗不可医。
  可母亲偏偏在医院工作,除了那一身总是一尘不染的白色护士服,黎南望真的很难在心里将母亲和世人口中神圣不可企及的白衣天使联系在一起。
  她想,应该不会有哪个天使在北国的大冬天还会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车费,披着一身的霜雪风风火火地冲进医院大厅。
  黎南望自小就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灵动明亮,黑白分明。可她却一直对此很不满意,尤其是很不能接受别人口中那一句“南望从小就长得俏,你看那一双眼睛,简直和她母亲要多像就有多像”。
  “为什么我要跟她像?像她有什么好的?”
  黎南望在心里自顾自地嘀咕,她一点儿也不想成为母亲那样的人,默默发誓一定不会成为母亲那样的人。所幸,她后来勉强也算得偿所愿,最终是成了母亲眼里那个离经叛道、不听教诲的小孩。
  黎南望17岁的时候,终于有机会自主做出生命中第一个重要抉择。对着书桌上薄薄的一张志愿表,她跃跃欲试兴奋不已,每一笔落下都格外郑重其事,然后,不出意外地为此与母亲大动干戈。
  “金融、管理、语言……这么多专业,你学什么不好,干什么偏偏选这个,每天看我起早贪黑的还没看够吗?”
  母亲疾声厉色地责问,黎南望难得不用去揣度,也不想再遮掩,于是想都没想就驳了回去:“我跟你不一样,学护理、进医院工作是信仰,不是什么退而求其次的将就,更不至于工作20多年还连个护士长都混不上。”
  母亲既能拿试卷成绩苛求她,她为什么不能拿职位晋升苛求母亲,黎南望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记得母亲的脸色霎时间白了又白,几次欲言又止后,转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有出门。

THREE


  母亲最初其实是想去北京读师范的,但后来因为高考生病发挥不理想,又不想拖累家里再复读一年,最终咬咬牙报了自己并不怎么中意的北方一所中医药大学。之后因缘际会,又遇到了同一城市求学读书的父亲。
  这是黎南望听外婆说起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轻轻抚着伏在膝上的外孙女,说着软软的吴语方言,满心满眼都是掩不住的骄傲,以及几分隐在哽咽尾音里几不可察的自责内疚。
  那时候黎南望还太小,眯着眼睛在阳光下迷迷糊糊地犯着困,依稀看见母亲轻轻将毯子盖在外婆肩上,温声细语地说:“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还提它做什么。”
  也许是在北方生活的时间长了,黎南望很少听母亲说起苏州话,后来外婆离世,再没有人能听懂她所说,更是彻底听不到,只剩耳提面命的正色厉声几乎盘踞了黎南望所有的记忆。
  母亲的严厉,黎南望是自幼就知道的,只不过小时候那一份畏惧随着年岁渐长慢慢生出不满,然后情绪又被时间不断堆积晕染,最后就全然凝成偏见。
  又或者也不能说是她的偏见,认真回想起来,母亲不加遮掩给她看到的温暖柔和毕竟太少,甚至连承诺讲一个睡前故事都吝啬得做不到。也许就是因为慷慨大方的时候少之又少,所以偶有一次总让人觉得刻骨铭心,猝不及防。
  黎南望11岁那年,低年级有位陈姓同学因为父亲遭遇意外,变故陡生,家中光景窘迫,学校组织了一次不算多大的募捐。黎南望需要50块钱,却支支吾吾大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面对一个对金钱毫厘必争的母亲,她心里忐忑的鼓点一下比一下响。   最后还是母亲实在看不下去她欲言又止的扭捏模样,抬手夹了一个鸡翅放进她碗里,然后难得温柔地开口:“有什么事儿你就说,我不说你就是了。”
  黎南望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酝酿足了勇气,一五一十地如实交代。母亲从头到尾没有接一句话,只是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又默不作声夹了一只鸡翅搁进她碗里。黎南望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可以吗?”
  “知道了,先吃饭。”她言简意赅地回答,脸上的表情却难掩沉郁,明显不想再多说。
  也对,50块钱在母亲眼里,那可以是3斤猪肉,两条鲤鱼,亦或一桶花生油,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比平白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犹如石沉大海般无迹消失来得更有价值。
  所以,黎南望觉得自己可能是还没睡醒,在第二天一早看到床头桌上那个装着1000块现金的信封时。


FOUR


  黎南望最后是去北京讀的大学,在一所万人景仰的学府,读了大多人都不看好的护理专业。那个初秋,母亲仔细地帮她收拾好行李,又头一次亲自送她上学。北京机场分别时,飞机轰鸣声里母亲眼眶微红的不舍,黎南望觉得无比陌生又莫名局促。
  她恍惚记起,曾经似乎有过同样的感受,只不过那时候她想象着满心欢喜地张开手臂跑向母亲,却不想扑了个空。
  斜阳染遍天际,小女孩呆呆地站在幼儿园门口,眼看着其他小朋友一个一个被妈妈牵着离开,手里捏着老师的手机,惴惴不安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太阳下山了,天快要黑了。”
  小孩子满怀期待地开口,然后得到了一句着急匆忙的回话:“天黑了就去练会儿琴,晚饭让爸爸煮你最爱吃的排骨汤,妈妈马上要进手术室,就先不说了。”
  短促的通话遽然被挂断,半分没留给她拒绝的空隙。从此,委屈哭过的小孩儿再也没有把母亲接送她放学的随口一提当过真,反正她一个转身就能忘到脑后。
  北京到家里隔着1000多公里的距离,黎南望觉得她至少应该学着其他同学那样给母亲一个拥抱,就当是感激她最后妥协让步顺了自己的梦想也好。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亲密举动,所以她不会,哪怕竭尽全力最终也只能堪堪挤出一声“路上小心”。
  母亲却似乎很开心,用力点了点头,说:“好,等妈妈有时间就来北京看你。”
  黎南望唇角微扬没有接话,她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也许真的并不了解这个20多年来对自己嘘寒问暖,陪伴自己成长的女人。比如,她没能明白11岁那年意料之外的捐款,也同样没能明白21岁那年突如其来的问候。
  新闻铺天盖地报道8.3级大地震的那个护士节,黎南望正读大三,接到父亲的电话时,她刚参加完学院组织的救灾演习。电话那端信号不太好,时断时续的滋滋电波声里传来母亲轻浅的声音,她问:“囡囡,北京今天有太阳吗?”
  黎南望不明所以,却也抬眼沿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望到头,半轮红日即将湮灭在天边,她回话:“有,不过这会儿天快黑了。”
  “那好……”
  然后原本若有若无的声音骤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切断,一切依旧毫无转圜的余地。

FIVE


  听说是个人志愿参加医院派到灾区的医疗队伍,听说是辗转护送患者转院途中遇到余震,听说救护车被掀翻时拼命护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听说至少被生生压断了8根肋骨,碎骨扎进肺里疼得昏天黑地。
  所有的情节都是道听途说,七拼八凑地理出了一条并不十分明朗的时间线,黎南望什么都没有亲眼看到,除了那一方小小的黑白照片。她莫名想起来,小的时候,她有一只特别喜欢的布偶猫,可是有一天她把它弄丢了,但她并没有多着急,她无端觉得自己一定能把它找回来,毕竟那是她的猫。
  可是她没有。
  天色微雨,愁云惨淡,女孩一身黑衣站在青石碑前,没有声嘶力竭,没有呼天抢地,她在哭,却悄无声息,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的时候,自己都迷茫到不知道为了什么。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熟悉,在过往里七翻八翻之后终于想起,外婆去世那年,有一个人也是这样迷惘无措。
  只不过那个冬天,母亲把外婆留在了昨天,而现在,她把母亲留在了昨天。
  之后没过多久,医院领导和同事前来家中慰问,昔日里因为一块糯米糕掉在地上都能哭上大半天的小女孩,那天却硬是憋着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忙前忙后跟在父亲身后替人端茶倒水,安静周全到半点儿不像她。
  黎南望鲜少去医院,对于母亲的人际圈子也知之甚少,所以当一个跟母亲差不多年纪的阿姨泪眼婆娑地站在她面前自我介绍时,她只能愣愣点头,再做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她亲切地叫她南南,她说她姓林,她说她还有个比她小一岁的姓陈的儿子。
  黎南望礼貌地冲她点头致意,然后极其珍惜地听她自顾自讲述着,母亲的细心照料是如何被患者夸赞,温和稳妥是如何屡屡被医院领导点名表扬,几十年如一日扔进医院募捐箱的两枚硬币是如何救人危急,以及10年前,她是如何为了同科室另一位家里突遇变故的同事,主动放弃了难得的原本属于她的晋升机会。
  黎南望不发一言地听完,强忍住所有的情绪,她想喊声妈妈,想说声对不起,可她终究什么都不能做。那是她最亲的血缘亲人,但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听书人,纵使故事再怎么意有难平,结局如何,却都与她无关。
  那天的最后,黎南望听到一句:“孩子,你跟你妈妈真像。”
  女孩低垂着漂亮的眼眸怔了两秒,然后哽咽着声音道了声“谢谢”。

SIX


  春秋代序,日月不居,一年过后又一年。
  圣乐平安夜曲响起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护士节。黎南望一身雪白的护士服,笔直地跪在南丁格尔像前,等医院护理部主任郑重地为她戴上白色圣洁的燕尾帽。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团闪烁跳跃的烛火,虔诚地宣誓,字字掷地有声。礼堂的电灯悉数被熄掉,一片明明灭灭的烛光里,摇曳着一个个微渺浮动的旧梦,乘着青烟在空中缓缓升起,又在坚决的誓言里落地生根。
  黎南望想,很多年前,在此地此刻,有一个人或许也跟她有着相同的心境。从捧起那一盏烛光起,就忘了所有的自我,思绪翻涌地回忆着自己是如何阴差阳错选了这样一份前程,又是怎样落入其中越陷越深,以至于后来深知自己无法割舍,才会替女儿担忧,对于自己吃过的苦,总想着她能少吃些,最好是不吃,那是一个母亲情有可原的私心。
  却不曾想,幼时偷穿护士服的小孩子其实早有什么种子深埋在心底,而并非百无聊赖中的一时兴起。于是在最不谙世事的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着即便是满身风霜,也要将母亲在入职纪念照片里捧过的那一抹火光接过来,承下去。
  她这么想过,后来也的确这么做。
  从家里到医院坐公交车依旧只需要两块钱,黎南望却宁愿每天早起半个小时出门步行,等一身风尘仆仆到了医院,然后从零钱包里掏出两枚硬币丢进大厅的募捐箱。
  倘若有时间她也会拎着篮子去菜市场,说说笑笑不计较结果地跟小贩讨价还价两句,一身平凡的烟火气。连黎南望自己都觉得讶异,原来固执倔强的顽童长大后会变得如此稳重妥帖,同那个人那么像。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遇到一个要南望等风停的人,然后临时起意为孩子取一个无奈又美好的名字,没有不切实际地奢望他一生没有离别,只希望他能坚强乐观地应对所有不得不失去的东西。或许孩子也会因为她的无暇照料而心存积怨,可同时也会为自己的母亲生出许多崇拜憧憬。
  可能在某一个夕阳薄暮的黄昏,她也会百忙之中在手术室门口接到这样一通电话,入耳是小孩清脆的声音,叫嚷着说:“妈妈,太阳下山了,天快要黑了,你该来接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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