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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30日,宜昌市长阳县文联主席陈哈林被评为全国文联系统先进个人,已两次战胜癌症的他成了全国文联系统学习的一面旗帜。然而不久,第三次癌症来袭,陈哈林被告知只有六个月的生命期限。但是,2014年6月,陈哈林三度战胜了癌症,并在病中用微信创作出了300余篇优秀作品。他的妻子李德兰回忆起与丈夫一起三次生命突围的经历时,虽心有余悸,但更多的却是感受到来自绝境中的丈夫伟大而坚强的爱。那深沉的爱让她坚强,更令她成长。她向本刊独家讲述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第一次癌症我蒙在鼓里:“活着就不要她担惊受怕”
1990年,21岁的我还在长阳县磨市镇金子山小学工作。当时,大我六岁的陈哈林刚从津洋口高中调到县信访办工作。那年冬天,第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到来那天,陈哈林突然出现在我们学校,课间时分,他拿着一束玫瑰花,站在操场中间,大声朗诵着他写给我的情诗《我爱金子山的兰》,末了,他说:兰兰,让我做你的太阳吧,让你生活的每一天都有爱,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
我惊呆了,一颗少女般矜持的心顿时被这浪漫的一幕彻底击碎,随着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
1991年元旦,我们结婚了。婚后,送花、写诗,是家常便饭。第二年,他调到县委宣传部,我调到了县城一所小学。两年后,女儿出生了。他给女儿取名蓝天,说我们一家要永远生活在幸福的蓝天下。
为了给我和女儿更好的生活,他工作起来如“拼命三郎”。他甚至因过度劳累而引发严重支气管扩张,医生不得不切除了他的左上肺。那次,我吓得半死,他却对着尺余长的刀痕笑着说:“你看,我现在可是个‘残肺人’,这就是我的证件。”他就是这样,无论何时,总会将笑挂在嘴边,好像没有让他不开心的事。他常把自己的稿费拿去帮助困难的人,认识他的人都亲切地叫他“哈哥”,连我和女儿也这样叫他。
2000年,哈哥出版了散文集《石板街的记忆》,并调至县电视台担任副台长。就在他上任不久,与他感情最要好的二弟突遭车祸去世,巨大的悲痛让他不能自已。但身为家中老大的他却不能哭,他把老人接到身边,整日陪着他们,用了近半年时间,才让老人走出失子的阴影。经历过这些,我和女儿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到。
然而,一个猝不及防的考验突然降临。2001年春天,在一次节目拍摄中,哈哥突然被一阵钻心的腰疼击倒,他以为是太累所致,直到一个月后,他的疼痛加剧,双腿也开始浮肿,他这才放下工作去医院检查。结果,医生告诉他,他腹腔内长了一个大肿瘤。
2001年4月6日,哈哥住进了宜昌市第二人民医院。医生明确告诉他,他得的是腹膜后脂肪肉瘤,而且是个24公分的巨大恶性肿瘤,手术是唯一的希望,但风险很大,要他做好思想准备。哈哥立即明白自己遭遇了癌症。他怕我担惊受怕,和医生串通好不告诉我结果。
4月14日,从武汉协和医院赶来的专家周教授为哈哥手术。早上八点,他被推上手术台时,还故作镇静地笑着叮嘱我:“你要穿上那条红色的漂亮裙子迎接我出来哟。”这使我相信他得的不是什么大病。
幸运的是,那次手术非常成功。医生从他的腹腔里取出了一个重达7.9斤的肿瘤,然后,他在医院又接受了一个月的放疗治疗。至于放疗,他又骗我说,那是为了预防癌症。那时的他还年轻,身体底子好,放疗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伤害。他在病中还创作了我们县最早的对外宣传大型文艺片《巴人故里:清江长阳》。
6月底,哈哥从医院出院后,又一心扑到了工作上。2003年,他从电视台调到县文联担任文联主席,全面主持文联工作。随后,他又出版了好几本书,《汪洋庄》还获得了中国首届散文百花奖一等奖。之后,我渐渐忘了他曾生病的事,蒙在鼓里的我依然生活在他搭建的温室中。2011年,女儿顺利考上了大学,我们为此庆祝,却没料到,不久后,癌症再次来袭……
流着泪又看他笑对死神:“我还没爱够怎么能死”
2012年4月,我因右手食指一个伤口总无法愈合,哈哥陪我到武汉一家医院看病。他担心不已,还托人为我请了一个留德博士确诊。我经过20多天治疗后,痊愈回家。回家不久,哈哥就开始感到身体不适,一样的疼痛,一样的腿脚渐渐浮肿。他预感不妙,暗自拨通了11年前给他治病的医生的电话。放下电话,他并没立即去医院,而是日夜加班,完成了手上几个作家交给他的即将付印的五部书稿。同时,他还包揽了所有家务,他像一个陀螺一样转着,全然不顾自己在与死神赛跑。
一直到7月初,他才告诉我要去市第一人民医院做检查。我因学生正期末考试,便叮嘱他检查完告诉我结果。不一会儿,医生就给我打电话,说准备手术。我飞速赶往医院。医生见到我,明确告诉我:癌症又来了。我不信,争辩说他从未患过癌。医生告诉了我11年前的真相,我如梦初醒。我哭着埋怨他,为何要骗我。
手术定在了7月11日。医生说,在原来长肿瘤的地方又长出了8公分大的肿瘤,且因为肿瘤压迫和粘连了其他器官,手术中可能要涉及大便改道等很多问题,哈哥听了却笑着说:“一切听指挥。”医生给我交代十几项风险,我完全听不进去,我责怪自己这么粗心,这些年没给他更多照顾,我害怕他闯不过这一关而丢下我们母女,却全然不知我此时更应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
果然,我的脆弱和泪水反而成了他的负担。他反倒安慰起我来:11年前那么大的肿瘤我都没事,这回的肿瘤小多了,更没事儿。他还讲着笑话逗我开心。这让病房的人错以为生病的是我,而不是他。
手术做了大半天,医生说,他们已从他腹腔内取出了一个近3斤重的肿瘤,且没造成大小便改道问题。第二天上午,他醒来时,我的泪水滴到他脸上,他用力挤出一丝笑来:“我还没爱够,怎么会死呢?”
8月20日,哈哥被转到市肿瘤医院开始做放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