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轻武器划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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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行业内传出:我国轻武器已进入第四代。陆陆续续看到一些文字资料,确有这种提法。这种提法把“我国轻武器装备发展史”和“世界轻武器技术发展史”混淆了,因其严肃性和重要性,谈谈看法。
  
  我国轻武器装备发展历史
  
  从历史看,轻武器的发展以步枪为主线条,我们在这里仍然沿袭。我国建国前,有过仿制的历史,因装备量小,又没有统一制式化,这里暂不论。从建国初期到现在,共经历了仿制、仿研、自研三个阶段,四代产品。
  第一代轻武器以大威力枪弹(仿俄1908年式7.62毫米步枪弹)配置的轻武器(仿制为主),计有:
  53式7.62毫米步机枪枪弹(仿俄1908年式7.62毫米步枪弹):
  53式7.62毫米步枪(仿俄1891年式7.62毫米MHK马枪):
  53式7.62毫米轻机枪(仿苏1946年式7.62毫米ⅡM轻机枪);
  53式7.62毫米重机枪(仿苏1943年式7.62毫米CT重机枪);
  ……
  这一代装备是在中国解放初期实施,是步兵班和步兵连的主装武器,是苏联在二战初期和中期的作战武器。1953年开始仿制并装备,首次使我军步兵装备制式化,替代了在解放战争中缴获的美式、日式、英式及德式步兵装备,并且全军有了统一的训练教材和器材,走上正规化。这一代装备到1958年逐渐被56式换装。
  第二代轻武器以中间型威力枪弹(仿苏M43式7.62毫米枪弹)及大威力枪弹配置的轻武器(仿制为主),计有:
  56式7.62毫米步枪弹(仿苏1943年式7.62毫米M43步枪弹):
  56式7.62毫米半自动步枪(仿苏1944年式7.62毫米CKC半自动步枪);
  56式7.62毫米冲锋枪(仿苏1947年式7.62毫米AK47突击步枪):
  56式7.62毫米轻机枪(仿苏1946年式7.62毫米PⅡ轻机枪);
  57式7.62毫米重机枪(仿苏1946年式7.62毫米CTM重机枪):
  58式7.62毫米连用机枪(仿苏1946年式7.62毫米PⅡ连用机枪)。
  
  这一代装备是苏联在二战后期的作战武器,有的在二战结束后才装备。1956年开始仿制并陆续替代53式步枪、轻机枪和重机枪。这一更新,使我国步兵班武器的性能水平达到了东欧各国装备的水平,到1985年被仿研产品逐步取代。
  第三代轻武器以中间型威力和大威力枪弹配置的第三代轻武器(仿研产品)。这一代产品仍保留53式及56式枪弹,着重简化装备和减轻重量。计有:
  81式7.62毫米枪族(代替56式半自动步枪、自动步枪、轻机枪):
  67式7.62毫米两用机枪(代替53式、57式重机枪,58式连用机枪)。
  这一代装备是在我国提出自力更生方针,步兵武器的主要任务是“简化系列、减轻重量、补缺配套”的指导思想下自行研制的。由于枪弹库存量很大,主要以更新枪械为主。研制基础是仿制产品的材料和工艺技术,依托仿制产品的工艺流程。加上当时国际间的意识形态斗争,西方技术封锁,新产品带有很浓的仿苏味道,也是蹒跚学步的过程,因此取名“仿研”。虽然在技术上模仿的比重较大,但简化装备和减轻重量的目的达到了。如67-2机枪代替了53式重机枪、57式重机枪及58式连用轻机枪,重量只有15.5千克,而原来的53式重40.4千克,57式重37.8千克。67-2式枪身重10千克。而58式连用轻机枪重12.9千克。又如:8l式班用机枪重5 4千克(含空弹鼓),而原来的56式轻机枪重7.6千克。这一代武器至今还在装备,部分被新产品替代,如88式5.8毫米通用机枪替代了67-2式7.62毫米机枪。
  第四代轻武器以小口径枪弹为主,自主研发的轻武器(自主研制,全系统开发),计有:
  95式5.8毫米枪族系统(含95式5.8毫米普通枪弹自动步枪两种、班用机枪、卡宾枪及两种光学瞄准具);
  88式5.8毫米狙击步枪:
  88式5.8毫米通用机枪(含88式5.8毫米机枪弹、枪身、枪架及火控系统)。
  这一代产品以自主研发为主,特点是步兵枪械小口径化、全系统(弹药、武器、操控)研发、能全天候使用。1985年前后,国际上步枪小口径枪族化接近尾声,我国算是赶上了末班车。武器的总体性能比第三代产品有了明显的提高,不弱于国外同类产品。虽然这一代产品已陆续装备全军,但小口径化这一过程远没有结束:
  ——发射药性能不稳定;
  ——弹道不稳定;
  ——弹头和身管加工质量不高。
  总结我国四代轻武器装备史,可归纳为:从杂乱步入正轨,从仿制走上自研,从国内转向国际。现在这第四代的戏还没有唱完,说我国已完成第四代装备(实际走了一半),不是事实。
  用装备史划“代”,有以下特征:
  ——每代产品均已装备,形成战斗力;
  ——步兵班、步兵连的武器系列与火力互补关联;
  ——武器与依托弹药关联;
  ——代与代之间不一定有继承性(特别是仿制)。
  
  世界轻武器技术发展史
  
  在早期,枪和炮有过共同的发展史,到了后装枪后,开始分道扬镳,这里说的技术发展史是从后装枪说起。
  
  后装枪(第一代)
  前装枪存在以下问题:弹头呈球形,飞行阻力大:弹头和枪膛有间隙,发射漏气严重,初速低;弹药以及击发药从身管前方分装,装填速度低,而且容易暴露,促使人们想从后膛装填。1840年部队开始采用首个后装枪,称作针刺发火枪,由德国人德莱赛发明,此时已出现了纸壳定装枪弹。该产品出现后,前装的缺点全被解决,而且将弹头由球形改成柱形,利用陀螺原理使弹头在飞行中保持稳定,弹头的直径得以从25.4毫米减小到11.4毫米,降低了后坐力,身管膛内有了导转的来复线,从此以后,步枪又称来复枪(Rifle)。由于材料及工艺的不断改进,到19世纪60年代,金属弹壳取代纸弹壳,彻底解决了发射时后方冒火和闭气问题,大幅延长了弹膛寿命,由几百发增加至几千发,解决了定装枪弹长期贮存性能和携行牢固性,装填速度增加了4~5倍。后装枪是一次重大技术变革,使前装枪走向末路。
  
  机械式装填枪(第二代)
  虽然后装枪将战斗射速大幅提高,定装枪弹使弹药装填一次完成,但在近距离战斗中动作仍嫌繁琐,用手装填也很不方便,于是出现了用弹簧输弹、机械进弹退弹的步枪。射手只要手动开膛和闭膛,枪弹便自动完成输弹、进弹。19世纪60年代出现的连珠步枪、80年代出现的弹仓枪都是机械式装填。1862年出现的“加特林”转管枪也是机械式装填。
  19世纪80年代初出现了无烟火药,枪械口径从11.2毫米进一步缩小到 8毫米、7.92毫米、7.62毫米。应该说转轮手枪也是机械装填,直到现在警用武器中仍有保留。机械式装填枪是在后装枪的基础上增加了机械传动,使枪的战斗射速又有提高。
  
  自动装填枪(第三代)
  机械装填的缺点是开膛和闭膛仍由手工操作,操作时人眼要离开瞄准线,战斗射速仍嫌不够。如果开膛、合膛动作靠别的能量(不是射手付出的能量)来实现,就成了自动装填,使战斗射速进一步提高。
  1884年,首个利用火药燃气能量完成自动装填并能自动射击的“马克沁”机枪诞生。因是利用弹药自身的部分能量来驱动自动装填机构和击发机构,称作内能源自动机,这种自动装填的武器是在机械式装填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马克沁”机枪很快被各国用作轻型压制武器,被称作重机枪。因为耗弹量太大,步枪不敢采用。即使1903年就出现了半自动装填步枪(扣一次扳机只能打一发),在一战中各国仍不装备,弹仓枪到处横行。但二战一开始,美国就装了“伽兰德”(M1)半自动步枪,其它国家还装着弹仓枪(德“毛瑟”枪、苏“莫辛一纳干”枪、日“三八”枪),战场一比,优劣已显。后期促成苏CKC半自动步枪出现。
  
  1890年,有人利用一部电动机带动10管“加特林”枪取得成功,理论射频猛然提高到2000发/分~8000发/分,这是外能源自动机。由于对地面目标这种射频显得过高,因此没有得到应用。到了二战后,其高射频才引起注意,在航空武器中得到广泛应用。
  连发射击的机枪在一战中出尽了风头。据对一战中伤亡统计,80%是机枪所致。在二战中,由于防守火力很强,进攻战术改变很大,一般先隐蔽在300米。400米距离内,炮火实施压制后,突然发起进攻,要求进攻火力强。二战后期出现了有效射程小于400米,而火力特猛的步枪,如德MP44式、苏AK47和美M1式突击步枪。上述几种枪配用的弹种都是中间威力型。突击步枪的主要射击方式是无依托点射,有效射程300米左右,但携弹量大,系统质量小。
  自动装填枪械在整个20世纪非常活跃,出现了各种驱动方式的自动机,形成自动武器学。
  
  小口径枪族化(第四代)
  二次大战后期,出现大火力的突击步枪,主要射击方式是无依托点射,与传统步枪相比,这是重要转变,有效射程上的射弹散布很大,大大超过有依托射击,命中概率极低,促使武器专家研究提高射击效果。各国不约而同地开始考虑减小口径的问题(英、美、比利时等国)。促使小口径步枪诞生的是越南战争,1965年有了第一支小口径步枪M16,配用M193式5.56毫米枪弹。苏联紧跟其后,于1974年研制出AK74式5.45毫米小口径枪族系统,不但步枪小口径化,而且步枪、轻机枪、卡宾枪形成结构系列,内部适用零部件达到70%以上,改进了生产、供应,也提高了维修性。其后,各国相继跟风,到上世纪80年代,小口径枪族高潮结束。
  小口径步枪的有效射程仍保留400米,但其直射距离比中间威力型枪弹几乎增加100米,弹道低伸性特好,后坐力大幅度降低,点射精度比以往的步枪有明显提高,携弹量可增加一倍。第四代枪械的技术特征是使用双基发射药,工艺水平有很大提升。
  尽管如此,小口径步枪的点射精度比有依托射击还是差得多,提高点射效果仍是发展主题。上世纪70年代就有美国人提出齐射计划,因多头弹远战性差作罢。后来,又有了德国G11式4.7毫米变射频枪,没有成功。但俄罗斯的变频枪AN94式5.45毫米步枪研制成功。俄格交兵中似乎带到了战场。美国人又走了点面结合的道路,试验产品是XM25(以小型榴弹杀伤为主,步枪弹杀伤为辅),目前暂时搁浅。
  小口径枪族是否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从小口径枪诞生起,至今已43年,是一个不小的周期,唯一缺陷是没有经过较大规模的战争考验,各家都在装备,各展风采,“孤芳自赏”。对小口径武器的挑战来自对其弹药威力的质疑。长期以来,研究步枪对目标的射击效果时,主要研究命中概率,只要命中就能使目标丧失战斗力。三年前,美国特种兵认为M16步枪在200米以外就不能有效杀伤目标,估计这些目标有了特殊防护,与士兵未来的防护有关。对小口径枪械能量的质疑牵涉到小口径的生存,值得研究。
  用枪械技术史划“代”,有以下特征:
  ——只论技术特征,与弹药无关,与武器品种无关;
  ——代与代之间技术继承性很强,下一代继承了上一代的全部特征;
  ——每一代的核心技术对各种枪械有通用性;
  ——只有第四代因小口径化才与弹药有关,引出了对其终点效能的质疑。
  这种划“代”的方法显然与装备史划“代”有原则的区别,绝不能混淆。
  历史地、实事求是地讲,引领枪械技术发展的一直是西方国家,我国真正进入自主研制才20多年,技术还没有完全摆脱仿制,思维仍处于跟踪。就是近年来,国内热炒的点面结合、变频结构、“金属风暴”等无一不是从国外引进的。要说靠我国目前的技术水平把枪械的技术引领到第五代,那是太不了解自己了。只举一个例子就够了。上世纪70年代,德国HK公司在研究无壳弹/枪系统(G11型)时,发明了400发/分和2 000发/分的变频技术,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概念,受到世界瞩目,并视为下一代枪械核心技术。80年代中,苏联启动阿巴甘计划,其中一个途径主要是用变频技术寻找下一代产品。与此同时,我国作为重点预研课题立项跟踪无壳弹/枪全系统。最后,苏联经过十年左右的时间,终于在1994年设计成功变频结构(600发/分和1 800发/分)的AN94步枪,而我们于1990年末却决定下马,原因是G11在美国选型失败。这种为跟踪而跟踪、人家下马我下马、不求甚解的跟风,是否收敛了?现在想引领枪械技术进入第五代,我们应有一个清醒的判断。
  
  士兵系统应是我国未来的第五代装备
  
  士兵系统是信息战的产物,对它的研究在世界已形成高潮,我国也不能置身于外,也是顺乎自然。
  士兵系统是一个活动的带有防护的单兵C4I系统,是战争信息网络的终端。士兵系统中对士兵的解读是“三者效应”(打击者、潜伏者、招呼者),常规战争中只是一个“打击者”。
  广义的士兵系统古已有之,士兵除手中的兵器,其它作战要素都寓于军中。现在环境下作战要素的技术含量很高,已经形成各种技术门类,如兵器技术、计算机技术(含软件)、通信技术(含导航定位)、防弹技术、防NBC技术、军服及携行技术、饮食技术、机电技术、电源技术,甚至材料技术。士兵系统就是以士兵为载体,依托上述各项技术,进行系统集成和融合设计的结果。系统中以兵器子系统和计算机、通信子系统最重要。集成中的主要约束条件是系统重量和系统可靠性。士兵系统“麻雀小,五脏全”,研发中应广泛应用民品成果,有效降低成本。
  在一个步兵班或步兵连中,士兵有职务的不同,火力有单兵操作(步枪、单兵火箭)和班组使用的不同,机动有徒步与战车的不同。航空兵、陆战队、装甲兵等又有特殊的装束和武器配备。因此,士兵系统的配置应是灵活的,最难集成的当属徒步单兵系统。士兵系统内涵很广,远非当年一支枪械可比,研制成功一个实用的士兵系统将是一个长期的任务,绝非一个版本而就。
  这里,我们强调的是“我国轻武器的装备”向“第五代”发展,而它的武器子系统可能还是第四代枪械技术,如美国士兵系统的M4步枪、法国士兵系统的FAMAS步枪等都是第四代枪械,这又一次证明“装备史”与“技术史”不能混淆
  以上谈了我国轻武器装备划代、世界轻武器技术划代,一家之言,仅供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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