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间(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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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照片
  你在狠狠開垦一片沃土
  种下的青春,模仿一片森林——
  严禁乱砍滥伐。提水的人
  已设计好了下一个动作:无论时光丰腴
  还是贫瘠,都将被收进上锁的相册
  只留一道闭口不语的门——
  当光线黯淡下来,林中落满黄叶
  可借此门,唤回远逝的星星
  如果,烛火不被西风责问
  一个人的乌托邦,像一个绚烂的秘密
  默默的河流,默默滋养
  沿河岸行走的风景。我们可以抽身
  站在一截感动的时光外
  交出一生的老照片。在森林边缘的空地上
  为一种不曾拥有的颜色
  浮想联翩。仿佛我们都不曾老去
  霜  夜
  节气是一种提醒
  蹑手蹑脚的霜,以夜色遮掩它
  羞涩的步履——用细微的冷
  打开严寒之门
  草叶有结识之心
  承接了它齑粉一样细腻的心思——
  洁白,本身就是一种叮咛
  奶奶在世时,会从自家地里
  拔回几棵白萝卜——
  她洞察了:黎民,需要清火,下气,润肺
  小小人间
  面对又一茬草木
  我们有什么值得炫耀
  它们倾尽心力,奔赴一场使命
  暮色中的石头,经历离别和爱情
  怀揣山川的雨滴,擦亮宽容之心
  头上三尺,神明收悉了世间的一切
  我是那个不心慌的人
  翻飞的草叶,一只练习飞翔的鸟儿
  这些柔软的事物
  都可能带给你突如其来的悲伤
  ——慢慢堆积的善良,加持我们
  小小人间
  山中抒情
  春风一遍一遍,催发万物
  去山中。野草汹涌
  彼此交叠遮挡。几粒草的种子
  渴望被带离这山谷,这拥挤
  这不管不顾的
  风的摆布。它们伸出
  不被觉察的小手,抓住我的裤管衣袖
  也不问会被带向哪里
  天真得,像个孩子
  山花热烈,而山谷幽寂。花茎嫩得
  一掐即断,就像那么渴望远方
  皮韧的,以为能够抵抗
  却是换来几下扭扯,承受撕裂之苦……
  这些花儿啊,也都是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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