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慢走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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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和奶奶相差6岁,刚结婚那阵,有人给他们算命,说两人的生肖犯了“六冲”,婚姻难到头。爷爷和奶奶的婚姻是否果真没“到头”,谁都说不清。我们清楚的是,我的爷爷奶奶,同年同月同日同时驾鹤西去。
  奶奶死时62岁,爷爷死时56岁。山洪暴发,冲垮了土墙瓦房,将硬是不愿随我们和叔叔住进新楼房,却愿坚守旧屋的爷爷奶奶扎扎实实埋在断砖残瓦里。
  大家七手八脚将爷爷奶奶救出来时,两个老人都已奄奄一息。被抬进我们的屋子后,我看到爷爷的头艰难地晃动了好多次。深深了解父母的父亲和叔叔赶紧把两个老人移到同一张床上。爷爷枯瘦苍老的右手摸索着找到了奶奶苍老枯瘦的左手,紧紧抓住。
  医生赶来了,听诊测脉之后却只是悄悄摇头。其实,不用医生开口,谁都明白,我的爷爷奶奶已在奔赴黄泉的路上。爷爷的胸部受到了致命的撞击,奶奶的伤势更重,她的左腿被砸断,流了太多的血。
  奶奶的神志竟然还很清醒,眼睛极其缓慢地转动无数次后,终于盯准了医生。奶奶说话了,声音很低,断断续续:“大夫,拜托你……让我比老头子慢走几分钟。我要先老头子走了,他会伤心,会孤单……请你,让他死在我的前头,我跟在他后头……”满屋子的人,顿时寂静无声,唯有不停地擦眼泪。
  不知是因为医生的不懈努力,还是奶奶的决心起了作用,她如愿以偿了。爷爷合上眼睛,脸上褪去所有的血色的一刻钟后,伤势明显重于爷爷的奶奶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奶奶缓缓合上眼时,眼角滚出了泪水,但嘴边带着一抹微笑。
  世上的爱有万千种,爱得最深最深的,原来是奶奶在临终前这么轻轻的一句恳求:请让我比他慢走几分钟。因为,我怕他孤单,怕他伤心……
  
  责编/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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