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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做平庸之辈
在张末回国度假期间,本刊记者采访了她。她第一句话便是:“我想写一本《我的父亲母亲》的书,向人们展示我眼中父亲母亲平静、朴实生活的一面。”张末现在美国读高中,功课极度繁忙,而她又给自己定下了一定要考上美国大学前十名的美好愿望,这本她在闲暇已经写了一半的书,才迟迟没有同读者见面。问起写这本书的初衷,她回答:“我深爱我的父亲母亲。从小我在妈妈身边长大,她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时刻都想着有一天能报答她。到美国读书以后,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国内和妈妈一起生活时的情景,所以我打算把我以前和她生活的情形整理一下。在去美国前的每个假期,妈妈都送我到北京爸爸那儿去玩。每年和爸爸短暂的相聚,我非常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也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他很多时候也被人误解。因此,我想将一个女儿对爸爸的感受记录在这本书中,希望有更多的人认识他,了解他。”
在交谈中,张末不自觉地夹入了很多手势和形象表情。留学几年,她已逐渐地受到了美国生活的影响。
张艺谋一直对人讲:“我的女儿长大了,像我的脾气,文章也写得棒极了。”按父亲的意愿,希望女儿学医,将来像她的奶奶一样做一名医生,但张末对医学不感兴趣,她害怕血,更不喜欢医院里终年不散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张艺谋也不强求女儿,就任女儿自己做主吧。
张末在小学和初中阶段已有五六篇文章相继在报刊上发表。第一次收到稿费时她激动得不能自已。她说:“虽然只有30块钱,但我心中的美好感受无法形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记者:你将来会从事艺术工作吗?
张末:现在说不好,我想思路开阔些,多学点东西。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书,现喜欢妈妈工作的图书室。我们家有很多书,电影类、文艺理论类书是爸爸的;文学作品、文学史类、古诗词类是妈妈的。我当时太小,看不懂。图书室就不同了,那里有许多好看的画报,看都看不完,妈妈有时就陪我一起翻看。也许正是有这样一个环境,才养成了我爱看书,喜爱文学的性格,我从上小学开始就喜欢语文,我的作文是班上最好的,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我写作文的速度也非常快,经常是老师上午放学前布置的作文,我中午回家,吃完饭趴在桌上就写,下午上学时就可以交给老师了。
记者:你的父母现在还有联系吗?
张末:我的父亲母亲现在的心情和生活都很平静,他们相互尊重,很友好,如朋友一样。他们经常为了我的学习和生活互通电话。妈妈现在精神面貌也比以前好多了,人也开朗了,她现在一家影视学校里教书,偶尔也写写文章,虽然还是孤身一人,但活得很充实,我为她高兴,即使我以后没有太多时间回来看她,我也会很放心。
一定要考上美国大学的前十名
张末去美国时只有16岁,张艺谋委托一个朋友做女儿的监护人。张末刚去美国时,就住在监护人的家中。张末就读的是美国一所著名的私立高中,每年学费两万美金,她现在食宿都在学校,每年也要近万美金。每月,张末有150美金的零用钱,她每周都要给远在中国西安的母亲肖华打一个电话,每次一小时,刚好是一张15美金的卡。和张末同住的是一个地道的美国小女孩,听了张末介绍的中国,她高兴地说一定要跟张末在假期来中国旅游。
张末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美国,考大学不仅仅是看高考时的成绩,高中四年的成绩要占相当大的比重。张末临去美国时,和父亲张艺谋订下口头协议,一定要考上美国大学的前十名,她知道在美国花费很大,父亲花那么多钱送她出去读书,她一定要争气,常常学习到夜里3点才睡觉。在美国的三年,她门门功课是A,而且连续三年被学校评为品学兼优的学生,在校长亲自主持的典礼上,校长看到她惊讶地说:“又是你获得了这个奖章,这在我们学校可是第一次!”长时间的刻苦学习,张末有些消瘦,校方也担心她的身体,找她的监护人去谈,要张末注意身体,监护人打电话告知张艺谋,张艺谋心疼女儿,打电话过去:“咱考一个普通的大学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上名牌大学。”张末明白父亲的心思,她说:“不!还是要考最好的。”一向说一不二的老谋子也拿女儿没办法。
在张艺谋携《我的父亲母亲》去美国作宣传时,张末所在的学校曾请张艺谋去学校放过这部片子,张末也正是在学校礼堂,和父亲、同学、教师一起看了这部电影,她心里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父亲:这部电影是不是写你和母亲的?她一直没敢问张艺谋,但她自己坚信这一点。
美国的教学和中国非常不同,譬如说历史课,考试不是出一些题目让你来做,老师让每个学生从课本中挑一位历史上有记载的人物,自己去表演。张末一下挑中了武则天,她穿着很中国化的服装,给老师和同学们表演,一下子震住了这些外国人。
在美国,很多人不了解中国,认为中国很神秘,而且在历史课上专门开设风水和道学。张末认为这是他们对中国文化了解得太少,更对中国的优秀文化了解得太少。假期回国,她特意让爸爸妈妈给她聘请了琵琶老师和舞蹈老师,还学了太极拳,她希望把这些真正的东西带给美国人,让他们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国文化。 张末自述成长过程:妈妈说,我一出生就和爸爸的电影事业联系在一起
我算得上是一个漂亮女孩,从小被周围的邻居和同院的大人们夸奖。都说我吸收了父母的优点。
如果说小时候,在学校里,每次填写家庭成员表格的时候,看到同学们投过来那一双双羡慕的眼光,内心流溢着一种很大的满足感,是一种虚荣的话,那么现在有更强烈的自豪感和幸福感,则是切切实实的感受。
妈妈是搞文字工作的,她以前在电影制片厂当编辑,搞电影资料。她经常把许多漂亮的画报带回家里翻看,但也不得不经常为赶写文章熬到深夜。我既羡慕妈妈的工作,但也觉得她有时很辛苦。
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正在教书,她教的是初中英语。也许真有胎教之说,我在学校的英语成绩很好。我也很喜欢英语,学校里每次演出英语节目,都少不了我。
妈妈生我的时候,爸爸没有在跟前。他正在千里之外忙着拍电影,爷爷奶奶把电报打过去,告诉他我出生的消息,他回电就为我取好了现在这个名字——张末。并赋予这个“末”字极大的内涵。
爸爸说:“这个末字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从日期上看,3月31日,是每年第一个季度的最后一天,所以取其末字。第二层意思,也是深层次的意思,从4月1日起,我的电影事业从此将走向不平凡的里程。3月31日是平凡的最末一天,也是取其末字,以示纪念。”
爷爷最初对这个“末”字很不满意,说:“自古讲究的是,宁争鸡头,不当凤尾。”并为我煞费苦心地起满两张纸那么多的名字。但他听了爸爸的两层含义之说后,也就不反对了。
爸爸的预言灵验了,从此他真的走向了不平凡,妈妈说他是沾了我的光。就这样,我一出生就和爸爸的电影事业联系在了一起。 右手拉着妈妈,左手拉着爸爸,是我儿时最美丽的梦
喜欢中国电影的人,都知道我的爸爸。他几乎成了一个中国电影的象征,生活在我周围的人,只要一提起他,就会联想起他的电影。在我们心目中,爸爸既是一个让我无比自豪、无比骄傲的电影艺术家,同时也是一位可敬可爱,亲切和蔼的父亲。
我小的时候,爸爸长年在外面奔波,拍电影,不常回家,他在我的心中,只是个高大的影子,既陌生又神秘,还有点怕他,他似乎对我也不大热情,我们之间远没有现在这样亲密,这样理解,这样无话不谈。
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一件事,妈妈病了,正巧这个时期爸爸在家,妈妈叫爸爸到幼儿园去接我,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跟他回家。我顽固地强调:“每天都是妈妈接我,我要妈妈接。”爸爸无论怎样解释都不行,他不得不采取强硬措施,过来拉我。我满院子跑着躲他,爸爸又怕我摔着,又不能不追我,就这样,我们父女俩,在幼儿园的院子里转起圈来。所有看见的人,都笑个不停。最后还是我们班的阿姨把我截住,送到爸爸手里,他才把我抱回家。
和爸爸在海南的日子
一年夏天,我刚放暑假,爸爸打来电话告诉我,他把手头的事一安排好,就带我去海南三亚玩。我听了高兴得不得了,放下电话,手舞足蹈了半天,对妈妈直喊:“这个暑假我可要痛痛快快地玩个够,我要吃龙虾,我要吃海鲜!”
那天夜里我情绪激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近几年,爸爸虽然还是很忙,但他时常打电话过来,询问我的身体及学习情况。他知道我从小身体不好,每次总强调身体最重要,学习嘛,只要认真学,努力了就可以了,他也尽可能多地抽出时间与我见面。出国也不忘买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给我寄过来。爸爸早已不是我小时候感觉的那个陌生的影子了,我们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七月中旬,我和爸爸乘上了去海南三亚的飞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和爸爸单独在一起,而且是专程去旅游,实在难得。
三亚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天空那么干净、透彻,海水那么蔚藍、宽广,到处郁郁葱葱,有许多在北方很难见到的热带植物,再加上那里特有的风土人情,构成了一幅美丽、迷人的图画。
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让人心旷神怡,我和爸爸住的宾馆就在海边,推开窗户就能眺望大海。白天,我和爸爸去游海水泳。海水很干净,戴上防水眼镜,可以看到海里面的小生物。
爸爸游泳游得很好,据说他上大学前,在工厂当工人的时候,还曾经获得过陕西省咸阳地区职工游泳大赛蝶泳第二名呢!
一天,我正在爸爸和救生员给我规定的安全区游泳。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水里,漂游过来一只手掌心大的小水母。柔软雪白的身体如碗状,碗边像裙边一样不停地舞动,好看极了。我决心把它捉住,给爸爸看看。我对着它漂浮的方向过去,刚一伸手,就像被一枚钢针猛刺了一下,从手到胳膊又疼又麻,动弹不得。幸亏爸爸和救生员及时赶到,把我救上岸,救生员对我说:“水母可千万不能随便碰,它厉害着呢,如果刚才碰上的是一个大水母,你的胳膊就算完了。”着实把我和爸爸吓了一跳。还好,一个小时后,我的胳膊才恢复正常。
晚上,外面凉爽后,我便和爸爸出去吃美味可口的海鲜。各种海鲜都是活的,现买现做,新鲜极了,我吃到了许多从来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但又非常好吃的东西。我真是有口福呢!不知道是因为气候不适应,还是不服水土,几天后,我病了,发高烧。这下可急坏了爸爸,他请来医生给我看病,守在我身边,按时给我喂药,生病期间,我不想吃饭,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爸爸就让人到街上,给我买好吃、解暑的瓜果……虽然他很多地方没有妈妈做得细心周到,可我心里却十分温暖。
我真希望像爸爸这样的人多一些
在与爸爸相处的日子里,我发现爸爸有一个习惯,就是他每天晚上临睡觉之前,都要看大量的书,以及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每天都要到深夜三点钟左右才睡觉。尤其是在不拍电影的时候就更晚。
因为他要找素材,要找拍下一部电影的题材。他几乎每拍一部,成功一部,这与他每天阅读大量的文学作品、从中得到启示、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是有很大关系的。
他从各类文学作品中选择他喜欢的、感觉好的、认为能拍成好电影的中篇小说,进行琢磨,在心里把文字变成视觉和听觉的东西。经过思考选定后,就与小说的作者联系,请他们来和他一起进行再创造。
爸爸就是这样,与很多作家,像莫言、苏童、陈源斌等等成为好朋友的。后来,苏童的《妻妾成群》拍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陈源斌的《万家诉讼》拍成电影《秋菊打官司》。
爸爸还有一个习惯,虽然有点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同样让我印象深刻。就是他每次上厕所,都要抱一大堆书籍和报纸杂志进去,一蹲就是两个小时。
他看的可不是什么厕所文学,他是利用一切时间,来吸取和寻找对他有益的,对他的电影有益的东西。
记不得是从哪里听到过这样的一句笑话,说,全国文学刊物有上百家,而读者只有一个,就是爸爸。我觉得这句笑话并不可笑,它既有对爸爸的赞扬,也有纯文学刊物不景气的悲哀。我真希望像爸爸这样的人多一些!
爸爸订了全国各地所有的纯文学杂志。他利用一切空余时间来翻阅它们。汽车上,甚至是出国的旅途中。
据我所知,每次只要是一个星期内的短期出国,爸爸只提一个小小的纸袋,里面没有任何旅行物品,只有两三本书。我问他为什么不带东西只带书?他说:“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刚换的,只有几天嘛,凑合了。洗漱用具,旅店都有,也不用带。只有这书我必须拿上,可以随时翻看。”
希望爸爸能早一点找到一个意中人,来照料他的生活
记者:有关你爸爸的绯闻很多,你是怎样看待这些绯闻的?
张末:爸爸作为一个有成就的单身男人,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这很正常。只是爸爸一心扑在他的电影上,很少顾及他的生活。爸爸和妈妈分开已经多年,和巩俐分手也很多年了,他应该有一个女性来关心、照顾他。至于他的绯闻,我不想多说什么,谁让爸爸是公众人物呢?只是有一点,无论爸爸将来和谁在一起,我都能接受,只是他再也不能像和巩俐在一起时那样,冷落了他惟一的女儿,这是绝对不行的。
记者:你怎样评价和你爸爸有关的女性?譬如你的妈妈、巩俐、后来传言很多的章子怡、最近热炒的王海珍。
张末:我妈妈是她们这几个人中我最有发言权的,她和我父亲在一起时,我父亲什么都没有,也正是因为有了我妈妈的全力支持,爸爸取得了事业上的巨大成功,妈妈是永远值得我敬佩的伟大女性;和巩俐在一起的日子,我还小,不太懂他们的事,也是因为她,才使我的童年少了一般孩子的乐趣,多了些沧桑。我至今也不清楚,像巩俐这样的大明星,她和爸爸在一起的日子,为何要对他惟一的女儿这样仇视,扼杀我们父女接触的一切机会呢?章子怡我没接触过;王海珍的炒作我在网上看到过,她想出名,这可以理解,不过,她的谎话也太经不起推敲了。特别是爸爸在医院里照顾她母亲那段,真是可笑,像爸爸这样的男人,奶奶生病了他都没时间去陪护,而且他也的确不会做这样的事,她的一些说法让人感到她是一个不太自重的人,但愿日后这样的事情距离爸爸远一点。
爸爸希望我将来找一个有成就的人做男朋友
记者:在美国,你的课外时间是怎么打发的?
张末:我利用课外时间走遍了全美有名的大学,我想心里有个底,以便明年高考时选择。在我们这个私立学校,只有三个中国人,另两个是男孩子,一个来自台湾,学习非常好,一个来自上海。我刚到美国时,交了一个美国男孩子,刚开始感觉很新奇,后来慢慢发现,美国的男孩子都非常浅,两个人常常会没有话说,也就不再交往。那个台湾男孩子有些喜欢我,但长得太普通;在美国,人们平日是不大串门的,过节时,学校常会举办舞会什么的,我没有伴,常常不参加。
记者:你爸爸对你在美国的生活有什么特别要求吗?
张末:这倒没有。过去,爸爸每次打电话来,多是就事论事,时间久了,以前长时间不在一起的隔阂就没有了,现在,我还会和他开玩笑呢。有次和爸爸聊天,爸爸说我长大了,可以交男朋友,但一定要是有点成就的人,我说找一个有成就的人,他要是不喜欢我了,喜欢上别人怎么办?爸爸说我的女儿可不能这样!我当时差点脱口而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
(《深圳青年·国际版》2001年6月下半月刊 崔书芳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