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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祖的恩赐
接下来的318旅程即将进藏,我在成都休整了半个月,购买了许多装备:车载轮胎充气泵、军用铲子、备用汽油桶以及压缩饼干等,给车做了全面的检修,还更换了两个轮胎。西部旅程将比东部更加艰险和无法预料,将更加考验我和车的承受能力。我的车上多了一位新成员小歪,是只陪伴了我三年的混血猎犬,我们要在未来的几个月里风雨同舟,共同经历这段难忘的旅行。 那天车快开到高尔士山顶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雨,一道闪电划过铅灰色的天空,接着是一阵闷雷声。到达海拔4412米的垭口,雨停了下来。我停车休息,远远地传来呼喊声,几个小黑点从山坡上快速向我跑来,近了看清是三个藏族姑娘。山高风大,她们的围巾蒙住了整张脸,只能看到漂亮的眼睛,我开始对这几张脸充满好奇和想象,期待着能一睹她们的芳容。“你哪里去?”“我要到拉萨去。”“你带我们去,我们做你的老婆。”其中一个说,另外两个咯咯笑起来。“好啊,我先给你们拍张结婚照吧。”三位姑娘取下了围巾,露出了脸庞,真是三位藏族美少女,一个15岁,两个16岁,她们的眼睛里有着高原蓝天般的纯净。她们在后边山上挖了一天的虫草,雨水已经淋湿了衣裳。姑娘们掏出随身的口袋告诉我说,今天她们的收成还不错,挖到了十多根虫草。雨又下大了,远处山上出现了一排小黑点,是更多挖虫草的人们下山回帐篷避雨,在海拔四千米左右的高原,每年4到6月都是挖虫草的月份。在这几个月他们运气好的话,有的人能挣一万多元。“虫草这东西不怕下雨,就怕晒太阳,温度一高很快就会烂在地里,现在已经是最后几天,过了这几日我们就下山回家,接着又该去采摘松茸了。”每当在垭口看到他们顶着风挂经幡,或者堆放玛尼石的时候总会想:与自然相互依存,是佛祖给与他们的恩赐。这里海拔高,环境险恶,他们在向自然索取的同时,也不断地向大自然表达着敬畏和感恩之心。而反观我们都市里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却只知道一味地索取。
最美道路和那些难忘的同伴
从西藏东南的波密出发,此时在318国道上已经走过了4000公里路桩,公路在森林中穿行,笔直的道路把森林分成了两半,路面的沥青乌黑发亮,一尘不染,中间的白线是刚画出来的,一直消失在森林的尽头。阳光从树梢透射过来,风轻云淡,时不时看到蓝天下圣洁的雪峰,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路了!猎狗小歪在副驾驶座上坐得笔直,眼睛盯着公路的尽头,目光深邃,谁也不知道此时它的小脑袋里在想着什么——来西藏以后,每当我停车,它就下来在每个地方像猎豹一样自由奔跑,我暗自揣摩着,它是高兴,因为它实现了一条狗的梦想。
更多时候,我喜欢在旅途中结识各种各样的旅伴。在波密,晚上我住的房间有三个床位,我住最里边,外面靠窗的是从广东中山骑摩托车进藏的张玑。318国道有些路段还是土路,前车扬起来的尘土让后车几乎看不清路面,骑摩托车进藏之苦可想而知。我第一次在然乌湖的小客栈见到他时,就像看到了一块正在走路的泥巴。这一路行来我们在路上竟巧遇了两次。中间的床上住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藏族小伙子,晚上小伙子翻来覆去,想发一条短信,他不认识汉字,把手机交给了张玑,由他说张玑来替他发,张玑拿着手机等他发话,小伙子磨蹭了半天,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妹妹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你呢?”
从上海到西藏,无论自然环境,还是人们的生活状态,的确表现出很大的差别,在中国庞大国土上同时发生着的各种多样性与可能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很多旅行者热衷于对比这些差别,不过,在我看来这些差别都仅仅是表面现象;从本质上看,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面临同样的问题,我们都在同一条路上,大家都是在朝着同样的方向走,只不过你走得快点,他走得慢点罢了。
Tips
318国道是连接了省份最多的公路。它始建于1993年,1996年建成。起点为上海人民广场,途经浙江、安徽、湖北、重庆、四川,终点为西藏聂拉木县樟木镇友谊桥,全长5476公里,是中国目前最长的国道。
它的沿途翻越海拔5000米以上的山两座,4000米以上的山十几座,更有闻名于世的怒江72拐、连绵的雪山、湖泊、草原、原始森林、温泉、河流、原始的村庄,风景千变万化;又因其横跨中国东中西部,揽括了江浙水乡文化、天府盆地文化、西藏人文景观,被中外无数旅行者所追捧。
对话骆丹
1您在318整个旅程中,一般什么样的场景会吸引您的注意?
旅途中那些像谜一般的瞬间总会吸引我按下快门。中国很大很复杂,我其实也是在这个旅程中去截取属于我的片段。我在旅途中的照片更多的是对现实、对生活的阐释,明显带有我个人的情感和情绪。
2走过318后,你对自己的国家、对中国人或者是自己是否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和感触?您觉得自己此行最值得分享的收获是什么?
中国很大很复杂,千奇百怪的表象背后支撑着的,恰恰是非常单一的价值观,从东到西,我们面对的几乎是同样的问题。走过一万八千多公里后,我更加坚信出发时的理想,那就是作一个真正的个体,用独立和自由的灵魂,去探索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关系。
3有没有一些体验超出了或者颠覆了您对318号公路的预想?
基本上没有超出或者颠覆我预想的情况出现,让我比较意外的是318国道比我想象的更容易走,那时我就觉得开辆越野车走这条路太夸张了。现在情况就更好了,简直像逛公园一样。
4能否给那些想走318号公路的旅行者一些具体实用的建议?
现在西藏全境交通限速,从A地到B地,需在A地领限速单登记出发时间,在不低于规定的时间到达B地后交出限速单。有的路段只有65公里,却规定行车时间不得低于1小时40分钟,超速将遭到重罚。如果一天之内要走上四五百公里,需要预备足够的时间。发现携带备用汽油桶将被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