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滴血:我对不起亲亲的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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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别人眼里,我的母亲可能是世上最丑的女人,可在我心里,她永远是那样圣洁和贤德!因为丑,母亲28岁就开始守寡,受尽人间歧视;但是,她却忍辱含泪地挣钱供我读完了大学。为了回报母亲,我苦拼10年攒钱为她整容,想让母亲过上舒心的晚年生活。没想到,母亲却因此离我而去……
  
  好“丑娘”,忍辱含泪为儿铺出成才路
  
  我叫何世贵,今年35岁,出生于陕西省安塞县农村。在我两岁那年,父亲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我懂事后才知道,父亲是嫌母亲丑。
  母亲叫赖家娥,长得的确很丑:兔唇,眼袋下塌,鼻如蒜头,满脸雀斑,脖子左侧还有一个肉瘤。背地里,人们都称母亲“丑八婆”。为此,我的少年时代充满屈辱。
  长大后,我才体会到了母亲的苦和好!她长年累月地拼命劳作,为的就是要供我读书。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1994年,我考上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母亲高兴地逢人就说:“我儿出息了,这些年我没白累哟!”但与此同时,她的压力更大了,活得更累。
  为了给我挣学费和生活费,从不敢出远门的母亲开始到处打听有没有挣钱的苦活做。后来,县城一个煤矿老板被她的爱子之心打动,收留她做了一名搬煤工。
  母亲终于可以挣钱了,但她却因此承受了更多的屈辱。由于路途遥远,她上下班都得乘车,可她往往一上车就把小孩子吓哭,继而遭到全车人的辱骂。后来,母亲自制了一个头套,上车前就戴上,将整个头罩住,只留一双眼睛看路。
  我的丑娘,就这样顶着世人的歧视,拼命地挣钱与苦难顽强对峙,为我铺就了一条绚丽的命运之路!1998年7月,她终于把苦日子磨穿了———我大学毕业后,顺利应聘到广东东莞凤岗镇的康德乐食品有限公司做技术员,刚进去月薪就有3000元!
  然而,生活刚刚向母亲展露笑脸,她却积劳成疾,病倒了。得到这个消息,我立马请假回家,发现卧病在床的母亲患上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这是她长期在潮湿的井下搬煤落下的后遗症。“娘,你都是因为我累的啊!”我握着母亲的手痛哭了一场!然后,我下定决心:带母亲去东莞与我一起生活,让母亲的晚年过得幸福一些。
  在给母亲收拾行李时,我意外地在母亲的一口红木箱底,发现了两张台湾女歌星邓丽君的画。画上的邓丽君20多岁,十分漂亮迷人。我再三追问,母亲才不好意思地道出这两张画的来历:原来,母亲20岁出头那阵子,她的嫂子去省城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带回来几张邓丽君的画,母亲看着喜欢,就悄悄地拿了两张珍藏至今。
  不用再多问,我已经明白了母亲收藏这两张画的原因:母亲也是女人,也爱美,也希望自己有魅力;可母亲丑,只能把“美梦”寄托于画上的漂亮女人!
  想到母亲的凄苦身世,我又一次为我的亲亲丑娘泪湿双眼。那一刻,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挣钱给母亲整容,圆她被自己生生掩埋了几十年的“美丽梦”,让她过上舒心的晚年生活,不再自卑。
  把母亲接到东莞后,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房子,让母亲每天只在家洗衣做饭。由于南方气候好,几个月后,母亲的病就好了。
  为了攒钱给母亲整容,2000年春,我跳槽到迪佳美食品机械设备公司做销售工作。不久,我谈了一个女朋友,但那个女孩听说我要先给母亲整容再考虑结婚时,很快与我分手了。这事不知道怎么被母亲知道了,她既惊讶又生气:“贵儿,你要给我整容?我啥时说过要你这样做了?我不答应!”母亲的反对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耐心地劝说道:“娘,你为了我,苦了一辈子,儿子现在能挣钱了,孝敬你是应该的!再说,你并不老,城里六七十岁的老人整容多的是!”可无论我怎么劝说,母亲就是不同意。
  
  为了丑娘的“黄昏恋”,孝子苦拼十年替母整容
  
  2004年春节,我有了8万元积蓄。见我整天只顾挣钱,不把结婚成家当回事,母亲急了:“贵儿,你咋还不谈个对象?是不是娘耽搁了你?”我想了想,干脆点头承认,说:“我确实谈过一个,但对方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先买房,二是结婚后让你回陕西农村老家住。我二话没说,就甩了她!”母亲顿时很难过。我接着说:“娘,你别难过了!我告诉你这事儿,就是想让你答应我去整容。你要是不答应,我今后就再也不谈对象了!”
  我的激将法,令母亲愣住了。随即,我拿出存折让她看,表明我攒钱为她整容的决心!没想到母亲却说:“你先买套房子,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整容的事!”我觉得买了房,也能让母亲更安心留在广东生活,便答应了。
  2004年5月,我在凤岗镇买了一套二手房。我的积蓄只够交首付,此后,我又不得不为重新积攒母亲的整容费而拼命工作。2005年年初,我晋升为公司销售经理,月收入达到1万元。在此后的两年时间里,我一心只顾攒钱,没怎么给母亲做思想工作,但是2007年3月的一件事情,让我替母亲整容的愿望变得越发强烈起来。
  那天,我下班回家,路过小区健身区时,听见小区的万学彬、张江两位大叔在边健身边聊天。张江说:“老万,我看你经常找赖婆婆聊天,是不是想找她做老伴喔?”万学彬笑了笑,说:“赖婆婆可真是个好人,又能干,又贤德,她20多岁就守寡,硬是拼命把儿子供上了大学……说实话,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发觉我们双方都有那意思,但我就是觉得她太丑了。即使我同意,估计我的儿女们也不同意。”张江便说:“这有啥关系?你可以带她去整容嘛!”万叔尴尬地说:“唉,我一个退休老头,哪有那么多钱呀?”
  万叔的话,让我感慨万千:是啊,母亲虽然很丑,但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她28岁就寡居,至今29年了。我觉得,为了母亲的晚年幸福,我完全有责任去帮她整容!
  这天晚上,我试探着跟母亲开玩笑:“娘,为了供我读书,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了大半辈子,我真对不住你!我总在想,如果你能找个老伴,那该多好呀!”母亲听罢,脸一下子红了。我笑着说:“娘,我是不是说中你的心事了?你是不是有目标了?我看见你老和万叔聊天,会不会……”母亲的脸更红了,打断我的话说:“别乱说,人家哪看得上我这个丑八怪?”说完,母亲就进了房间。
  第二天,当我在小区碰见万叔时,便主动和他聊天。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起了我母亲:“小何,你母亲真不容易!你平时得多照顾她……”我趁机说:“是!我是该对母亲好,我正琢磨着带她去整容呢!”听说我要给母亲整容,万叔显得格外惊喜,连声说:“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说:“可是我母亲心疼钱,不肯去,你以后可得帮我多劝劝她!”万叔显然求之不得,连连答应,说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了。
  在万叔的劝说下,母亲终于答应去整容了!我高兴极了,憧憬着母亲整容后能变成“漂亮女人”,拥有她渴望了一辈子的女人魅力和幸福生活……
  
  锥痛人心!亲亲丑娘死在整容手术台上
  
  2009年春,通过整整十年的奋力打拼,我终于攒到了20万元。随后,我带着母亲来到深圳一家整形美容医院就诊,整容手术费需要25万元左右。由于钱不够,我向朋友借了5万元。
  5月9日,我带着母亲来到那家整形医院接受住院整形美容手术,包括切除颈部肉瘤、眼袋整形、面部拉皮、鼻翼整形、兔唇修整等多项手术。手术总共分三期,住院时间长达三个月。当日,母亲在那家整形医院的安排下,到深圳市人民医院进行专项体验,各项报告均显示正常。第二天,母亲便在那家整形医院切除了颈部重达0.92公斤的肉瘤。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走下手术台,母亲的脖子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她欣喜地说:“几十年的包袱总算卸掉了,连走路都轻松多了。”
  6月8日,按照整容计划,母亲该到深圳做第二期手术了。这次手术,分为面颌部筋膜悬吊、眼袋割除和鼻体缩小三项。医生考虑到母亲年龄偏大,原本想分三次做,但母亲得知分三次做会比一次做完要多花4万元时,便说:“就一起做吧!我身体好,能扛得住!”听母亲这么说,医生也没有坚持。
  上午9点30分,我将母亲送进了手术室。10点,母亲开始进行“面颌部筋膜悬吊+眼袋割除+鼻体缩小”手术,时间长达12个小时!直到晚上9点30分,母亲才被从手术室推出来。这时,我竟发现母亲靠呼吸机维持呼吸!我连忙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说:“没事!整容者手术后借助呼吸机是很正常的!”
  然而,次日凌晨1点左右,母亲因呼吸困难被那家整形医院火速转往深圳市人民医院抢救,却最终因抢救无效于1点50分去世!
  听到这个噩耗,我顿感天崩地裂!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母亲:娘啊,我那劳累了一辈子,孤单了一辈子的丑娘!儿刚让你看到一点生活的亮色,命运却残酷地扼杀了这一切,怎不令儿肝肠寸断啊……
  当得知母亲是因为“三次手术一次做”的冒险方案致死时,我痛惜不已!
  6月12日,万叔听到母亲去世的噩耗后,从东莞赶到了深圳。看到母亲的遗体后,他禁不住老泪纵横,哽咽着说:“妹子,早知道会这样,我就是被别人的唾沫淹死,也愿意娶你,也不会劝你来整容啊!我错了,妹子,我不该劝你呀……”
  为了让母亲瞑目九泉,6月底,我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开始向那家整形医院讨说法。院方明知对于一个六旬老人,三次手术一次性完成会存在很大风险,却没有坚持职业操守,没有将风险详细告诉我,也没有对母亲的“三合一手术”意愿进行有效阻止,就贸然手术,最终剥夺了母亲的生命。我要替母亲讨一个公道!
  2009年7月15日,我将那家整形医院告上了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法院。11月,法院经过审理认为,那家整形医院作为专业医疗机构,应当知道对一个六旬老人同时进行三项整形手术所带来的危险;而对于不具有专业医学知识的患者及其家属,则对其中的风险并不清楚,因此院方应承担主要责任。据此,法院一审判决那家整形医院赔偿我医疗费25万元,住院伙食补助费3000元,丧葬费1.4万元,精神损害抚慰金3万余元,合计299689.5万元。尽管官司胜诉,但我依然悲痛难抑:从今以后,我永远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做孝子的权利!
  编辑家英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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