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之外,每一个人的灵魂都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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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简介】本片改编自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小说。侦探波洛到访伊斯坦布尔,在返回伦敦的途中,他遇到了老友国际客车公司的董事,他为波洛在最后一刻订到了东方快车的车票。在列车上,波洛遇到富商雷切特,他告诉波洛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愿意支付重金让他保护自己,却遭到了波洛的拒绝。第二天清晨醒来之际,波洛发现列车受困于暴风雪中,而雷切特已被人谋杀在包厢里。于是波洛开始对凶案展开调查,他能顺利解开这桩扑朔迷离的惊天大案吗?
  黑色的煤块抛入熔炉,钢铁巨轮缓缓转动,汽笛声响起,一辆列车正要从伊斯坦布尔车站发车。这辆列车的路程横跨欧亚大陆,所以名为东方快车。一位叫作波洛的比利时侦探在最后时刻登上了这辆车。然而,前方等待他的不是舒适的列车包厢和愉悦的旅程,而是混杂着浮华、欲望以及罪孽的命案。


  1934年出版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无疑是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著名小说之一,书中描写了发生在著名的东方快车上一起离奇命案,侦探波洛经过缜密、抽丝剥茧的逻辑分析,终于让案情大白于天下。此后,这位留着两撇胡子、身形微胖的比利时侦探,成为与福尔摩斯齐名的大侦探。
  因为案情精彩,小说《东方快车谋杀案》前后数次被搬上大小屏幕。至今,我仍旧记得第一次在电影频道看到1974年电影版《东方快车谋杀案》时的惊艳。胶片里晃动的列车、完美的罪案、无懈可击的推理,看似心不在焉的波洛,以及最后一刻的反转。观众积蓄全程的疑惑,在最后一刻倾泻而下,带来酣畅淋漓的快感。不同时代的观影者在大大小小的屏幕前鼓掌致意,东方快车也因此成了永恒经典。
  对于一个几乎所有观众都知道谜底的推理片而言,重拍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此新版《东方快车谋杀案》的导演决定另辟蹊径。从最终的效果来看,他无疑取得了成功。
  本片导演也是本片的男主角波洛的扮演者肯尼思?布拉纳,被称为莎翁戏剧大师。舞台话剧出身的他在导演生涯中将个人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东方快车谋杀案》中,除了粗糙的推理叙事让本片稍显逊色外,导演还是奉献了完美构图、出色的运镜和对主角波洛细致的心理刻画。
  在过去的版本中,东方快车更像是一个舞台,我们目光追逐着凶手,却忽略了舞台之外的景色。而这次的新版是欧亚风情展示得最全面的版本。从风雨斑驳的哭墙、人声鼎沸的集市,到牛羊闲游的原野、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上一刻还是伊斯坦布尔香气扑鼻的酥饼,下一刻,侍者已斟满葡萄酒,端上最正宗的瑞士甜点。在东方快车鸣笛出发的那一刻,电影院一片轻轻吸气声,所有人的心神都系于这美丽又充满诱惑的历程。谜题之外,东方快车还承载着更多,比如被我们忽略的亚欧光影、忽略的文明冲撞以及最深的人性审判。


  当波洛登上东方快车,导演运用了一个长镜头让观众追随波洛疾行的脚步,列车就像一个微缩的世界。车厢中弥散的是文明混织的气息,乘客中有脾气暴躁的伯爵,有陈腐倨傲的王族,有虔诚的修女,有浪荡的少妇,有管家、秘书以及仆人;有最高尚的礼节,也有最粗鄙的咆哮。这是不同阶层的对话,也是不同阶级的对视,权贵的香水气混杂中产的喘息,种族歧视相伴着欧美商贸,这是当时欧美最真实的缩影。相比于最后的罪案,这些被忽略的文明碎片,拼凑起来却分外动人。在列车规律的节奏声中,这些文明碎片碰撞融合,最后成为东方列车特有的艺术画卷。
  动人的画卷在车窗外徐徐铺开,文明的气息在车厢内缓缓交融,然而导演铺垫这一切,其实是想在一片浮华和满目优雅中,展示最真实的人性——人性最真实的美以及人性最真实之恶。
  每一个人都无辜,每一个人又都是凶手。车厢里的乘客为了自己深爱的人,每人一刀杀死了罪无可恕的恶人。正义得到伸张,然而他们此后需要不断用苍白的谎言来掩盖罪行。复完仇的他们是否能够让自己饱受折磨的内心得到救赎呢?
  当波洛推理出案件的真相时,他面对惴惴不安的乘客给出了两种结论:第一,12位乘客的证词都是真的,凶手是中途上车的陌生人,杀人后已逃离;第二,12位乘客的证词是假的,他们都是凶手。显然始终坚持追寻正义与理性的偵探波洛,也面临着内心痛苦的抉择——是选择理性逮捕真凶,还是让正义得到伸张?
  最终的审判地点在东方快车之外,因为雪崩,列车被困在雪山脚下,阴冷的寒风仿佛是悲伤的咏叹调。咏叹调中,最后的审判地设在了一处隧道前。长桌、神态各异的人们、深藏心底的秘密,一切都像极了那幅名画《最后的晚餐》。只是,这里每一个人都是犹大。


  到了最后时刻了,谜底已不重要,波洛提出了一个更深的拷问,也是穿越绵亘岁月一直潜藏在我们心底的疑问。他们是罪人么?当法律无法伸张正义时,犯罪可以被宽恕么?
  波洛留下一把枪,如果凶手们想隐瞒事实,那么就从背后击倒他。然而,凶手们的召集者,那位悲情的女人,选择举枪自杀。枪声并未响起,波洛没放子弹。可是,这一枪却彻底击杀了凶手的自我,生死间,她已接受了自我的审判。
  最后波洛决定推翻以往的认知,在正义的天平上,他选择了道德,他告诉警察第一种结论。下车前,他回头对每一个乘客说道:“愿你们的内心能获得平静。”
  夕阳残雪下,缓缓驶离小镇的东方快车又一次鸣起汽笛,车厢里的众人面色凝重,怅然若失。这里并没有我们小时候以为的大仇得报,每一个人是凶手,又何尝不是命运的受害者。
  “当一个人选择杀人,他的灵魂就不会完整了。”当放弃法律,选择复仇,这辆东方快车上的乘客们便再无归途。或许,这是罪案之外,导演对东方快车更深的思考。而恰恰是这种思考,给重拍电影笼上了更诱人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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