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集安市榆林镇方言语音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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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本文对吉林省集安市榆林镇语音进行了较为详细的田野调查,对其语音进行了系统的描写和分析。主要包括对榆林镇方言的声韵调系统的描写和对其连读变调的描写以及对其语音特点的总结。最后得出结论,榆林镇方言语音特点符合胶辽官话登连片特点,所以应该属于胶辽官话登连片。
  关键词:榆林镇方言 声韵调系统 连读变调 语音特点
  
  一、概况
  
  榆林镇地处吉林省集安市城区西南25公里。位于东经125°51′至126°00′,北纬40°53′至41°07′之间。东与麻线乡毗邻,西与大路镇、凉水朝鲜族乡接壤,南邻鸭绿江,北连台上镇。东西长10公里,南北宽28公里,面积281.44平方公里。
  榆林镇方言的归属问题学术界尚有分歧。按《中国语言地图集》的分区,榆林镇方言应属东北官话;而依照罗福腾的博士论文《胶辽官话研究》,榆林镇方言则属胶辽官话。本文通过对榆林镇方言语音特点的研究发现榆林镇方言应该属于胶辽官话登连片,是处于胶辽官话盖桓片与东北官话吉沈片包围之中的一个方言岛。
  
  二、榆林镇方言声韵调
  
  (一)声母
  榆林镇方言声母包括零声母,共18个。
  p巴布湃宾绷 pʰ皮爬贫捕胚 m麻庙母明倪 f发飞翻方肤
  ʦ楂资走早住 ʦʰ粗草仓差齿 s师苏嫂三生
  t肚底到东饨 tʰ提徒太铜蝶 n脑农南挠弥 l李乳兰扔驴
  ʨ酒械讲京桔 ʨʰ曲全请枪朽 ɕ心虚香雄酵
  k歌古关公根 kʰ苦葵空昆开 x胡海花红后
  ø安王叶鱼儿
  说明:
  ①舌尖前音ʦ、ʦʰ、s发音部位比普通话靠后。
  ②n在开口呼、合口呼前读为n,在齐齿呼、撮口呼前读为ȵ 。
  (二)韵母
  榆林镇方言声母共35个。
  ɿ资词四知吃石 i笔霓滴鸡理一 u不府秃出古五
  y女旅局区续鱼
  a爬法打杂割啊 ia架掐瞎牙押鸭 ua抓刷瓜画瓦蛙
  ə波佛这肋客鹅 iə别帖捏茄歇叶 uə多桌说过国扩
  yə掠瘸靴雪血月
  ɚ而耳儿饵二贰
  ai排埋太菜开爱 uai帅揣怪快坏外
  ei杯费贼腿白嘴白给 uei锐蕊鬼灰盔味
  au抱猫桃枣好袄 iau表庙条料巧药
  əu斗篓走丑后否 iəu丢秋油就六肉
  an板兰男反山俺 ian变面天年见眼 uan关宽换弯晚玩
  yan卷圈选玄元院
  ən本分顿村根恩 in品民金贫心音 uən棍困魂文昆春
  yn菌群熏云均晕
  aŋ胖方糖张刚康 iaŋ娘良江墙羊养 uaŋ光广狂黄汪网
  əŋ蹦丰等蒸耕坑 iŋ饼名订形京硬
  uŋ中虫松宗翁瓮 yŋ炯穷雄庸永用
  说明:
  ①韵母a的发音部位比普通话略高,舌位靠前。a与其它元音或鼻辅音组成复韵母或鼻韵母时有ɐ、ɛ、ɑ几个条件变体。在au、aŋ中与唇音声母、舌尖声母相拼时读ɐ,与舌根声母相拼时读ɑ;在齐齿呼、合口呼韵母中读ɐ(ian除外);在ai、an、ian、yan中读ɛ。
  ②在零声母字中,韵头u读为ʋ。
  ③ɚ有ɚ和ɐr两个条件变体:在阳平、上声音节中读ɚ,在去声音节中读ɐr。
  ④ɿ受声母ʦ、ʦʰ、s的影响发音部位比普通话要靠后。
  ⑤大部分韵母主要元音的发音部位都有向中央靠拢的趋势。
  (三)声调
  1.文读(不含轻声在内,单字声调4个。)
  阴平[]312 诗衣灯高抽天婚黑
  阳平[]24 时题穷才寒白局服
  上声[]213 使体等古碗桌福缺
  去声[]42 试第面稻父月麦文药
  2.白读(不含轻声在内,单字声调3个。)
  平声[]312 诗衣灯高抽天婚黑
  上声[]213 使体等古碗桌福缺
  去声[]42 试时房到鹅月脉读
  
  三、榆林镇方言连读变调特点
  
  榆林镇方言连读变调情况和普通话相似,两字或多字连读时前面的一个或几个字变调,最后一个字声调不变。但由于榆林镇方言阴平调为曲折调312,所以其变调规律又有其自身的特点。变调产生三个新调值分别为:31、23、211。具体情况以下分两字组、三字组两种情况分别描写。
  (一)两字组连读变调
  榆林镇方言声调两字组的16种组合关系中,有8组连读不变调,8组连读变调。阳平和去声作前字时不变调,阴平和上声作前字时要变调。阴平字在阴平字前面时变为升调23,在阳平、上声、去声前面变为降调31。上声字在阴平和上声字前面时变为升调24,在阳平和去声字前面时变为降调211。具体情况如下表1。
  表1:两字组连读变调
  
  (注:去声在阴平和去声前实际音值较低,读为31,有时尾音稍长,读为311。本文按不变处理。)
  榆林镇方言阴平和上声都是曲折调,变化规律有相似之处,但又同中有异。阴平和上声字作为前字时变调情况都可以分为升调和降调两种类型,但具体情况有所不同。阴平字在阴平字前面和上声字在阴平、上声字前面都变为升调,但是调值有所不同。阴平字在阴平字前面时变为升调23,上声字在阴平和上声前时变为升调24。阴平字在阳平、上声、去声字前面和上声字在阳平、去声前面都变为降调,但是调值不同。阴平字在阳平、上声、去声前面变为降调31,上声字在阳平和去声前面变为降调211。
  (二)三字连读变调
  榆林镇方言声调三字组的64种组合关系可分为四种类型:
  1.前两个字声调都不变,这样的三字组有15组。
  2.第一个字声调不变,第二个字声调变化,这样的三字组有17组。这类三字组第一个字的声调都是阳平或去声。第二个字分别为阴平、上声和去声,变调后声调为升调或降调。阴平字作为第二个字时,其变调情况按三字组中的第一个字的声调可以分为两类:①第一个字是阳平调,无论第三个字的声调是什么这个阴平字都变为降调31。②第一个字是去声,如果第三个字是阴平,那么第二个字变为升调23;如果第三个字是阳平、上声或者去声,那么第二个字变为降调31。上声字作为第二个字时,如果第三个字是阴平或者上声,那么第二个字变为升调24;如果第三个字是阳平或者去声,那么第二个字变为降调211。去声字作为第二个字时,只有第三个字是阴平调时才变调为升调24。
  3.第一个字声调变化,第二个字声调不变,这样的三字组有15组。这类三字组第一个字的声调都是阴平或上声,第二个字分别为阳平和去声,第三个字阴阳上去四声都有。第一个字变调后声调都为降调。阴平字作为第一个字时,声调变为降调31,上声字作为第一个字时,声调变为降调211。
  4.前两个字声调都变化,这样的三字组有17组。这类三字组第一个字的声调都是阴平或上声,第二个字为阴平、上声或去声,第三个字阴阳上去四声都有。
  阴平字作为第一个字时,第二个字有阴平、上声或去声三种情况。当第二个字是阴平调时,如果第三个字是阴平调,那么第一个字变为降调31,第二个字变为升调23;如果第三个字是阳平、上声或者去声,那么第一个字变为升调23,第二个字变为降调31。当第二个字是上声时,如果第三个字是阴平或者上声,那么第一个字变为降调31,第二个字变为升调24;如果第三个字是阳平或者去声,那么第一个字变为降调31,第二个字变为降调211。当第二个字是去声时,第一个字变为降调31,第二个字变为升调24。
  上声字作为第一个字时,第二个字有阴平和上声两种情况。当第二个字是阴平调时,如果第三个字是阴平调,那么第一个字变为降调211,第二个字变为升调23;如果第三个字是阳平、上声或者去声,那么第一个字变为升调24,第二个字变为降调31。当第二个字是上声时,如果第三个字是阴平或者上声,那么第一个字变为升调24,第二个字也变为升调24;如果第三个字是阳平或者去声,那么第一个字变为升调24,第二个字变为降调211。
  榆林镇方言三字组连读具体变调情况如表2:
  表2:三字组连读变调情况
  
  (注:去声在阴平和去声前实际音值较低,读为31,有时尾音稍长,读为311。本文按不变处理。)
  三字组连读变调规律与两字组基本相同,但也有不同之处:
  第一,两字连读阴平字或两个上声字连读其变调规律相同,但三个阴平字或三个上声字连读其变调规律不同。三个阴平字连读,第一个阴平字变降调31,第二个阴平字变升调23,最后一个字不变调。三个上声字连读,前两个上声字变阳平,最后一个上声字不变调。
  第二,去声的变调三字组不同于两字组,也不同于普通话和东北方言。普通话和东北方言去声作为前字时其声调不变,而榆林镇方言三字连读时,去声在“阴平+去声+阴平”和“阳平+去声+阴平”这两组中变为升调。如:三字经[san31 ʦi23 ʨiŋ312],中的“字”读升调,“红汽车”读音为:[xuŋ24 ʨʰi24 ʦʰə312],其中的“汽”读升调,与“红旗车”读音相同。
  
  四、榆林镇方言的语音特点
  
  (一)声母特点
  1.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今榆林镇方言中均读舌尖前音[ʦ、ʦʰ、s],如:知[ʦɿ]、抽[ʦʰəu]、虫文[ʦʰuŋ]、庄[ʦuaŋ]、杈[ʦʰa]、柴文[ʦʰai]、沙[sa]、煮[ʦu]、尺[ʦʰɿ]、扯[ʦʰə]、书[su]、社[sə]。
  2.日母字声母在榆林镇方言中多读零声母,个别字读[l]。如:儿文[ɚ]、尔[ɚ]、二[ɚ]、贰[ɚ]、而[ɚ]、耳[ɚ]、饵[ɚ]、惹[iə]、扰[iau]、染[ian]、如文[y]、软[yan]、闰[yn]、绒文[yŋ]。读l的字有“蕊文[luei]、仍[ləŋ]、扔[ləŋ]、辱[lu]”四个字。
  (二)韵母特点
  1.果摄韵母在今榆林镇方言中的演变要比普通话简单,普通话果摄的主要元音演变为[ə]、[o]、[a]三个,而榆林镇方言果摄主要元音多数都演变为[ə],个别端系字为[a]。一等开、合口字韵母读[ə]、[uə],如:多[tuə]、我文 [ə]、菠[pə]、火[xuə]、那[nə];三等开、合口字韵母读[iə]、[yə],只有三个字:茄文[ʨʰiə]、瘸文[ʨʰyə]、靴[ɕyə];个别端系字读[a],只有五个字:他[tʰa]、大[ta]、阿[a]、那文[na]、哪[na]。
  2.蟹止山臻四摄合口一三等韵的端系、知系字文读音有[u-]介音,白读音无[u-]介音(止摄庄组字文白两读都有介音[u-]除外)。文读音读为[uei](蟹、止)、[uan](山)、[uən](臻),白读音读为[ei](蟹、止)、[an](山)、[ən](臻)。如:
  
  3.通摄合口一等舒声影母字中的常用字只有“翁、瓮”两个,在榆林镇方言中读音为[uŋ]。
  4.几个入声韵
  (1)宕摄开口三等入声药韵的见组字在榆林镇方言中读[yə],如:脚[ʨyə]。影组榆林镇方言文读音读[iau],白读音读[yə],如:“药、钥”,文读音读[iau],白读音读[yə]。
  (2)曾梗摄开口一二等入声字韵母今读[ə],个别字读[ai],[ai]的动程和开口度均小于普通话,其实际读音为[ɛi]。如:百[pə]、摘[ʦə]、伯[pai]。
  5.中古的入声韵字在今榆林镇方言中已经全部归入阴声韵。
  (三)声调特点
  1.榆林镇方言的声调分文白两个系统。中古平上去入四声在今榆林镇方言文读音中演变为阴阳上去4个声调,白读音为平上去3个声调。
  2.中古浊声母平声字在今榆林镇方言白读音中读去声。
  3.中古清入声字在今榆林镇方言中多数字读上声,少数字读阴平、阳平、去声。
  
  五、结语
  
  榆林镇方言有“部分古次浊入声字与清入声字的读法相同、古蟹止山臻四摄合口一三等韵的端系字多数没有[u-]介音、古曾梗摄开口一二等入声字的韵母一般读为[ə]或[ɛ](榆林镇方言读[ɛi])、古影疑母一等字今读零声母”等特点,符合胶辽官话登连片特点,所以应该属于胶辽官话登连片。
  榆林镇方言处于胶辽官话盖桓片与东北官话吉沈片之间,受二者影响,其中带有一些胶辽官话盖桓片与东北官话吉沈片方言的特点。随着经济的发展,区域间的人员交流日益频繁,普通话正发展成为人们彼此交流的最终语言工具,方言在这股潮流中会慢慢失去其价值,从而被边缘化。目前,榆林镇方言已经深受普通话的影响,其语音正处于向普通话缓慢发展的过渡阶段,已经开始带有普通话的一些特点。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中国语言地图集[M].
  (香港)朗文出版(远东)有限公司.1987(B1官话之一).
  [2]罗福腾.胶辽官话研究[D].山东大学博士学位论文,1998.
  [3]张树铮.胶辽官话分区(稿)[J].方言,2007,(4).
  
  (朱莹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710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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