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钓小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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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80年代,松花江哈尔滨江段的鱼就不好钓了,在江北的静水江汊里很难遇到目标鱼,连小杂鱼也不多了,偌大的江北岸鲜见钓鱼人的身影。我开始在松花江南岸主流老头湾钓一把闷竿(因大江水深流急,立不住浮标,只能通过竿梢的颤动判断鱼咬钩),在江边晨钓的人往往只有我一个,每次都小有收获。
  当时我正值而立之年,精力十分充沛,家离大江又很近,总是太阳刚一冒红就到了江边,赶在7点之前回家,什么事情都不耽误。钓鱼给我带来一份好心情,工作起来充满了干劲儿。一把3节竹竿、一根鱼线、一个铅坠加上两只钩,丰富了我的生活。儿子经常吃我钓回的小鱼,长得很结实,妻子的饭盒里也多了一道美味。1986年松花江公路大桥竣工后,北岸桥西的岸边成为我新的钓点。这里很安静,游人罕至,鱼获也优于江南,我经常一人独钓大江边。


公路大桥


兩把底钩

  1987年8月7日。由于工作忙,我已两周没休息,快一个月没去钓鱼了,第二天轮到我休息,决定下班后去松花江公路大桥北岸桥下夜钓。
  太阳没落山之前,我骑自行车到达了北岸。不料,通往江边的土道低洼处已经漫上了江水,我穿着高腰水靴推着自行车试探着蹚水勉强过去。这条土道是建公路大桥时充填的,把原来的一条静水河沟分成东西两段。小沟全长数百米,宽不到30米,下游连着大江,适合钓手竿。我曾在桥西边的小沟钓过几次鱼,里面有鲫鱼、泥鳅和老头鱼(葛氏鲈塘鳢),钓得蛮有情趣,比起铃声和竿梢的颤动,我更喜欢看浮标的升降起落。每逢江里涨大水,下游小沟里的水便漫过土道流入上游小沟。水再大些,整条小沟就和上游的江水相通,有了缓流,这时就只能钓闷竿了。
  我来到桥下江边,整个北岸空无一人,连只渔船都不见。浑黄的江面漂浮着草棍、塑料泡沫和一些杂物,水流比往日湍急,心里不免有点儿发凉,而迎面吹来的东南风又让我坚定了信心,我就是奔着夜间有风不受蚊虫叮咬才决定来桥下夜钓的。
  趁着落日的余辉,我紧贴桥边下了两把底钩,钩上穿掐成段儿和钩等长的蚯蚓,而后又拿出一把三节竹竿,准备借桥上投射的灯光钓闷竿。
  拴好闷竿,天色渐暗,我匆匆把钩穿上蚯蚓段儿,斜顶着水流把竿抛下去。钩坠很快被水流冲到下端,坠落底后,鱼线的角度几乎与竿尖持平。我刚想提竿换一个重坠,手里传来颤颤的拉力,一扯竿,上来一条半尺多长的牛尾巴(乌苏里 ),换坠的念头随即被打消,看来鱼在边上。抛竿后不久,手里又传来鱼的拉动,钓上来的是一条灰色的嘎牙子(青鮠),心里立刻燃起希望。
  天很快黑下来,大桥上提前亮起的路灯逐渐耀眼,桥下的水面、岸边被涂上一层淡淡的光泽。昏蒙中,闷竿的竿梢,底钩的鱼线隐约可辨,但往钩上穿蚯蚓就得借助手电光了。我用手撑着的鱼竿半天没了动静,胳膊有点发酸,便把竿用石头压牢,起身去察看一直没有响动的两把底钩。
  我见挂铃铛的小竹梢已弯向水面,鱼线也斜向水边,心里便知晓了几分。我一提线,好重!运足力气,两手交替,一下一下把线捯上岸。果然不出所料,钩、坠儿上挂了一长串被水流冲涮下来的树根须子和杂草稞子,起第二把底钩也是如此,只好把底钩全收了。
  我回到钓位,把闷竿提上来,钩上的蚯蚓丝毫无损,没有咬钩的痕迹。我换了一个重坠,钩落底的位置离岸边远些了。我静静地坐在马扎上,手持闷竿,用心感觉着水流的冲击和鱼的拉动。
  桥上的灯光越发显得明亮,眼前的景物也清晰多了,迎面不断吹来的江风驱散了伺机吸血的蚊子。如果不是涨水导致江里杂物太多,这次夜钓是很舒适的,鱼获也会不错的。
  鱼不咬钩,持竿的胳膊很快感到酸胀。我把竿用石头压好,已没了多少兴致,心里不断盘算着是否打道回府。



  又坚持了一会儿,竿梢越来越弯,鱼线也离岸边越来越近,我无奈地提起竿,又上来一大串杂物。我刚要用手去撕扯,突然,一只钩上的一缕长挂自己掉到了地上,竟然滚动起来!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原来是一条青灰色的牛尾巴!
  在昏暗的光影下,我怕被它身上的刺扎了手,加着小心去抓它时,突然涌上来一个大浪,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它扭着身躯从容地被水带回到江里,这时才发现,江心的一艘大拖轮已经远去。
  一尺多长的牛尾巴上钩竟然看不到竿梢颤动,拽竿时也没感觉有鱼,这样钓下去即使有鱼上钩也兴味索然,闷竿也无法继续钓了。可盼望已久的夜钓就这样半途而废又心有不甘,我犹豫片刻,决定去身后二十多米远刚开始进水的小沟子试试钓手竿,如果那里也不行,我也就静心了。


小沟印象


头灯下的牛尾巴

  我推上自行车,带上家什,直奔小沟。
  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已布满了阴云,漫天不见一颗星斗,小沟被两岸的丛柳遮挡得漆黑一片,桥上的灯光根本照不到这里。没涨水前,沟边是沙土缓坡,很适合坐下钓鱼,涨水后缓坡被淹在水中,露出一米多高的沟沿,很是陡峭,若不小心跌入水里,顷刻就能没顶。沟沿堆积着建橋时留下的建筑垃圾,很难下脚。我见沟沿下有一小块地方稍微平坦,便小心翼翼地踩着沟沿的砖头石块往那儿靠近,结果还是蹬落了一块砖头,差一点儿滑进水里,撑地的右手掌被石块擦破了,惊出一身冷汗。
  下到沟底后,我平整一下落脚之处,打开马扎坐下,准备下一把三节短竿。我借着手电光往钩上穿好蚯蚓段,然后开始调标儿,浮标立稳后,距离竿尖还不到两尺远,水够深,可关上手电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只剩下一团漆黑,这鱼还有法钓吗?
  我那时还没有接触过夜光标,除去手上这支手电筒外,再无其他照明工具。来时本打算在桥头下抛底钩,可以借助桥上的灯光,所以没带马灯,连以往夜钓必备的火柴蜡烛都没带。小沟里窝风,聚成堆的蚊子早已把我团团围住,脚上有高腰水靴,身上穿着雨衣,露出来的脸和手就难以招架了,干脆走人吧!我立即打开手电准备收竿回去,这时发现水面上的浮标没了,赶紧提竿,手中立时传来不错的感觉,一条二两多重的虎皮嘎牙子(黄颡)上岸了,发出清晰的“嘎呀嘎呀”的声音。这种声音我太熟悉了,嘎牙子个头越大,发出的“叫声”就越大,我的心情也就越亢奋。这么大个头的嘎牙子在江里并不常见,平时钓到一条就足以让人激动了,我立马来了情绪,决定再坚持一会儿。


虎皮嘎牙子(黄颡)


灰嘎牙子

  用手持竿钓,蚊子太多,难以招架,用手电照浮标,更难以持久。我想了想,把浮标摘下来,倒过来插进标座里,抛竿后黑黢黢的水面真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小白影,我暗自庆幸,把竿插在砖石的缝隙中,空出来的两手开始痛快地拍打直往脸上扑的蚊子。几分钟后,我发现水面上模糊的小白影好像不见了,一提竿,又传来心动的手感,又一条大虎皮嘎牙子出水了!我一高兴,抓鱼的手指触上了它的利刺,立时传来钻心的疼痛,忙用牙齿使劲地咬,挤着手指,往外吸血。从小到大,我已经记不清被它的利刺扎过多少回了,可能我对这种毒素有了抗体,疼痛感很快消失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接连钓到两条这么大的嘎牙子,太不容易了!我也就顾不上蚊子的叮咬,横下心,继续钓下去。
  水中的白影恍惚拉长了,似乎又倒下了,我急忙提竿,这次手感迥然不同,我立刻站起身来。水中的鱼很活跃,已经蹿上了水面,黑暗中立刻响起了一阵“哗啦啦”的击水声,凭经验判断可能是一条鲤拐子。鱼虽说不大,就是不肯上岸,我没带抄网,就顺着它的劲儿摸着黑遛起来。一两分钟后,鱼被我拉上了岸。鲇鱼、嘎牙子钓得久了,冷不丁握着盈把带鳞的鱼,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我兴奋地把鱼放进鱼篓后,忍不住又用手电仔细照了照,这一照让我吃了一惊——鱼篓里四下乱撞的是一条白净的大鲫鱼,能有1斤多!这么大的江鲫鱼还是头一回碰上,我正喜不自禁,眼前的景物一下子清晰了。一抬头,一轮皎洁的圆月从云缝中钻出来了,水中倒插的浮标立刻显出标脚的黑尖。突然,有点歪斜的浮标向旁侧移动了,随即消失。我一抖腕,手感很不错,一对大虎皮嘎牙子老老实实地上岸了!就这样,每隔几分钟或十几分钟就有一条虎皮嘎牙子被钓上来,令人称奇的是,鱼篓里的虎皮嘎牙子的个头几乎都一般大小,一次钓能到这么多这么大的虎皮嘎牙子,连我自己都有点儿不敢相信。
  午夜刚过,风向变了,刮起了东北风,我正朝着风口,蚊子被吹散了。
  黑云飘到了天边,一轮皓月当空,墨蓝的天空布满了星斗,水面上倒插的浮标隐约可辨。夜的静美,意外的收获,使我不免有几分陶醉,情不自禁吟了一句唐代杜甫的名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心情是那么的惬意。
  蚊子少了,浮标依稀可见了,鱼却不再咬钩了。我心里清楚,夜钓鱼停口的时间段到了,于是静下心来等待黎明前激动人心的时刻出现。
  不知不觉中,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晓日随之从东方冉冉升高,期盼中的咬钩高峰却一直没出现。重新插正的浮标清晰地立在水面上,是那么的安静,晨钓的黄金时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居然没有一条小鱼碰一下钩,开创了我多年晨钓的纪录。
  六时许,水面突然变得浑浊,漂浮着一层脏物,浮标随之斜着没入水中,我知道小沟的上游此时通江了,不无遗憾地收起了鱼竿。
  当我把鱼篓里的鱼装进编织筐里时,心里还是涌出一阵阵喜悦,打算到家后就把这条大鲫鱼给姐夫的高龄父母送去。姐夫的父母自己单过,我们两家离得近,相处得很好。姐夫的父亲很赞许我钓鱼,我钓鱼用的硬木马扎和编织筐都是他给的,很结实耐用。端午节前,我从钓回的杂鱼中选出几条像样的鱼给他家送去。我对姐夫的父亲说,鱼太小了,没钓到大的。老人家满面笑容,抄着一口河北腔说:“钓的鱼新鲜,大小都好吃。钓鱼和买鱼不一样,这里面有个兴趣和辛苦在里面!”老人家的一句话,道出了钓鱼的真谛。
  回去时,进水的路段比来时宽出了许多,我脱下水靴,高挽起裤腿,推着自行车光着脚板蹚过没膝的流水,脑中想着下一次的“作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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