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嫂救火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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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像只被亲情的索链紧紧缚住的羔羊,任凭弟弟的宰杀,却无力挣脱。
  
  该死的电话
  
  我和老公打点好东西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到郊外的山庄去度假,这是我期盼已久的假期。就在我们俩欢声笑语地要上车的刹那,老公的电话铃响了,只见他的脸色骤然大变,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失真。我知道准是他的宝贝弟弟又出事了。
  接完电话,他气愤地踢飞了脚边的一个饮料瓶,对着我无奈地说:那边又着火了,我得去救火。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怅然若失地跟在老公屁股后面,拎着我们的大包小裹。本来我想好在良辰美景中告诉老公一个让他惊喜万分的好消息:他要当爸爸了。可这个该死的电话把我们度假的欢喜与浪漫都席卷而去。
  我悻悻地回到家里,任凭老公怎么求,我都懒得动一下。老公只好形单影只地奔赴医院。他那没过门的弟媳妇宫外孕要做手术了,这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在认识这个女友不到两年的第五次恶果。
  每一次,他们制造的恶果都要我们来买单。
  
  麻烦制造机
  
  我蜷在沙发上,回想着我们结婚三年来的一幕幕,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那是我们在度蜜月时,婆婆哭哭啼啼地打来电话说,她的小儿子被骗到广州做传销,困在当地,让当大哥的去解救弟弟。
  得知真相的我深明大义地向老公表态:手足兄弟,十指连心,你不管谁管?我把收到的红包统统塞到老公手上,说快去快回。那份凛然与决绝让我自己都暗自吃惊。于是,老公千里奔袭到广州,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敢报警,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查,住地下室,饿肚子,当他终于在传销窟里找到弟弟时,他把身上带的上万块钱都留给传销团伙的头目,也得以让弟弟脱身。
  一个多月后,老公马瘦毛长形销骨立地从广州回来,不仅我们的蜜月永远地一去不返,他还错过了一个晋升的机会。被领导和同事一致看好的他没能参加竞聘演讲自动弃权了。
  婚礼礼金的一半被老公拿去救弟弟了,初为人妇的我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不过,很快我就知道老公的弟弟有多难缠了。
  他弟弟当初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可却口口声声说当初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是自己牺牲了学业让家里供哥哥(我老公)上大学的。现在哥哥有能力了,帮帮亲弟弟是天经地义的。
  不仅如此,乡下的婆婆也这么认为。弟弟从广州回来后,婆婆就隔三差五地从老家赶来,让我们帮帮这个亲弟弟。
  每次来,老人家都浊泪沾襟感慨不停地对儿子诉说着他小时候和弟弟的深情厚义。在婆婆第N次泪雨纷飞后,老公终于挺起胸膛,对母亲说:让弟弟开出租车吧,好在我手里还有点钱。
  老公找关系让弟弟开了出租车,在婆婆和弟弟的笑逐颜开中,我们的钱包被彻底掏空。
  
  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想:也好,空就空吧,只要闹人精安定下来,我们也就静心了。我也可以和老公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了。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三个月后的一天,几个大学同学来家看望我们,大家正聊得兴高采烈时,小叔子慌慌张张地跑来,一进门就烂泥般瘫倒在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我老公的大腿开嚎:哥呀,你可得救我呀!我惹祸了,把一辆奔驰车给刮了,人家已经把我的车扣下了,你快帮我想办法吧!
  小叔子不顾脸面在大家面前鼻涕眼泪地哭着,老公尴尬万分,看他的样子真想钻到地缝里去。想办法,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钱!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积蓄了。要面子的老公在同学面前手足无措,脸面丢尽。
  同学们看出了我们的窘境,纷纷慷慨解囊,大家凑了5000多元。钱一到手,小叔子腾地从地上弹起来,拽上他的哥哥奔将出去……
  也许老天怜悯我,不久,老公的一个设计竟在市里拿了个万元奖,还上同学的钱,手里还剩了5000元。我早就看好了一个手袋,一直舍不得买。老公知道我几次流连在商场的柜台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包。他毫不犹豫地跑去给我买了回来。当我下班回来,老公把包包放在身后让我猜是什么,我猜了几遍也没猜对,他迫不急待地把包包放在我的手上,我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立马和包包一起吊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还从未这么奢侈过,老公说以资鼓励,今后要做个贤妻良母。我一只手摩挲着心爱的包,一只手抚摸着老公英俊的脸,心头流淌着温馨的热流。缱绻在老公的怀抱,让飘渺空灵的音乐充盈在我们局促却幸福的小屋里。
  就在这时,他弟弟又出事了,女友意外妊娠,等着钱做人流手术。
  我和老公面面相觑,我们也没有钱啊,老公急得团团转,两只手搓来搓去。我们在手足无措中同时把目光落在了新买的包包上。当我把包包退掉拿着钱赶至医院时,他的弟弟正一脸惶恐地徘徊在未婚妻的呻吟里……
  
  慢慢成长
  
  电话铃声把我从回忆中拽出来,老公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弱弱的,听得出他的无奈与乞求。我本想说不,可我没说出来。老公这个哥哥当得,真够可怜的。他就像只被亲情的索链紧紧缚住的羔羊,任凭弟弟的宰杀,却无力挣脱。
  这一次宫外孕要交8000元押金,我本想用这笔钱添置婴儿用品,看来我的计划泡汤了。
  我拿上钱,心情和脚步都沉重如铅。哎,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啊?来到医院,我把钱交给弟弟,第一次以大嫂的身份,语重心长地说:“小弟,实话跟你说,我有孩子了,这8000块钱,是透支你侄儿的奶粉钱。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哥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要为自己的家庭负责,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地拿钱给你,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学会自己做饭……”说完,我丢下钱转身离开。
  而一个星期后,我意外地收到一条短信:嫂子,这几年我没少拖累你们,真的很过意不去。我也在想,我这样下去还叫个男人吗?我打算回到乡下,搞个小规模的养鸡场,从小生意做起,等侄儿出生时,给你补身子的肥鸡母一定少不了……
  我的心被弟弟的这番话烫得热乎乎的,看来,亲情的灌注和鞭策,是可以让人成长的,只是这个时间,或许会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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