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腔古韵放异彩,笙歌管弦动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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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春色满园。2017年3月17日至3月30日,河南李樹建戏曲艺术中心、中共汝州市委、汝州市人民政府、中共太康县委、太康市人民政府等单位在郑州联合举办了“河南稀有剧种公益展演活动”。其间,河南18个稀有剧种齐亮相,共演出了13台大戏,2台折子戏,可谓剧种丰富,形式多样,经典频现,技艺惊人。一时间,古腔古韵放异彩,笙歌管弦动地来!如此“稀有”的演出,对于许多未看过此类演出的观众来说,几乎是一场饕餮盛宴!所以,剧场演出几乎场场爆滿,掌声一波响过一波,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大石桥有戏”广场演出更是欢腾雀跃,人山人海。同时,由“戏缘”在线直播的观众人数已达84万之多。前所未有的演出盛况,前所未有的观演热情,使中原戏曲舞台与春天共舞!姹紫嫣红,花开烂漫!
  河南稀有剧种现有近30个,参加本次展演的剧种即有18个。有“板腔体”剧种,有“曲牌体”也叫“联曲体”剧种,还有以杂调小曲和板腔体相融合的综合体剧种。这些剧种又因上演剧目和表现风格的不同,分属为“地方大戏”和“地方小戏”两种类型。
  具体说来,此次展演显示了以下特点。
  一.声腔多元,古韵犹存。
  稀有剧种中以演出忠奸斗争、将帅保边、文武兼备的袍带戏、宫廷戏、靠架戏为主的地方大戏剧种大平调、怀梆、淮调、宛梆、蒲剧等,唱腔大都高昂豪放,腔高板急,慷慨激昂,管弦激越,带给人不同寻常的审美愉悦。如内乡县宛梆艺术保护传承中心演出的《铜台关》,男腔多用本嗓,配之繁紧铿锵的梆胡,保留着古老梆子的特色。最诱人的是“呕腔” !那翻高八度用假声行腔的花腔,配着梆胡的“唧唧”声犹如鸟鸣,堪称一绝。此剧中的“呕腔”用得不寻常,用得有内涵。郡主遭围困时呕腔凄厉,生动展示了人物的惊恐、焦虑;郡主盼望婚嫁时呕腔喜悦,配之众宫女的呕腔合唱,满台雀跃,欢乐无比!不仅旦角呕腔美妙,生角八贤王高亢激越的唱腔里也冒出呕腔,令人兴奋,生动展现了八贤王为国选忠良的智慧和胸怀!再如沁阳市怀梆艺术保护传承中心演出的《大破天门》,无论是威严的杨延景,还是英武的穆桂英,演唱起来都是本嗓大腔,高亢硬朗,激情奔放,唱出了将帅的威风,演出了个性的鲜明。
  大弦戏是流行在豫东北与鲁西南交界地区的一个较古老的剧种,属曲牌体音乐。据传原有曲牌三百多,现存唱腔曲牌九十九个,以主奏乐器不同分为锡笛曲、锣笛曲、竹笛曲、大笛曲四类。演唱时以真嗓吐字、假声翻高行腔唱法很普遍。濮阳县大弦戏艺术保护传承中心演出的《薜刚打朝》,除高宗、武则天演唱时使用字疏腔繁、声调舒缓的锡笛曲中的细曲外,花脸程咬金、薜刚、红脸马周等人物则常使用锡笛曲和锣笛曲中结构单纯、字密腔简的“耍孩儿”,行腔自由,粗犷刚劲,配上尖子号、四大扇(大铙大镲),更是气势恢宏,别具一格,回荡的是质朴野性的远古遗响。
  而以演出反映家庭伦理、民间风趣故事、鞭笞嫌贫爱富、表现人民爱憎的地方小戏,如二夹弦、太康道情、柳琴戏、四平调、花鼓戏等,唱腔大都柔润婉转,俏丽圆脆,具有另一番诱人魅力。如开封市田爱云二夹弦剧团演出的《少国公》,主人公白金庚为救母假扮货郎卖绒线的唱段,清新柔和,轻快飘逸,颇有生活情趣。而丫环春红巧妙为自己说媒时的演唱,更是有滋有味,有情有趣。他们将二夹弦那种真嗓吐字、假嗓行腔的独特唱技运用得娴熟自然,真正让人领略了二夹弦的“一句唱,让人醉”,“一句戏,百人迷” !而永城市柳琴剧团演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可谓小剧团,大气派,不仅舞台呈现清新典雅,女主角的唱腔更是腔韵优美,妙不可言!尤其是表现欢快情绪的“花舌”腔,把祝英台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企盼尽情挥洒出来,牵人魂魄,动人心弦,不愧是风靡豫、鲁、苏、皖的“拉魂腔”!
  地方小戏中既委婉又铿锵、剧场效果更热烈的是太康县道情艺术保护传承中心演出的《张廷秀私访》。无论是气宇轩昂的张廷秀,还是端庄贤淑的王月英;无论是聪慧俏皮的小丫环,还是泼辣风趣的花婆,演唱起来,个个口齿伶俐,腔韵婉转,欢快激越,洒脱自然。特别是那“嘚儿嘚儿”反复咏叹的“弹舌”调,充满村醪俚俗气,实在让人百听不厌,快活不已!难怪民间盛传,“宁可让家里的面发酸,也要看看太康的道情班!”
  二.表演程式的运用,绝活的展示让观众大开眼界。
  三门峡市陕州区蒲剧保护传承中心演出的《孙安动本》是一出地道的“外八角"戏,重头戏在须生、花脸上。须生唱做激情,花脸念舞威风!主角孙安表现心理戏的帽翅功,用得娴熟自然,不温不火,展示了蒲剧扎实的传统功力。全剧最亮眼的是二花脸徐龙,人物一登场满台被激活,有龙腾虎跃之势!这位小千岁以不讲理的方法对付万岁的不讲理,劫法场,打朝廷,动作大,功架野,调门高,气势狂。夸张变形的戏剧动作看似荒诞,实则合乎情理,恰恰对应了普通百姓的审美心理,让人看来酣畅淋漓,十分快意!怀梆演出的《大破天门》,前半部是文戏,后半部是武戏,文戏演得风趣,武戏演得激情。特别是刀马旦穆桂英身手不凡,枪花如行云流水,身段干净利落,亮相有神采,堪称杀出了威风,打出了气派!
  更难能可贵的是大弦戏《薜刚打朝》,十分完整的保留了程式动作的夸张,程式技巧的火爆。大弦戏的黑红脸的身段功架是以大洪拳为基调。剧中武义武琪四大将炸五指、抬高膀、大踅身的表演“推圈跨步”、蹦“四门斗”,薜刚常常连旋十数个的旋风脚,可谓蹲如猛虎下山,跃似蛟龙颠浪,威风凛凛,粗犷豪放,呈现出独具一格的线条之美,功架之美!
  最让人开眼的是双方开打时保留着宋代遗风的“赤膊戏”!不仅二花脸薜刚、红脸马周赤膊,所有武将均“赤膊上阵” !那“刀对枪” 、“削柳椽” 、“砍人” 、“砸瓦”等特技绝活全是真刀真枪“真家伙”,令人叫绝,令人啧舌!充分展现了古战场的惊险、火爆、炽烈!也许有一些人认为这种演出似乎太粗、太野、太闹、太燥,似乎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正是这种演出,不仅让我们看到了戏曲的“昨天”,也让我们看到了戏曲的“前天”。并且,它至今还存活在乡下村镇的庆典及庙会的演出之中。对于我们今天认识研究中国的传统艺术具有重要的价值和启示作用!   与以上地方大戏风格截然不同的是豫南的民间小戏。光山大众花鼓剧团演出的小喜剧《假报喜》,主人公姚大喜的聪慧,丈母娘的尖刻,演来自然生动,表现出十足的豫南生活风情。潢川县贺家班文化交流中心演出的《闹书馆》,文弱的书生演来老实、木讷,多情的小旦演来泼辣、风骚,加上那原始范儿的徒歌式演唱(清唱),锣鼓伴奏,带给人扑鼻的山野清香。商城锦绣花篮戏剧团演出的《姊妹易嫁》,无拘无束,热闹率真。新县杨摆柳艺术团演出的地灯戏《吴一文种田》,滑稽风趣,质朴自然。还有罗山新秀皮影剧团带来的那台充满童趣、又古色古香的皮影戏《哪吒闹海》,都让观众沐浴到了豫南山乡春光的明媚与温暖。
  三.情节叙亊、人物语言既保持了传统戏曲浅近通俗及游戏性、把玩性等特征,又展现出不同类型的神韵风貌。
  太康道情《张廷秀私访》,这出知恩图报、信守承诺的爱情喜剧,充满了传统戏剧“戏谑”的味道。如状元公被丫环戏耍般的“考验”,丫环逗趣地“折腾”姑娘,姑娘嬉戏地“报复”丫环;加之大段语言生动、节奏酣畅的演唱,使观众既获得精神陶冶,也收获了感官愉悦。唐河县社会文化艺术发展研究会演出的《回笼鸽》,是表现薜平贵与王宝钏故事的传统章节,剧中有关皇家和王家争斗的宫廷戏,演绎起来像民间百姓家兄弟们在打闹,姊妹们在嬉耍,唱腔是半京半梆半二簧的南阳老汉剧,表演状态充满了随意性,使人观赏起来愈发轻松自然,充满了“游戏感”,这种农民化的变形,体现了戏曲的百姓立场。宛梆演出的《铜台关》的看点是:以独特的喜剧风格演绎皇家婚姻亊。说媒为江山,保媒为社稷,婚姻事融入家国情。舞台上,忽文又忽武,忽悲又忽喜,忽刚又忽柔,有情又有趣!让人既饱了眼福,又获得了教育。
  与以上几出戏不同的是,大弦戏《薜刚打朝》更保留了剧本文学的浅近与粗放。如“头戴银盔照太阳”、“手持一杆小银枪”之类的唱词,散发着泥土的素朴。“好马饮尽三江水,钢刀劈碎太行山”之类的唱詞,显示出民间文学的粗烈豪放。正是这种素朴、粗放的剧本文学,才保留住人物塑造的个性化,活态化。再加上大弦戏极度夸张变形的做派、功夫,才塑造出薜刚“生就的铜心铁胆,长就的豹头环眼”那种七分慓悍、三分莽撞玩皮的草莽英雄“形” ;才锻造出马周的勇猛爽直,程咬金的仗义狡黠等豪杰侠士“相”!
  此次异彩纷呈的展演的确让观众们大饱眼福。除了大量保持稀有剧种原汁原味品格的传统剧目外,还上演了一些新编或改编的剧目,催生出了老树发新枝的气象。安阳县淮调剧团演出的《西门豹治邺》即是一出有现代意蕴、宏扬正能量的新编古代戏。歌颂的是公元前446年邺城令西门豹教化百姓,惩除权奸,修河治洪,变革图强。全剧情节曲折,动感强烈,引人入胜,主人公的浩然正气,时时赢得观众惊叹与喝彩!舞台呈现可谓是场面宏大,气象壮观,服装新颖,调度有致。尖子号、四大扇的鸣响,亦时时营造了远古征战的氛围。主人公的唱腔高亢豪放,神韵激越。魏文候与那位老忠臣的唱腔则悠扬舒展,委婉醇厚。称得上是一台有内涵、有情感、有份量的“新淮调” !
  另外可喜的是,在琳琅满目的稀有剧种展演中,一个新“冒”出的“剧种”引起专家极大兴趣和热议。它就是平舆县丝弦道非遗传承保护中心演出的《德孝情》。严格地讲,这是一个介于戏剧和曲艺之间的一种“跨界”艺术品种。舞台上,它既有“说唱”性的叙述故事,“一人多角”,“跳进跳出”;又有“一人一角”装扮成角色的现身说法来完成规定情境下的戏剧动作。而正是这种亦剧亦曲、亦曲亦剧的演出形式,恰恰成为它异峰突起、独具一格的看点和优势。看点一,音乐元素丰富。由丝弦伴奏,坐唱为主的丝弦道曲种距今已有100多年历史,在发展过程中与鼓子曲有承继关系,曲牌就有200余支,是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看点二,艺术品位优雅。其表现内容多抨击社会黑暗,奉劝世人戒恶从善,展示风俗人情,抒发文人雅兴,所以所用曲牌多古朴优雅,悠扬抒情。尤其表达哀婉情境时那宛如昆虫之行腔的韵味,更显雅致与不俗。看点三,言情夸张,表意深刻。“唱曲”最擅长言情,在表达婆母因虐待善良儿媳而愧悔不安时,大段唱像特写镜头一样聚焦放大了这种心理情感,大悲大恸,大彻大悟,撼人肺腑!看点四,表演真切,体验细腻。因舞台“一桌二椅”的简单,角色必须格外投入。所以表现安安给娘揉手取暖的情景,表现安安想见娘时“数米粒”、“数脚步”的细节,整个身心化入人物,好纯情,好动人!希望丝弦道能保持这种灵活的姿态,跨界的格调,强化曲艺“伴唱”的部分,“伴奏”的部分,以“伴”托情,以“伴”助阵,亦剧亦曲,创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不一样” !
  此次展演活动,当我们在品味稀有剧种带给我们的兴奋、欢快、激动的同时,也看到了存在的一些问题。譬如,一些剧团在传承本剧种经典剧目时,面临队伍老化、青黄不接、人才匮乏的窘境。一些剧目,因表演功力不足等问题,尚显随意和粗糙。希望在保存剧目传统神韵的同时,注重把握布局的合理性,场面节奏的刚柔相济,动静相宜。关于新创作剧目,不仅要关注内容健康向上、人物性格塑造生动丰满,亦要注重强化发展稀有剧种语言、音乐、表演的个性特色,避免让新剧目担负过重的思辩性、哲理性内容,避免在舞台上过多的堆砌布景,盲目地滥用形式。因为戏剧就要有“游戏性”。“简约”是戏曲历来的美学追求。
  让我们在颀赏稀有剧种“骨子老戏”和新编剧目时,都能领略到浓郁的声腔之美,做表之美,功架之美!
  让我们的稀有剧种,守住自己的“根”,留住自己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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