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央视去寻父,12万里的颠簸孝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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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昊霖与父亲



  孙昊霖是央视《黄金100秒》的冠军得主、《星光大道》月冠军,推出过《不想说太多》等个人专辑;后来,孙昊霖入主央视农业频道,担任《美丽中国乡村行》主持人。荧屏上的孙昊霖幽默乐观、多才多艺;生活中,他则是一位罕见的大孝子。
  2012年,患脑梗塞后遗症的父亲意外走失,孙昊霖辞去央视主持人工作,驾驶寻父金杯车,历时4年,行程12万里,终于将父亲找回家……

慈父走失刺痛儿子心


  2012年9月10日,孙昊霖与相恋4年的女友余乐游在家乡唐山举行婚礼。68岁的孙父孙国轩端着酒杯挨桌给亲友敬酒,每道皱纹里都隐藏笑意:“昊霖事业有成,现在又结婚了,我的人生任务算彻底完成了!”
  婚后第三天,孙昊霖与新婚妻子返回北京。离家前,他对父亲说:“爸,我和乐游商量好了,你随我们去北京生活吧。”孙国轩体谅儿子的难处:“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在北京买了房,有了宝宝,爸就过去帮你们带孩子。”父亲的话给了孙昊霖拼搏的动力。
  孙昊霖时年33岁,1999年考入唐山市歌舞团,主唱摇滚、流行歌曲,个人专辑《不想说太多》《走好自己的路》深受歌迷热捧,被誉为天才型创作歌手。2006年,孙昊霖来京发展,数年积累后一鸣惊人:2012年勇夺央视名牌栏目《星光大道》月冠军,随后入主央视军事·农业频道,担任《美丽中国乡村行》栏目主持人。
  因工作繁忙,孙昊霖鲜有时间回唐山看望父亲,便将父亲托付给大姐。他每月给大姐打2000元,算是父亲的生活费。大姐虽与父亲没血缘关系,但将孙国轩照顾得妥帖周到。单身父亲老了,也能按时吃上热菜热饭,孙昊霖有一丝慰藉。
  2012年11月9日,大姐在电话里焦急地告诉孙昊霖:“爸突发脑溢血,在医院抢救。”心脑血管疾病的凶险程度,甚至超过癌症。孙昊霖与妻子赶往唐山人民医院,见到了深度昏迷中的父亲。
  从大姐那里,孙昊霖了解到父亲发病经过:随着天气转冷,父亲准备买煤在家烧暖气过冬。本来一个电话,煤场就能将蜂窝煤送到家,但父亲为省下120元钱运费,自己骑三轮车往返5趟往家运煤。临近傍晚,孙国轩运最后一趟时,突发脑梗塞晕倒在家门口。幸亏邻居及时发现,与大姐一道将父亲送往医院。
  孙国轩在昏迷一天一夜后终于苏醒。他睁开眼,对儿子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和乐游工作那么忙,我给你们添累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赶紧回北京。”生死关头,父亲首先想到的还是儿子!父爱如山,孙昊霖此时有了真真切切的触摸。
  11月12日,余乐游回京上班,孙昊霖在医院守护父亲。第二天早晨8点,孙昊霖从医院食堂买回牛奶、鸡蛋,摆在父亲床头。孙国轩突然愣愣望着儿子,怯怯地问:“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孙昊霖傻了:“爸,您怎么了,连儿子都不认识?”孙昊霖赶紧按床头呼叫铃,很快主治大夫赶来了。孙昊霖将刚刚发生的惊悚一幕告诉对方。谁知这时孙国轩又叫出了儿子的名字,昨晚的聊天内容也记得一清二楚。父亲为何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大夫给孙昊霖解疑:“老人这种状况属典型的小脑萎缩,是脑梗塞后遗症造成的。”
  一个星期后,孙国轩的病情得到控制,孙昊霖为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暂时将父亲托付给大姐照顾。当天他返回北京,准备租套两居室,与父亲一起生活。此后几天,孙昊霖与妻子四处奔波看房。经反复比较,小两口在丰台区方庄社区看中了一套靠近医院、环境幽静的房子。11月28日下午,孙昊霖回唐山接父亲。刚准备动身,大姐电话过来了:“爸爸上午去超市买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走失了。”孙昊霖心碎了……

央视主持人辞职寻父


  孙昊霖心急如焚地赶回唐山。走进父亲的家,那把陪伴他二十多年的二胡挂在墙上;桌上散落着父亲的老花镜、吃剩的半个苹果;父亲的刮胡刀、毛巾、皮鞋都在原处……家里一切依旧,可父亲却不见了。
  兄妹5人分别带领一个小组,以家为中心,去周边20公里范围内搜寻。孙昊霖连夜印了五百多份寻人启事,在社区、公园、街道、火车站、汽车站张贴,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孙昊霖与妻子、儿子

  12月4日,孙昊霖在唐山电视台发布寻人启事,随后返回北京等候。几天后,他陆续接到几个热心电话,可对方描述的老人体貌特征、衣着,与父親根本不相符;还有人开口就向他要两万元酬劳,孙昊霖让其发父亲的照片过来,对方就不再联系……
  2013年2月9日黎明,天上飘起雪花,寒风呼呼扑打着窗户。孙昊霖不由担心父亲,靠在床头再也睡不着。余乐游拉开床头灯,丈夫已是满脸泪水。她心疼地问:“又想爸爸了?”孙昊霖哭了:“天这么冷,又下大雪,爸爸离家时连棉衣棉鞋都没穿。现在他冷吗?在什么地方?”余乐游清楚丈夫内心的痛,只能陪丈夫默默落泪。
  父亲的意外走失,成了套在孙昊霖脖子上的绳索,他经常半夜醒来念叨父亲。2月16日,孙昊霖整理书柜,从一本旧书里翻出6岁那年与父亲的合影。照片已泛黄,但父子俩咧着嘴笑得很开心。心痛顿时汹涌来袭,孙昊霖和着泪水写了一首歌《爸爸你去哪儿了》。   歌词最后的句号落笔,一个念头也在孙昊霖心中浮出水面:去远方寻找父亲!父亲一生坎坷,因家里穷38岁才结婚。当时母亲有过一场婚姻,她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与父亲组建家庭。孙昊霖10岁那年,母亲因心肌梗塞去世。青涩的孙昊霖坚决阻止父亲再婚,直到他20岁考入唐山歌舞团,父亲才与一个辽宁女人组建家庭。2009年继母意外溺水身亡,父亲又重回单身生活。而今自己有能力回馈父亲了,父亲却走失了。
  2013年春节过后,孙昊霖告诉大姐:“我想辞去工作寻找父亲,不管他在哪里,我也要把他找回来。”无论哥哥姐姐怎么劝,也无法动摇孙昊霖的决心。
  正当孙昊霖犹豫着以何种平缓的方式将计划告诉妻子时,余乐游已从大姐那里得知消息。2013年3月6日,她逼问丈夫:“大姐说的都是真的吗?”孙昊霖点了点头:“我欠爸爸的太多,心里背负重压。我这样做,也是自我救赎。”“你都三十多岁了,做事怎么还这样冲动?过一两年宝宝就会降生,到时拿什么养孩子?我希望你能对我和未来的宝宝负责。”
  余乐游以为自己的一番狠话镇住了丈夫,谁知半个月后,孙昊霖没与她商量,辞去了央视主持人的工作。余乐游愤怒了:“你怎么给父亲尽孝我都支持,但你不能拿咱们的生活和未来做赌注。你太不负责任了!”余乐游情绪失控,向孙昊霖提出离婚。当天她搬进单位宿舍,与丈夫分居。
  如果寻找父亲导致婚姻破裂,这也是孙昊霖不愿看到的。2008年,他与余乐游因网络结缘。哈尔滨姑娘余乐游身高1.67米,小孙昊霖两岁。她亭亭玉立,性格爽朗,在一家家居公司从事财务工作。孙昊霖才华横溢,乐观幽默,两人像磁石一样相互吸引。孙昊霖清楚妻子对自己的感情,她只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孙昊霖煲了一罐乌鸡汤,送到妻子的公司。此时余乐游的怨气消了许多,孙昊霖向她讲述与父亲血浓于水的深情:母亲走后,亲友给父亲介绍对象,懵懂的孙昊霖情绪过激。家里只要一来陌生女人,他就用弹弓夹石子弹对方的后背,将她们赶走。他还威胁父亲:“你给我找继母,我就离家出走。”孙国轩整整单身10年,直到儿子长大成人才再婚。
  上高中时,爱好音乐的孙昊霖做梦都渴望拥有一把吉他。父亲要抚养5个孩子,经济非常拮据。整整一个冬天,孙国轩下班后靠在雪地里拉砖头,挣了100元钱。孙昊霖如愿买了一把吉他,但父亲手上被冻裂的血口子又深又长,夹得住硬币,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余乐游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拨动了。

颠簸12万里接父亲回家


  2013年5月,孙昊霖花3万元淘回一辆二手金杯车。他亲手将后排车座拆掉,加装一个折叠沙发,打开就是一张小双人床;衣服、被褥及生活用品,也有固定的摆放位置。
  夫妻俩设计的路线为:河北、山东、河南、山西。他们寻父的第一站,是与唐山交界的廊坊。到达当地,孙昊霖与余乐游分头行动:他向公安机关和社会救助站备案、求助,调取走失流浪人员的视频资料;余乐游去车站、市场、公园张贴寻人启事。饿了,小两口喝矿泉水,啃冷面包;夜里,两人相拥着挤在车里的小沙发床上……
  根据群众提供的线索,7月4日,孙昊霖夫妇在沧州泊头镇派出所,调阅2013年12月26日的监控录像。上午9点至11点的视频中,孙昊霖隐约看到父亲沿着泊头中学往东走。因监控范围有限,父亲的身影只在视频中停留5秒钟。虽不知父亲此后的行踪,但孙昊霖还是喜极而泣,这至少表明父亲还活着。整整半个月,孙昊霖夫妇翻遍了沧州的每个角落,也没发现父亲的踪影。沧州与山东交界,也许父亲已离开河北到山东。小两口临时改变路线,放弃河北境内的秦皇岛、衡水等地,直奔山东……
  颠沛流离中,4个月过去了。此时余乐游已有4个月身孕,每天忍受呕吐、双腿浮肿的折磨;终日风餐露宿,她看上去格外沧桑疲惫。孙昊霖心疼妻子:“你先回北京,我一个人寻找爸爸。”余乐游不同意:“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我不放心,宝宝月份还小,我能坚持。”
  2013年9月,孙昊霖出门时带的3万元花光了。为继续寻找父亲,晚上他去途中的酒吧和夜总会唱歌。临时找夜店唱歌并不容易,每当遭到拒绝,孙昊霖就动情讲述父亲走失带来的心痛,及万里寻父的艰辛。
  找父亲的路有多远,孙昊霖的孝心就有多长。11月上旬,夫妇俩来到山东泰安。傍晚在翻越莲花山时,车子爆胎坏在了半山腰。孙昊霖拨打救援电话,因说不出准确位置,夫妇俩在车里困了大半宿。
  转眼孙昊霖夫妇辞职已大半年了,可寻找父亲遥遥无期。余乐游与丈夫商量:“昊霖,一时半会找不到爸爸,我觉得你不能完全将事业丢在一边。”是的,大半年的艰辛寻找,经济的拮据,让孙昊霖变得理性。妻子说得对,找父亲应该与事业并行并举;再说,孩子几个月后就出生了,到时花钱的地方很多。从2013年12月起,只要北京这边有演出,孙昊霖就回京,余乐游留守原地寻找孙国轩。演出完毕,孙昊霖第一时间赶回妻子身边。2014年1月,孙昊霖参加央视大型娱乐节目《黄金100秒》,一举夺得冠军。这成了夫妻俩艰辛寻父中的一丝安慰。
  2月28日,夫妇俩到达河南新乡。孙昊霖下车去集贸市场张贴寻父启事,挺着大肚子的余乐游在驾驶室等丈夫。中午时分,腹部疼痛一阵阵袭击余乐游,她意识到宝宝要降生了,挣扎着拨打丈夫电话。孙昊霖赶紧驾车往医院赶,途中余乐游的羊水破了,孩子降生在车上。幸亏到达医院及时,母子平安。
  月子里的余乐游和刚降生的儿子不再适合长途颠簸,一个星期后,孙昊霖将妻儿送回北京,请岳母来北京帮忙照顾,他独自继续寻找父亲。寻父路上,孙昊霖经常手拿父亲的照片念叨:“爸,您快回来吧,来北京看宝贝孙子。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喊你爷爷了。”
  孙昊霖的孝心,感动了太多热心人,寻父途中,他先后接到一百多个提供线索的电话。虽大部分不准确,但他感受到人间温暖。2016年3月,在一位养蜂人的指引下,孙昊霖赶赴山西长治武乡县农村,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父亲。一见面,他就跪在父亲面前,哭着说:“爸,我找得好苦,您跟我回家吧。”父亲愣愣地看着他,表示不认识孙昊霖。
  收留孙国轩的是一位名叫王玉庭的孤寡老人,他與孙国轩同龄。他告诉孙昊霖,2014年10月28日,他在山上放羊,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老人在地里挖红薯,和着泥巴往嘴里塞。王玉庭心生怜悯,将他收留在家……
  孙昊霖将父亲接到北京,从此与他不再分离。为让老人尽快恢复正常,孙昊霖让他住进北京天坛医院。经系统的科学治疗,孙国轩的小脑萎缩有所缓解。
  2017年2月,父亲出院后,孙昊霖与妻子给予父亲最温暖的亲情陪护。就是孙昊霖夫妇的爱与孝心,创造了人间奇迹。2018年9月,孙国轩的小脑萎缩基本康复,生活能够自理了,阳光终于普照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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