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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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吧进门正对面的墙上,是做成一大版活字印刷风格的文字墙,凹凹凸凸的造型,很能够夺人眼球。
  每次进来,在习惯的角落位置坐下,翻看书本之前还是会往那墙上瞄一眼,看到某句话,心领神会般笑笑。开始,我以为这面墙的作用是纯装饰性质的,但,经历一对男女对墙上文字的关注之后,我发现,这面文字墙不仅仅作为装饰而存在。就像透过笔迹看性格和通过掌纹看人生一样,它,也有类似的用处。
  这日黄昏,喝完最后一口黑咖啡准备起身离开之前,进来一对年轻男女,女孩长发,身材丰满带着些微少女肥的味道,男孩稚气未脱却已经帅气逼人了。
  两人挎着胳膊进来后,女孩直直把男孩拉到文字墙前,当两米外的我透明。
  “你看看,你最喜欢哪一句?”
  青春荡漾的人儿,都爱用“最”这个最高级别。
  男孩老老实实开始从头念起,又发现其实很多只是单字或词,并非都成句。女孩说不要仔细找,一眼看过去,最入眼的,就是你最喜欢的。
  这,倒真不是蛮不讲理,那种一见钟情的人或物,其实就算之后也许抛开,但那一刻,你和那人那物也许真是基因里相许的。
  这么一说,男孩更是手足无措眼睛乱瞄一通狂找的样子。
  几秒钟过去后,女孩到底忍不住,也许是不愿男孩找错了?指着最后那八个黑体:“就是这几个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最喜欢的。”
  真没有悬念呀。
  所有的青春年少的爱恋里,我们都以为和身边的这个人、这双手,注定是一生一世的。不知道命运阴晴未卜,从来只给我们看今日,连明天都深深隐藏着。而可爱的、长着翅膀的丘比特呀,玩闹间射出金箭,我们十有八九是在混乱中挨着这一并不甜蜜的疼痛的。而身边手边的人,早已神话般的换过不知多少了。
  也许,这一生,在显露面目之前,那个和你一世的人还在遥远的不可知的未来,但最初的恋与爱中,我们都当那是最真的承诺。
  于是,女孩让男孩给她拍张照片,她对着他笑,手指着墙上的那个“老”字。女孩也叫男孩站过去,让他也留个影。他的手,指着那个“子”字。
  我痴痴看着他们认真地对着手机镜头露出明媚的笑容,心中隐隐地羡慕:虽然这个“子”将来也许换作他人,虽然这个“老”是人人躲不过的,但等到老去的那一天,还会偶尔记起曾经的这一幕,饱含甜蜜回忆吧。
  哪一个怀春的少年或女子没有过这般认定一辈子到老的初初爱恋呢?拼却一切去爱一回当是最后的一回,在爱的最初里。
  套用梅·惠斯特的话:你只能活一次,如果,爱得好,一回,也就足够了。
  书吧的大灯,亮了。黑夜即将降临。我收拾桌上的书本,再次抬眼看了看墙上那小方块石头上的方块字。好吧,我惺惺相惜的那一句是:“生活、爱情或纠缠,我们终究逃不开的是——妥协。”
  虽然,在《霍乱时期的爱情》故事里,当女巫的算命纸牌告诉费尔明娜·达萨,未来没有任何障碍阻挡她享有一段长久而幸福的婚姻时,她根本没有想到,和自己分享如此美满命运的人,并不是她此刻爱着的弗罗伦蒂诺·阿里萨。
  可是,相信一生一世吧,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相信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吧。在相信之后,再妥协,人生才有光亮进来,才有光彩的瞬间让我们去面对谁也逃不掉的漫长平常生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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