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励:韩寒背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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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雕禅师
  在电影圈混了十多个年头,合作过四个导演,出产八部作品的制片人方励,绝对是圈内的“异类”,他高喊着“我不是地下电影教父”,作品却将各大电影节奖项收入囊中。在他的鼎力支持下,韩寒的《后会无期》票房、口碑双赢,我们来看看方励深度揭秘与韩寒创作《后会无期》的前前后后。
  缘起:韩寒两度撰写电影主题曲的歌词
  我跟韩寒的首次合作,是2010年的《观音山》,那时电影拍完以后,李玉导演和范冰冰就想让韩寒来看看这部电影,因为韩寒文采很好,所以她们很想让韩寒帮手撰写影片主题曲的歌词,但当时我对韩寒的感觉就是:他可以答应为你的电影作词,但前提是他必须喜欢你的电影。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带着《观音山》的DVD飞到上海,和路金波为韩寒专程租了酒店里的一间大房间,里面有一台很大的电视,就和他一起看《观音山》,看完以后,他就说自己很喜欢这部电影;然后,李玉跟范冰冰也来到了上海,我们再一起跟韩寒吃饭,在吃饭过程中韩寒就一口承诺为我们写歌词,而且一分钱都不要,他当时这么说:“我只为我的朋友们写词。”但也不忘开玩笑一句:“如果要付我作词费,你们可能付不起。”
  之后到《二次曝光》时,韩寒又帮我们写了主题歌的歌词,在这之后,我就问他:“你那么喜欢电影,什么时候会做一部属于你自己的电影呢?”他说他早就想拍电影了,但现在时机不成熟,那我问他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成熟,他说:“等我把故事想好。”所以在这四年以内,我们曾有过三次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只谈故事,我记得有一次他还专程带着他太太来到北京,然后就在我的办公室会客室里谈了几个小时,从而启动了这个故事,另外还有一次是我专程飞到上海,然后再和他坐下来谈另一个故事,加上有几次还通过长途电话谈他的构思和想法,所以我一直都在期待他什么时候会把内心想拍的那个故事想好,那我们就可以一起把它做成电影了。
  结果,在去年五一,我、韩寒跟路金波就在上海约到一起。这天晚上,我们一直谈到凌晨三点,就问他:韩寒,你心里的这个故事想好了没有?如果想好了,我们就给你搭台子了。然后韩寒就跟我们说了三个故事,结果讲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和路金波都即刻觉得:这个故事最好!记得当时他最早定的故事名,是叫“东极岛少年往事”,但我们很喜欢这个故事的感觉,认为创意最佳,所以大家就达成共识做这部电影,韩寒来写剧本,我负责搭台子,路金波来跟我配合做融资,距离现在已经400多天了。
  意向:头半年熬过磨合期
  从去年五一到影片拍完,已经足足有400多天了。这400多天下来,给我的感觉就是:做这部电影很累、很辛苦,但情绪上很兴奋。因为不光是韩寒,更重要是这部电影的创意很打动我们,它既有时空的跨越,也有人物的转变,尤其角色的性格里面充满自由、向上、冒险和很深的感情。所以这个故事本身带给我们的兴奋点令我们的疲劳都变得不是个事了。
  当然也不能说过程中我们没有经历过坎。比如说去年五月到十一月的头半年里,不光是作为制片人的我,连路金波也一起开了N个策划会,因为虽然有韩寒执笔做编剧又做导演,我做制片人,路金波做出品人,但当我们几个人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始终还是希望在故事阶段能够最大限度地做到丰满,为的就是拍摄期间能够更加顺利,加上当时韩寒还有很多赛车任务,所以到十月份才真正腾出了时间,在这之前要么就是我们飞去上海,要么就是等他来北京讨论,所以我和路金波都有点纠结。但好在十月后整体进度就比较顺利了,记得韩寒完成赛车季后第一次回到北京开会,我们又是开到凌晨三点,因为韩寒既要讲他的创意,我们同时也要评判他的创意,也要给他一些建议,然后这个过程一直到11月才告一段落,因为期间甚至连故事的走向和人物的性格命运都变了好几次,最终那晚是韩寒那时才把他的全部创意都谈完,然后我们也在那时给了足够的建议,那时候《后会无期》才形成完整的故事结构和人物走向的起点,之前都是充满各种不确定性的。
  创作:“红脸”、“白脸”共同去“制衡”韩寒
  在构思故事期间,我和路金波其实也提了一些意见,因为虽然影片是韩寒执笔编剧,但我们作为“策划人员”,处于这个集体中也需要不断地琢磨思考,尤其作为一个读者,作为一个观众的立场去告诉韩寒,比如这个故事在哪个部分还会有哪些可能性,毕竟创作过程本来就是反复推敲和琢磨的。在整体的流程而言,其实并不是我们提了什么意见然后韩寒就采纳,而是这些意见在无形中可能刺激到他,从而激发出他更多的灵感,然后转换成他自己的东西,其实我们是早就摸透了他的思维的,就是他从来不会直接用你的建议,而是不断思考怎么把你的建议转换为自己的东西,他是非常坚持自己的情感和态度的,追求的也是如何在电影里面烙下属于他的痕迹,所以我们经常对他说“我们扔块砖头砸你,看你能出来什么东西!”
  当然,韩寒本身也是个很聪明也很机智的人,往往你提到一个点,一个建议甚至一个批评的时候,他的反应通常不是立刻接受或不接受,而是用心思考,而且他还未必采纳你的正面的意见,反而选择你的负面意见,所以我相信韩寒对我们这一群人也是心怀感谢的,毕竟我们都希望他的电影出来的时候不会是一部学生作品,而是一部由一位优秀的年轻人付出努力完成的一部优秀的完整的好电影,这是我们一群人希望把他“砸”出来的,甚至在建组以后都继续围绕剧情和人物走向“砸”了他几次。
  这次在韩寒创作《后会无期》剧本时,魏君子和路金波尤其功不可没,因为魏君子是影片的文学策划,路金波虽然是影片的出品人,但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位作家,所以我们仨都“策划”好要“轰炸”韩寒一次,所以当时就一起埋伏在车墩的酒店里,等他来了就设计让他钻进这个套,从而又一次集体“砸”他,尤其一些我们很担心的段落,韩寒期初对我们的建议是不接受的,但我们极力说服他,说“你要考虑到观众的感受”,所以最后他还是采纳了,而且也的确将电影里几个比较戏剧化的冲突点给解决了。
  其实这里还可以透露一个秘密,就是我和路金波对帮助韩寒创作的过程中早已达成了一个默契,就是我来“发难”,他当“帮凶”,因为路金波跟韩寒长期合作,他跟韩寒的友谊其实是在我之上的,当然韩寒也对我很尊重,但是你始终担心他只是表面接受,毕竟过去我跟他没合作过电影,所以难免有些担心。这样我就会和路金波先讨论,谈这个情节桥段是否有修改的必要,只要达成一致,我们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共同去“制衡”韩寒。而且,这招其实非常有用,因为一个人说他印象不会那么深,但多一个人、多两个人他可能印象就会深了,所以后面魏君子也加入“战圈”,跟路金波一起当帮凶,所以这样韩寒就更能认同了。   开机:先好好过年,再专心投入
  从11月到影片开机之前,整部戏其实就进入剧组筹备阶段了。最早的时候我们曾经打算在十二月底一月初开机,但最后延迟了两个月才开机,原因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剧本审查过程,毕竟中国电影市场蓬勃,许多剧本项目都要审,而我们的剧本是放在广电北京局的,所以过程中拖了一些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第二是主演的档期问题,中间刚好隔了一个春节,所以感觉挺尴尬的,毕竟才开拍一个月就过年总不太好,最后,导演就决定干脆放在春节以后才开拍,这样的话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能好好地跟家人相聚,再专心投入工作,所以这个过程也是非常繁忙的,包括服装造型都有很多情况,更不要说要找好其他配角,甚至于因为取景地的分散,要让我们不断重复考量,所以整体已经做到事无巨细的地步了,当然非常艰辛,毕竟景很散,规模很大,最关键还是春节,实在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幸运的是,2月底影片开机的时候只拖了一天,因为那天上海雨雪天气,所以28号还是开拍了,整个过程还是挺顺利的,毕竟整个筹备期最紧密的阶段也没超过三个月。
  第三个阶段就是开拍到杀青。其实这个阶段给我们带来了很多负担,当然并不是电影本身带来的负担。第一是老天爷带来的负担,因为《后会无期》的故事大多发生在户外,而且是跨越时间和地域的,所以我们经常需要拍摄外景,但过程中当然会出现各种气候问题,比如你从未想过二月上海居然会下雪,但偏偏电影里的故事是发生在秋天的,所以从天气上就不合逻辑,那么你当然就要等,但等起来戏又会耽误,还有后来去东极岛拍,本来四月份就要上岛了,但今年四月的时候东极岛不但气温很低,而且四周海域都风高浪急,船很难上去,所以就临时改成到内蒙去拍,再去东极岛,所以中间跨越一万多公里,老天爷的确偶尔安排了一些挫折给我们。
  但让我欣慰的是,这部戏跨越了一万多公里,那么多器材,那么多辆车,转那么多次场,除了冯绍峰杀青时出了些意外,剧组一个问题都没出过,所以这就是我所说的顺利,当然这跟剧组全体工作人员的努力都是分不开的。
  博纳:用诚意、勇气和眼光变成合作伙伴
  《后会无期》的实际成本大概是5000万到6000万之间,最合理的应该是5500万到5800万的规模,在同类型片来说这已经是比较大规模的制作。后期的投入没有算宣发,因为这个是我们另一个合作伙伴博纳影业投资的,所以如果将后期和宣发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下来应该在8000万。
  影片拍了2/3以后,整个进度已经接近尾声了,博纳影业集团找到我们,说希望能参与影片的后期宣传和发行工作,同时自己也愿意付出代价,就是加入投资,最后我、路金波和韩寒跟于冬一起谈了一天,加上有些细节也谈了两天,就达成协议了。而我们之所以同意博纳加入《后会无期》的投资,是基于我们三人分别跟于冬有着很好的友谊,彼此曾经也有过合作,所以都比较了解,更重要是他自己旗下的实力,因为现在他不光有自己的院线,而且他也跟我们讲过他对这部电影的判断,当时其实他只看了一些花絮和片段,他就已经拍板认了这部电影,所以我们当时就想:好,他敢这么果断地跟我们一起玩,那我们就让他变成我们的合作伙伴吧!
  其实不是我们有意要挑选谁,而是博纳影业集团自动扑进来的,虽然以前也有几家电影公司找过我们,但于冬是直接“闯”进了剧组亲自跟我们谈,包括他怎么看这部电影,这部电影未来的希望在哪里,这部电影的定位在哪里,还有他打算怎么做,所以我们听了他说的也觉得很兴奋,也需要更多的合作伙伴来加棒,而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干涉过韩寒的创作和整部电影的制作,就只说了一句“后面的事我来!”所以大家很快就达成协议了。
  可以说,博纳是用他们的诚意、勇气和眼光变成我们的合作伙伴的。
  当时于冬代表博纳给我们的承诺是,这部影片后期2500万到3000万的宣发费用,全部由他们来出资,这种垫款等于就是加入投资;然后因为它也有发行公司,所以票房保底是3.5亿。那我们就想:诶,这个老板居然有这样的胆量保底3.5亿!这意味着如果《后会无期》的票房没到4亿的话,那他1分钱都赚不到;如果影片的票房是3.5亿,那他反过来还要赔钱,而且至少要赔1000万,所以只有发到4亿他才会有一点点利润,继而开始回本,然后4亿以上才是他的利润空间。
  所以这就是我们所想的:一个公司的老板,一个发行出身的电影人,他敢那么信任我们这个团队,敢那么信任这部电影,而且敢这样相信观众会喜爱这部电影,然后才给了这个保底数字,那我们肯定也会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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