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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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家家户户都有一口水缸。缸是粗陶缸,水是小河水,滋养着村里人家的一日三餐。 水缸有大有小,一律的口大肚圆,结结实实地立在屋檐下、锅灶边,缸里的水映照着房檐或者锅灶一角,映照着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一缸清水里看得见平常人家的酸甜苦辣。 水缸里的水是用水桶从小河里担回来的,小河在村子的最东头,担水要穿过整个村子。早上起来,父亲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挑着两只水桶去河边担水,水缸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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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在乡下老家,家家户户都有一口水缸。缸是粗陶缸,水是小河水,滋养着村里人家的一日三餐。
水缸有大有小,一律的口大肚圆,结结实实地立在屋檐下、锅灶边,缸里的水映照着房檐或者锅灶一角,映照着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一缸清水里看得见平常人家的酸甜苦辣。
水缸里的水是用水桶从小河里担回来的,小河在村子的最东头,担水要穿过整个村子。早上起来,父亲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挑着两只水桶去河边担水,水缸不大,两桶水就满了。等水缸里的水沉淀下来,母亲开始舀水做早饭。屋顶上烟囱炊烟袅袅,扁担搁在墙上,水桶靠在缸边,狗趴在门口,鸡在屋场上觅食,有一种祥和安乐的景象。
家里的水缸太小,人口又多,还要喂猪喂鸡,总是不够用。年前去镇上食品站卖肥猪,卖了肥猪买了年货,买了棉布做新衣服,父亲在杂货店里转了几圈,终于下狠心买了一只更大的水缸。平板车拉着一只肥猪去,又拉了一只大水缸回。拖平板车时,父亲稳车把我拉车,弟弟妹妹坐在车头两边互相打闹。我拉车时棉袄里全是汗,却满心的欢喜。
大水缸厨房搁不下,就放在厨房外的屋檐口下。大水缸吃水,父亲来来回回要担四趟才能满。缸大水满,要吃好几天再担水。父亲有时候外出几天,担水的重担就落在母亲的肩上。母亲力气小,一个人担不动两桶水,就叫我帮着抬水。抬水是重活又是巧活,力量不平衡时容易抛洒。母亲怕我人小伤着身体,桶绳总是尽量靠着她那头,娘俩踉踉跄跄,一路走一路洒,往往一桶水到家里只剩下大半桶。
家里往往是這样的,刚从水缸里舀水准备做饭,屋场边有人咳嗽两声,抬头望,是亲戚或者朋友来了,母亲赶忙迎出门外,拿条板凳将来客安顿好,又从米袋里挖一瓢米,水缸里再多舀一瓢水。母亲不知道孔夫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名言,却懂得待客的礼数,亲朋好友来了不管饭好饭差,一定要管饱。
隔壁大伯家的水缸更大,小孩子要三人才能搂得过来。大伯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儿子,个个都是种庄稼的行家里手。他们家屋角的粮囤高高尖尖的,显得丰衣足食。屋檐下的水缸也是满满平平的,照着蓝天白云。如果小河退潮,四个哥哥能把整个东小河的水戽干净,两只水桶里都是活蹦乱跳的鱼,厨房的鱼香飘满全村。鱼吃不了的就放在大水缸里养着。
我们力气小,戽不动笆斗,逮不了大鱼,只能跟在后面捡小鱼小虾,还有窝在泥里一动不动的河蚌。小鱼小虾配着豆粒煮了,吃起来也很清香。河蚌放在水缸里净水,无聊时候就趴在缸沿看它们吐水。苏童有一篇散文叫《水缸里的文学》,梦想着水缸里的河蚌能钻出一位仙女来,搬出一盘盘美味佳肴。你不要说,我那时候也有这样的想法,孩童的梦想有时候真是千奇百怪的。
大学毕业来到城里,奋斗十年了才有自己的小窝。从租住的小房子搬到新家,我和妻子孩子都很高兴,父母也很高兴,搬家那天,父亲母亲都来了,还把老家那口小水缸也带了过来。我说,妈,城里有自来水,用不着水缸的。母亲说自来水就不会停水?带过来有备无患。我无话可说,只好将那口小水缸放在房间一角,时间久了,里面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来家里东西实在太多了,妻子嫌它笨拙占地方,叫我扔了,我舍不得,挪到屋外的空地上,天长日久,积了大半缸的雨水,滋生了不少蚊虫,妻子每次看到那口小水缸,都脸露愠色。为了保护小水缸,我只好买了两朵碗莲放在水缸里养着,夏天的时候,竟然开出两朵美丽的花朵。
母亲有时从老家来我家小住几天,看着哗哗流淌的自来水,又看看栽着绿荷的水缸,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作者简介:梁洪来,江苏省灌南县人,系连云港市作家协会会员,连云港市散文学会理事。在《连云港文学》《散文选刊》《连云港日报》《扬子晚报》《苍梧晚报》《金陵晚报》等报刊发表散文百余篇。
(责任编辑 刘冬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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