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观察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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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十几年,每到夏天,我都要前往齐曜山表弟家避暑小住,他家有五亩地,除了地中间盖了栋房子外,其余都是森林,林中长了许多高达百呎以上的红杉、西洋杉和枫树,有些杉的树龄已近百岁。邻居之间都不设围墙,因而形成了占地约五、六十亩的大片森林。我观察到,树林子里住有二十多种鸟类,还有松鼠、花粟鼠和鹿群。前林住了一对大角猫头鹰,但一看到我走近就马上飞走,这也是我第一次与猫头鹰面对面。
  2010年5月,在林子内发现新来一对不同的猫头鹰,母鹰长得比公鹰高大,体重平均约两斤左右,不久即见一对小猫头鹰在林中现身,它们常站在林中发出嘶嘶叫声,后来上网去查才知是条纹猫头鹰。
  2012年,鹰妈只孵出一只鹰宝宝,夏天时常在大树上看它形单影只站在树上等候父母归来。我常模仿它的叫声,久了它就习以为常不再害怕看到我,且让我靠近它。有一次,它孤身站在离地四尺的粗树杆上,我带着相机渐渐靠近,大约离它六尺停住给它拍照。忽然,它眼睛发出亮光,睁得如铜铃大,嘴角微带笑意。我忙拍下它高兴的表情,转身一瞧原来是她妈回来了,但鹰妈并未飞到小鹰身旁,却是停在我身后不远的树上,两只眼如利剑向我射来,我不禁落荒而逃,以策安全。
  不久,这张小鹰照片入选为本地报纸每周精选,照片上报让我乐歪了好几天。不久编辑转来一封电子邮件,说有位读者想要买我这张照片,让我自行与读者联络。几经联系,才知道是位老太太想买,但她不会用电子邮件,还得麻烦邻居代写,让我深感荣幸。我想,一定是相片中鹰宝宝可爱的表情溶化了老太太柔软的心,本想免费送给她,但觉得花钱掏腰包买的东西较会珍惜,因此以友情价五元把照片卖给了她。
  另有一回,鹰宝宝在我的后院等父母,并用尖嘴在地上翻来覆去找寻东西,选好一颗小石子后将它衔起再飞到树上,我猜它是在练习如何带着猎物一起飞行。它筛选石子很像小田鼠,因年幼捕不到食物所以先用小石来代替。我没想到鸟类也很聪明,知道行事变通。我将此镜头上传到摄影网站,吸引了一千多人来共赏。
  以前,我认为猫头鹰只有在晚上出来觅食,但住在我家森林内的猫头鹰每年夏天白天也出来捕食,因为需要喂养孩子。它们一现身林中,知更鸟马上拉警报,总要叫个十来分钟。知更鸟体积只有猫头鹰三分之一,有时胆子大到去攻击猫头鹰,但猫头鹰不为所动,直到知更鸟解除警报撤退。周末早晨,我一听到警报响便带着相机冲出大门,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它们。鹰爸一看是我,就任我上下左右将它拍个够,有时它正在午睡被我打断,它只张开一只眼偷偷瞄着我,再继续睡它的午觉。不然便伸出它粗壮的大毛脚舔来舔去,正好成了我的最佳模特儿。我也曾拍到它抓到出没林中的小蛇、田鼠、麻雀和松鼠。
  有一次,麻雀妈妈带着食物正要往回巢路上飞,猫头鹰就停在它的巢附近,于是麻雀妈妈只好停在离巢不远的小树上,嘴里还叼着一只毛毛虫。这时,麻雀爸爸勇敢地在大猫头鹰前飞来飞去,努力引开猫头鹰的注意力,但地上被树叶盖住的麻雀窝中却传来微弱的小麻雀叫声。说时迟那时快, 猫头鹰以闪电的速度伸出锐利的钢爪,一下抓起麻雀宝宝飞离现场。雀爸爸尾随而去希望能救下宝宝,而雀妈妈呆立当地,嘴里含着要给宝宝的毛虫。这幕活生生的弱肉强食秀刚在我面前发生,令人震撼。
  我一直有个疑问:猫头鹰无牙,如何吃进猎物?有一次中午,远远看到它站在树上,我就走进它看看它在干啥。我看到,它右脚按着一条三呎来长的小蛇,此蛇在它爪下还张牙舞爪昂首吐信,这时猫头鹰张开大嘴一口将蛇头吞下,再慢条斯理的咽下剩余的蛇身,历时约十分钟,吃完后心满意足准备打个盹补个觉,醒来后再为下一餐张罗。这下解了我的疑惑。
  原来猫头鹰不能咀嚼食物,较大的猎物就先咬成小片再吞下。猫头鹰没有食囊,食物直接进入消化系统,几个小时后再存于肫部,将无法消化的像毛皮、骨骼、牙齿和羽毛等压缩成一个圆状的食茧,再反刍吐出,吐出时表情痛苦,等食茧吐完后才能再吞噬新的猎物。我同事说,她高中生物课老师有介绍此反刍食茧,学校亦收购此物当作教材。
  但是从媒体得知,生活在美国加州、华盛顿州和俄勒冈州的条纹猫头鹰均被判了死刑。野生动物局的护林员受命从2013年起在四年内要除去三千六百只条纹猫头鹰。猫头鹰反刍排出食茧的地点,通常是在它最喜爱的栖息处,但此习性反而成了条纹猫头鹰的致命伤。森林保育员若寻到它们的藏身之所就会带着猎犬同行,狗闻到地上的食茧,林务员就在树下等着它们飞回时轻而易举将它们枪杀,而且每次杀鹰定是成双成对。有回俄勒冈报上登了被林务员杀死的猫头鹰照片,竟有四十八对之多,让我不禁为它们悲惨的下场难过不已。
  条纹猫头鹰被射杀的原因是他们的表亲斑点猫头鹰惹的祸,因斑点鹰数目日渐减少,被美国政府列入濒危鸟受到政府保护。而这两种同类猫头鹰的外貌非常相似,不同处只是胸前的羽毛纹状,一个是圆点,另一个是条纹,栖息在同样的森林区。但因条纹鹰体型稍大,所以抢夺食物或地盘都占了上风,所以被认为是造成斑点鹰日益减少的罪魁祸首。
  人类不去反省因伐木垦林夺去了属于斑点鹰的家园,反而怪罪于条纹鹰,因其原产地为美国东岸,被认为是外州鸟,可怜的条纹鹰成了代罪羔羊。此方案目的是禁止条纹猫头鹰在西北太平洋地区生存繁殖,但此举真能奏效吗?2013年9月30日终于有人为它伸张正义。动物之友提起诉讼,控告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服务局,挑战他们的杀鹰计划。如今官司将近两年,但尚未有定论。盼望它们早日脱离被追杀的噩运,无忧无虑生活在美西森林中。
  (责编:高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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