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检(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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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峁之上,山堡虬枝斜逸
  异常青绿的冰草中我翻检着一些尘封的
  闪电:人骨,残片,短瓦和锈铁
  西风依然惨烈
  只是掉土的泥坯,塌陷的堡墙
  不再有悲怆的哭声
  四溅的炮灰
  英雄浩荡。一方毁弃的废墟
  像一座大地的炼狱燃着熊熊火焰
  他一定有噬骨的疼痛不能言说
  有未竟的遗终没有表白
  有壮志凌云的豪迈立于未开启的地宫
  此刻,我不想再翻检什么
  再翻检,就会有成股成股的悲伤冒出来
  月光、鸟鸣、花开、春风都止不住他的
  伤口。他在安静的腐朽
  活在我的内心,又在被很多人忘记
  土墙
  蜷缩。相互挨靠
  深陷死寂的草垛旁
  两条锃亮的电线试图靠近你
  斑驳的身躯
  此刻
  故乡的深处,炊烟袅袅
  谁用命运洗净额头的皱纹和伤疤
  尖细的风声走过村庄
  散淡的鸟鸣留下你孤独的身影
  有时,辽远的山梁像你过于汹涌的命运
  终究逃不过被风生雨剥
  被时光烟熏火燎
  那么暗淡,矮小最终坍塌成一堆故土
  只有无尽的春光遮掩
  你糜烂的
  呜咽与委屈。而我
  不能独当一面,你内心的
  惊涛骇浪……
  草木的赞美诗
  带着平静与孤寂
  葫芦河走在自己的枷锁里
  我与葫芦河的因缘
  只隔着秋天的一层纱幛
  蝉音过后的大地
  万物平淡。看惯了枯乱与迷离
  一团团稗草瓦解着内心的
  城池。似乎还没有活够
  时光就催它们上路
  脚下的土地再贫瘠
  也是自己的家园
  每一株捂住伤痛的花木
  都像至爱的亲人
  寒冬不过是一汪飘过它们灵魂的焰火
  当雪染白大地
  草木更低的语言
  不再为时光浩蕩的铁蹄
  发出悲悯的嚎叫。它们真的没有挂念
其他文献
学徒  今天你突然打来电话  从西北大雪纷飞的小镇  我站在窗前看雨变成了雪  执着于从前是件卑微的事  但仍喜欢去山谷翻找一列列火车  找婴儿  找妇人  找恋人的信封  传说铸剑之人可识人断事  我很想去做学徒  月亮杂货店  有人到这片贫瘠的土地出售月亮  起名‘月亮杂货店’  晚饭时我对黄狗说了我的梦想  拥有一间月亮杂货店  把妹妹和一只猫接来  如果生意足够好  也带上大黄和它的孩子 
[爱沙尼亚]尤里·塔尔维特  尤里·塔尔维特( Juri Talvet),爱沙尼亚诗人,翻译家,批评家,塔尔图大学比较文学系首席教授。1945年出生于帕尔努,1981年以来一直任教于塔尔图大学。其研究领域主要集中于英国哲学与西班牙文学,致力于英语国家、西班牙语国家与爱沙尼亚文学之间的交流与译介,出版了多种相关著作与译著。他的诗歌有鲜明的知识分子气质,将历史、文化与个人经验、情感融为一体。1997年
一   这是深夜,我听见窗外   秋月走在枯黄的草丛和苍绿的樟树叶上   我听见楼顶上一只花猫   正穿过妻子的花圃,惊醒了几株白菊   此时我在深睡   似乎没有梦   此时我又好像醒着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侧着身子   正从我的身体里飞出   她有着敦煌飞天的轻盈   与决绝。她径自飞走   头也不回。她是谁?住在我心里的人   一個也不少   自此,我守着那扇洞开的天窗   等着她,等着她回
紫罗兰花园  现在我们在院子里闲聊  紫罗兰花瓣间的那些白色  究竟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  最小的孩子摇晃着摘取它的叶子  把花瓣揉出紫色的汁水  谁见证这傍晚的一切  花瓣中无限的色彩  旋转出下一个漂亮的图案  不关心是一次怎样的旋转  他只看见形成之后的整体  剪下来,做个花束  放在你的书桌上面  花瓣上面有一些蚜虫  他知道它们爬过什么地方  花盆的底部,左下角那一小块  大人们分散着站
我用赭石为主打的画技  调出满池的静谧  我画完整个夏季  找到最好的词给你  我的眼睛在夜里关注着  一场雨  我讓秋风帮我打探  你飞翔的虚实  你的归是我的暖  我心中的鸟儿啊  你从雨中飞回  栖于哪  都是我一桩悬停的心事  回眸  荷塘这么宽  我的眼晴只想睡在你的心里  轻轻落下  刚刚好  栖在这熟悉的距离  阳光把每一浮萍都抱住  枯瘦的禅意透出浓淡层次  影子晃动  池水不知所
飞虫在黑暗中不着边际,  恒星熄灭,行星也遁入虚无。  光明被赞颂,而黑暗被鄙夷,  因为原子不因冰冷而活动,时针有了温度才旋转。  温暖,永远那么迷人,但又那么稀少,  万物皆寒冷如冰,只有太阳永远炽热。  切莫在蜷缩在阴影下!  那是只有僵死虫子的黑色领域。  即生于烈焰下,便熱情地存在吧!  毕竟光芒下,镜子也能闪亮。  无题  十字架束缚真理却无法禁锢时间,  车轮所至,皆作尘土。  白色
毕竟春光拦不住   院子的一隅,油菜花   无拘无束地开放了   金黄的花儿阳光下更加明艳   封城封不了对春天的渴盼   宅家宅不了一颗发现的心   和着这金色的油菜花   一起烂漫吧   毕竟春光不能虚度,我们也需要   在燦烂的阳光下   晾晒一下,宅得太久太久   已经有些发霉的灵魂   宅在时光里的春天   今年的春天   似乎特别特别长   却依然看不到   春暖花开的模样   也许是
一把藤椅站在秋天的阳光里等待了许久  才在门前的庭院里等到我的到来  太阳眯起眼光  端坐在高度上冷静地审视着  藤椅张开双臂拥抱自己的神情紧张  一片树叶从头顶的密密匝匝里  将秋天的重量飘落下来  砸在地面上  声音便从眼前绕到脑后  路过双耳唤起一片喜悦与欣喜  虛无的欢呼与喝彩响彻四周  都无人理睬  秋天的重量便贴着地面  推起一阵微风跟在身后翻滚  先是撞到一块石头  后又撞到一面高墙
其实是很多路在通往我们……  我的来处,湖里的荷叶被清理干净了。  这里远离一滩滩鸥鹭,不停地拐弯  就误入时间深处。我融融泄泄地站着,  立于指示牌前,以至于几乎打扰到它的近旁  是棕榈树。这个秘诀是,如何避免  站着,就在小心翼翼地失身。它背后的林子  曾开满了二月兰。路过辗转的两株女子,  她们一度组成了我多风的梦。我伸出去的手  是有坡度的一枝花,而我每次伸手都像在转移,  这种转移加剧着
主持人语  在当代诗坛上,陈东东是一个少有的纯粹的诗人。这纯粹一方面是指他近四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从未三心二意的写作,在他那里,诗歌即是生活;另一方面也指他在诗学观念和诗歌创造方面的某种特点,即他始终追寻着一种“理想之诗”,一种由词语变奏成的音乐,一种基于想象力的诗歌魔术:强劲地把现实变为幻象,又把幻象变为现实。这种诗歌雄心无疑渊源有自:象征主义的“纯诗”观念。但他并不偏颇,他意识到诗歌不是自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