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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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她混进白云庄,只为调查少庄主身上的秘密。不料对方却是个惹事精,打架、吐血、生病一个不落,害得她天天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她是少庄主的专属大夫,不是保姆好不好!而就在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对方的时候,却发现白云庄的秘密远比她以为的要复杂……
  第一次吐血
  少庄主又和人打架了!
  司徒玉提着医药箱赶到案发现场时,祝云城正侧身立于平野之上,苍蓝色的长袍衣襟在风中翻飞不止。他说:“多练二十年再来找我吧。”话毕,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白衣男子,淡淡地垂眸,寒光一闪间已经归剑入鞘。
  那男子捂着渗血的腰腹接连后退,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下一刻,他两眼一翻,便倒在了地上。给司徒玉带路的丫鬟是新来的,叫小翠,见状忍不住双手合十,眼睛里多出无数小星星,说:“天哪,少庄主也太帅了吧!”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司徒玉面无表情地在心中默默数数:三、二、一……
  果然最后一个数数出的时候,就见祝云城突然单膝跪地,“噗”地喷出一口血来。那血跟花洒似的,一下就将他的前襟染红了大半。小翠立刻捂着嘴,尖叫出声。司徒玉则一把提起医药箱,淡定而迅速地走过去,掏出各种瓶瓶罐罐,往他嘴里又是塞药丸又是灌汤水,动作娴熟。
  祝云城用衣袖一擦嘴角的血迹,冷声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区区小伤,何足挂齿!”说着,他推开她,以剑支撑着身体,吃力地站起身子。
  司徒玉蹲在原地,用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祝云城。他等了半天,发现身后没动静,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她的双眼。
  司徒玉挑眉,道:“演够了没?”
  祝云城嘻嘻一笑,瞬间没了刚才的“酷炫狂霸”。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瞬间变脸,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委屈地道:“阿玉,我都吐血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你……呜呜……!”那可怜的模样,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但司徒玉不是一般人。祝云城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拿起一根银针插在祝云城的穴位上。他哀号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司徒玉瞅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丫鬟,招呼庄里的小厮把祝云城带了回去。夜色降临,她坐在床边替他诊了诊脉。暖黄的灯光下,他仰面躺在床上,眉眼之间一派少年气,面色与唇色却微微发白。
  她不得不承认,他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是比较讨人喜欢的。
  并非是司徒玉冷酷无情,实在是同样的剧情她看过太多次,已经麻木了。
  一开始,当司徒玉得知他从小经脉受损,身体孱弱的时候还很紧张,生怕他一不留神交待了小命,连累自己也丢掉饭碗。每次一听说他在外面打架,她就跟个管家婆似的出去抓人,然而抓回来没几天,他又会溜出去和人打架,吐血,晕倒,然后继续打架,吐血,晕倒……循环往复。
  渐渐地司徒玉发现这厮虽然老吐血,却也死不了,久而久之也就觉得,行吧,他爱咋咋地……
  眼瞅着人已经没事儿了,司徒玉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床上的人喃喃道:“阿玉,阿玉,我会成为天下第一的……”
  她腳步微顿。
  是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他为什么不爱惜身体到处找人比武,全因当初她的一句话。
  这三年里,祝云城一共向她表白了一百五十八次,也被拒了一百五十八次,最后一次她说——
  “先等你的武功达到天下第一了再说。”因为她很清楚,以他的身体状况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第二次吐血
  和往常一样,祝云城一连在床上躺了四五天,虽然病病歪歪的,但是终究没有性命之虞。司徒玉谨慎地观察了几天,见他天生命硬,早已脱离危险,便也该干吗干吗去了。
  然而几天后,祝云城却离家出走了。他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江湖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司徒玉拿着字条在他的卧房里转悠了一圈,一炷香的工夫后,她就根据对方留下的脚印,轻松地找到了城西的一座小宅里。
  小宅无人应门,司徒玉从后院翻墙而入,却发现花圃里竟然种满了草药。她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更惊讶地发现那些草药都是平日里极难寻见的,甚至有好几种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正疑惑之际,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笑嘻嘻的声音。
  “我知道三日后便是你的生辰,怎么样,这个惊喜还算惊喜吧?”
  司徒玉回头,只见祝云城肩头披着一件狐裘立于檐下,面上虽然依旧欠了些血色,但眉宇间却满是盈盈的笑意。真真是初生牛犊,意气风发。
  司徒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仿佛看多了,就会被什么灼伤一样。她转移话题问:“这东西准备了多久?”
  祝云城想了想,笑道:“不多不少,大概一年吧。时间并不是问题,阿玉喜欢就足够了。”
  司徒玉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少庄主,何必如此……”
  “我喜欢阿玉,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我相信,你就算是一块冰,也总有被我融化的一天!”祝云城的目光是一派坦荡清明,“还有,你别看我身体不好,我的功夫可是越发精进了呢!我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第一的!”
  司徒玉微微动容,却到底不知该说什么,只道:“你离家之事庄中还无人知晓,还是赶紧回去吧……”话音落下,耳畔却忽然响起破风之声,她本能地一侧身子,果然只见寒光一闪,一只飞镖便擦着她的耳畔飞过,钉入她脚边的泥土中。
  紧接着,几名蒙面男子从天而降,手中的长剑直指二人,司徒玉正要迎敌,祝云城却忽然拦在她面前,替她挡开了蒙面男子的攻势。他大声道:“阿玉,我拦住他们,你快走!”
  司徒玉正要拔剑,可忽然间,她对上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双眼,顿时愣住了。
  迟疑片刻,她还是一咬牙,拔剑冲了上去。
  那日打斗不算惨烈,那几个黑衣人并没有一战到底的意思,见他二人武功不凡,便也很快离去。
  祝云城旧伤未愈,自然禁不住这番打斗,果然很快又跪在地上开始吐血,吐得比平时还多。司徒玉过去扶他,他却绽放出笑颜,如邀功一般地道:“我一个人把他们都打跑了,我还是很厉害的吧?”话音落下,人又晕了过去。   司徒玉扶着他的手抖了抖,还是照旧让人把他带回了庄中。
  祝云城身上小伤虽多,却都不致命,司徒玉将伤口一一处理好,见他沉沉睡去,这才悄然离开房间。
  此时已是深夜,她缓缓地来到无人的回廊,一位穿着宽袍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庄主。”她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只是微微欠身行礼。那人应声回头,是个年过五十的壮年人,有着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神,正是那日二人遇刺时,司徒玉从刺客脸上看到的那一双眼。此人正是祝云城的父亲,白云庄真正的主事人——祝千方。
  “跪下!竟然敢帮着他?你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主人吗?!”而此时此刻,他满脸怒容,见司徒玉应声跪下还不解气,又一脚踹上她的肩头。
  司徒玉跌倒在地,又面无表情地重新爬起跪好。
  “主人,我认为您不该如此怀疑少庄主。”她默然半晌,缓缓道,“这么多年来,您试了他无数次,也无法证明他不是祝云城,这岂非证明……您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第三次吐血
  司徒玉来到白云庄,并不是一桩巧合,她是被祝千方花重金从江湖暗杀组织——飞絮阁中买来的眼线。从小被当成杀手培养的她,不仅通医术,会奇门遁甲,更能熟知江湖上各种门派的武艺,因而才会被祝千方一眼挑中。
  只因祝千方虽然在武林中颇有名望,心里却始终藏着一个荒谬而不可与外人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便和祝云城有关——他怀疑自己的这个儿子被人顶替了身份。
  祝云城虽然体弱,却颇具武学天赋,因此年纪轻轻武艺就超过了大部分同龄人,在武林中小有名气。然而便是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庄主,五年前却神奇地失踪过一阵子。
  此事颇为蹊跷。他消失的时候便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府中上下竟无一人知道原委。祝千方心急如焚,不仅让白云庄倾巢出动,更是拜托了武林中的所有好友帮忙,一连寻找了半年,却没有半点儿消息。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就在祝千方心灰意冷,几乎决定放弃的时候,祝云城却毫无征兆地回来了,只道这些年觉得庄中太过无聊,便偷偷溜出去闯荡江湖了。他笑嘻嘻地和自己的父亲认错,举手投足间和过去并无二致,可祝千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毕竟他是祝云城的父亲,没有人他比更了解、更熟悉自己的儿子。从那之后,他总有种感觉,祝云城和过去有点儿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
  思来想去,祝云城年少成名,使得又是白云庄的功夫,就算更名改姓,又怎么可能半点儿痕迹也不留下来?何况祝千方早年便曾听说过,江湖中流传着一种奇门绝学,可将人的面貌永久改换,并且不会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此事便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祝千方的心头。因此,在亲自试探无果之后,他便花重金买下了司徒玉,让她以大夫的身份入府,无孔不入地监视祝云城。
  这三年里,祝千方派出了无数高手挑战祝云城,并且在得知祝云城对司徒玉有意后,借她之口说出那番“天下第一”的话来,以保证祝云城一定应战。他安排的高手来自江湖中的各门各派,每次使出的武功都有不同,只为逼得祝云城在关键时候露出破绽。
  然而司徒玉却发现,祝云城的经脉受损是真,身体虚弱是真,一身白云庄的独门功夫更是如假包换,即便是在他受伤最严重的时候,也没有露出半点儿异样。
  虽然是奉命行事,可司徒玉始终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一个父亲为何会对自己的孩子生出如此深重的怀疑?更何况,他是一个身体孱弱至此,却也天真至此的孩子。
  命运不该对他如此残忍,不该。
  想到祝云城那无邪的笑容,司徒玉忽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对他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同情,其中掺杂了许多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感。
  所以渐渐地她开始试图阻止祝云城出去和人比武,如今甚至更是这般贸然顶撞自己的主人。她知道结果是什么,可哪怕只有一线劝阻的希望,她也绝不后悔。
  第四次吐血
  司徒玉再度出现在白云庄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因为顶撞主人,她被幽闭在暗无天日的禁室里思过,七十二个小时滴水未进,让即便是自幼就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她,也有些禁受不住。
  为了不让祝云城生疑,祝千方只道这几日派她外出为一位友人治病,所以祝云城只以为她出门旅游了一遭,路上受了些苦,才消瘦了几分。
  “你身为大夫,如何不懂照顾自己?你看看,人都瘦了一圈,”他将一堆丹药塞到她手里,难得变得絮絮叨叨起来,“还有,以后若是出门,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知道吗?这几天没人治病,我都不敢随便和人动手了!”
  司徒玉在一旁听着,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原本复杂的心绪也淡去了几分。
  “你是三岁孩童吗?”她笑叹,“哭还挑有大人在的时候。”
  祝云城闻言却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微微一笑说:“你终于笑了。”那一笑如同三月里最明媚的艳阳,近乎刺目。司徒玉面色一赧,竟错开了目光。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白云庄的情景。那时候她在下人的带领下,有些好奇地步入大门,却忽见庭中玉树下一人正在练剑,蓝衣翩然、風姿绰约。乱花如雨飘落,又被凌厉的剑风重新吹起,纷纷扬扬环绕在他周围,久久不落。
  一套剑法练罢,他轻盈落地,归剑入鞘。忽然觉得一旁有人,回头看去,眉间眼底尽是少年人才有的笑意。他看着司徒玉,问:“你便是新来的大夫?”
  那一刻,司徒玉从他乌黑的瞳中,看到了自己满眼的惊艳,就如同此时此刻的自己一样。也许,从那时起自己便对他动了心吧,只是以她此行的身份和目的,除了克制别无他法。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在他面前保持着一副冰山般的面孔,将所有真实的情感藏在内心的最深处,死死尘封。
  司徒玉有些恍惚。可忽然间,面前的人身形却一个晃荡,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她一惊,忙拉过他的手腕替他诊脉,然而探清了他的脉象之后,眼中的惊讶之色却愈甚。   “怎么回事儿?”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他,“你中毒了!”祝云城的面色不知何时已然血色尽褪,苍白得如一张纸。他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露出无措而茫然的表情。
  司徒玉问:“我不在的这几日里,庄中可有什么异样?”
  “并无……”祝云城轻咳几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啊……对,給我煎药的不再是小翠了,不知为何,换了个不曾见过的丫头。”
  司徒玉神情一凛,脑中忽然浮现出祝千方将她从禁室中放出来的情形,那时他道:“做好你该做的事。”眼神平静无波,透着从未有过的凉意。
  此刻回想起来,司徒玉打了一个激灵,她忽然明白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祝千方已然对祝云城动了杀心,不论祝云城究竟有没有被人顶替,为了彻底斩断自己的疑虑,他都不打算再留下祝云城。
  司徒玉没有将真相告诉祝云城。面对着那样一个天真赤诚的人,她实在无法开口说出如此残酷的真相。好在他中毒还不深,不足以威胁到性命,她便亲自煎好了药,端到他床边亲眼看着他喝下,这才放下心来。
  祝云城面色虽然苍白,双眼却明亮如星。放下药碗,他忽然俯身,将司徒玉轻轻揽入怀中,笑道:“早知道中毒能有这待遇,不如早些中毒。”
  这番孩子气的话语让司徒玉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倚在他怀中。他身体虽然孱弱,但怀抱却比她想象中的要温暖许多。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原本带笑的眼神,到底还是一点儿点儿地冷了下去。
  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五次吐血
  月黑风高夜,待到祝云城睡去后,司徒玉轻轻地离开了他的房间。半炷香的工夫后,她已然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趁着夜色潜入祝千方的房中。
  她知道自己的劝说根本无济于事,祝千方对祝云城的疑虑已经成了心魔,不可转圜,救下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先发制人——在发现祝千方要置祝云城于死地的瞬间,她便已在心中做出了这个决定。
  然而祝千方到底还是有所防备。司徒玉突如其来的第一刀,在刺入他心口的瞬间被他躲过,只斜斜地划伤了他的腰腹。
  “反了你!”祝千方大怒,立刻从床上腾身而起。
  二人立刻交起手来。司徒玉在黑暗中飞快出招,刀光映着月色,在夜色中如流星般光华璀璨。然而随着一阵铃声响起,她很快她就倒了下去,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
  这金铃是随同她本人一起被卖给祝千方的。每一个飞絮阁的杀手,自入阁时起,经脉骨血之中便被种下了一种特殊的蛊虫,每一条蛊虫都配有一个独有的金铃,蛊虫听音而动,以确保杀手能绝对服从于他的主人。
  所以司徒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祝千方的对手。她唯一的机会,就是一击制胜,在对方做出反应之前取其性命。
  只可惜她还是没能得手。
  司徒玉无力地倒在地上,感觉周身乱拳如雨,每一下都足以让她筋骨碎裂。血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却仿佛看见了祝云城的笑靥,似真似幻,似梦似醒。她不后悔,因为打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她只是有些遗憾,到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司徒玉没有想到自己还有醒来的一天。
  在破败的小屋里,她一动不动地仰卧在床榻上。她能感到自己身上正缠着厚厚的绷带,然而身体却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每一处都不听使唤。
  她听见窗外有人在说话。
  一个人清脆的女声中带着明显的兴奋:“……所以说,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你真是太厉害了!”
  另一个声音顿了顿,才接口:“也并非是料事如神……不过是略懂人心罢了。”语声有些沙哑,话音落下,还伴着些低咳。
  可司徒玉听完,身上的血却骤然间冷凝下来,如同被浸入千尺深潭一样,连发丝中都仿佛弥漫着刻骨的寒意。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她听了整整三年,如何会不熟悉?!
  不知从何处来了力量,她忽然挣扎着坐起身,用力推开了窗户。于是她便看清了立在窗畔的两个人——小翠和祝云城。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许多东西,又有更多东西不甚明白。
  “真巧,都是老熟人。”不知为何,她竟扯起嘴角笑了起来,可下一刻胸中一痛,立刻吐出一口血。
  三年里,她日日怪祝云城把自己折腾到吐血,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吐血的竟然是她。
  小翠惊呼:“你全身的经脉都断了,怎么能……”
  而与此同时,祝云城身形一闪,已经来到屋内。他一把将司徒玉揽住,将内力徐徐传给她。他还是那张她看了无数遍的面容,神情依旧是那样的无邪纯真。
  可终究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司徒玉慢慢平复了气息,看向他,道:“回答我几个问题。”祝云城看着她点点头,明亮的双眸里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
  司徒玉咬牙道:“我的身份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祝云城笑道:“你真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你根本就没有中毒?”司徒玉恨极他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尽力平复着说,“或者说,庄主根本就没有对你下毒,是不是?”
  “我早知他对我的怀疑,怎会轻易让他得手。”即便到了此刻,祝云城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和人在谈论寻常的天气一般。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利用我去刺杀庄主,是不是?”
  “不错,你比我预想得还要配合。”
  司徒玉默然许久,抬头盯住他,说:“庄主根本就没有怀疑错,你不是祝云城,是不是……”最后一个问题,她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而这一次,祝云城面上的笑容终于淡去,他没有否认。没有否认,便是承认。
  第六次吐血
  司徒玉自此便在那小屋中住下了,小翠每日形影不离地照顾他,她性格活泼,每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从小翠的话中司徒玉得知,那日自己刺杀祝千方失败后,被他打得几乎失去了人形。随后他便派人将她扔到荒野中,打算让她自生自灭。是祝云城暗中将她救下,带到这里,经过一番治疗,竟让她奇迹般地有了生机。   她想问小翠,祝云城既然利用了她,又为何要冒险救下她,想问他既然不是祝云城,又是何人,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情。但想了想,终究什么也没问。就算得到了答案又能如何?
  若不是因为祝云城,这恩怨和她又有何关系?她自始至终都不过是祝千方的一枚棋子罢了。而如今,她已然对自己的主人出了手,她再不配自称是飞絮阁的杀手,甚至连做棋子的资格也不再具备。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月,司徒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渐渐地有了力气,整个人也从动弹不得,变得可以坐起身来。
  祝云城偶尔会来看她,每次见面,他都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一脸笑容地用轮椅将她带到无人的荒野中,二人就这么一站一坐,看朝霞,看落日,看山峦,看月华。他笑嘻嘻地讲述着白云庄中的轶事,而她却自始至终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这已经是一个近乎残废的人,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抗议了。
  直到有一次,祝云城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多日不见,他的面色似乎又苍白了些许,却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你的伤一直恢复得很好,不出半月便可自由地走动了!不过你的功夫怕是要大不如前了。虽然有点儿可惜,但远离这乱七八糟的江湖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做这些,算是对你良心亏欠的弥补?”司徒玉轻笑一声,手却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飞絮阁那样毫无人性的地方,你就别再回去了。”祝云城面上的笑容不为所动,“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人当作器物似的买来买去。这次伤好之后,就去江湖上多转转,你医术不错,开间医馆或者做个游医也未尝不可。”
  “多谢少庄主关心。”司徒玉垂下眼眸,冷冷地道,“我日后也会学着如何洞察人心,不再轻易为人所骗。”
  祝云城闻言一愣,但很快又笑起来,道:“你说得没错,你是该好好学学。”
  那日祝云城将她送回时,已是日薄西山。离开之前,他忽然俯身轻轻地将司徒玉搂住。
  “抱歉。”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正经的语气对她说话。
  司徒玉一愣,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却没想到,这么轻轻地一推,祝云城竟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然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转身走入漫天的红霞之中。
  自那日之后,祝云城就再也没出现过。而司徒玉的伤势也果然如他所言那般,日复一日地好了起来。半个月之后,当真可以自如地下地行走了。她沒有留恋,立刻准备离开,却忽然在枕头下发现了一个金铃,那是操控她体内蛊虫的,几乎和她的性命联结在一起的金铃。
  为什么会在这里?司徒玉将金铃小心地拿起,却不慎手一抖,金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司徒玉近乎本能地紧张起来,可她却发现,铃声响起的时候,自己体内竟然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她体内的蛊虫消失了!
  司徒玉霍然起身,奔走于小屋的各处,最终在后院找到了小翠的身影。
  “我体内的蛊虫是如何没有的?”她盯住对方,一字一句地问。
  小翠垂下眼,目光躲闪,不言不语。
  司徒玉忽然一把抓住小翠的手腕,搭上了小翠的脉,然而并无异象。她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据她所知,江湖中唯一能除去她体内蛊虫的办法只有一种,便是换血之法。而倘若小翠无碍,那和她换血的人便是……
  司徒玉如遭雷击,不顾小翠的阻拦,立刻冲出门去。
  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感觉在她的心头肆虐,那里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真相,她若不去,将抱憾终身。
  第七次吐血
  司徒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她重新赶到白云庄的时候,看到的会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曾经热闹非凡的庄内,此刻却死气沉沉,唯有浓重的腥膻气息弥漫在周遭,昭示着这里在不久前曾有过的惨烈景象。
  远远的,似乎有微弱的刀剑之声传来。司徒玉立刻循声而去,来到书房。书房里,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正在打斗的祝千方和祝云城,只是祝云城在经过了车轮战后,明显已落于下风,不仅面色苍白,衣襟上还沾满了血迹,显然是刚吐过血。
  “你怎么来了?快走!”见到司徒玉前来,祝云城明显很意外。而祝千方并不给他开小差的机会,凌厉地招式立刻又打了上来。眼看着祝云城快要招架不住,司徒玉忽然从腰间掏出一枚雷火弹扔出,趁着烟雾弥漫间打开书房的禁室开关,将他一把拉了进去。
  那禁室便是她日常思过的所在,司徒玉拔下发簪将门的机关卡死,这里便成为轻易无法进入的所在。
  禁室里只剩下司徒玉和祝云城二人,安静得只听得到祝云城虚弱的喘息。她拉起他的手腕搭上脉,果然不出所料,他的体内正有蛊虫在缓缓蠕动。是他,在她昏迷的时候给她换了血。如此一来,她便再也不必顾虑自己飞絮阁杀手的身份,再也不必为旁人所控制。
  如他所言,她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的生活,而不再像是器物那般被人买来买去。
  原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垂下眼,声音颤抖,“你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闹!你不该来的。”祝云城话音落下,抬头却对上了司徒玉固执的双眼。片刻后,他如同败下阵来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叫十三,曾是少主身边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仅此而已。”
  他自幼失去父母,流落江湖,过着受人欺凌的日子。直到一日,一名衣着清贵的公子路过,笑容满面地将他带回去,留在身边,那人便是江湖中颇具盛名的白云庄少庄主——祝云城。
  祝云城并未因他出身低贱而轻看他半分,并为他取名十三。十三生性沉默寡言,却对自家主子充满了感激,暗中发誓,定要终身效忠于祝云城。
  然而五年前,祝云城却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伏击,身受重伤,十三护着主人一路逃亡,最终走投无路,二人一同跳下悬崖。   只是,祝云城身体本就不济,在受伤又坠崖的折腾下,已然无力回天。他早知十三悟性不错,每日看他练剑时早已将招招式式烂熟于心,只是因为没有内功心法而无法施展,便在临死前将白云庄的内功尽数传给了他。
  “我之所以会遭此一劫,是因为我得知了一个秘密。”他这样告诉十三,“父亲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原来,在白云庄建立之初曾有过一场惨烈的厮杀。厮杀中,祝千方的师兄重伤而亡,临终前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祝千方照料,祝千方自幼嫉妒师兄处处高自己一头,便隐瞒下了这个孩子的身世,并且,生性多疑的祝千方还故意打伤他的经脉,以防他长大之后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祝千方知道祝云城发现自己的身世后,便立刻动手,斩草除根。事后派人寻找,也只是做样子给江湖中人看。”祝云城说着,竟露出几分笑意,“所以我知道,这五年来,他一直都在怀疑我,因为那时候,正是他一剑刺入了少庄主的胸膛。”
  而那时,当真正的祝云城死去之后,十三活着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替少庄主复仇。于是,他寻找到了江湖游医,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改头换面,拥有了和祝云城一样的容貌,刻意装成他的性格,重新回到白云庄,伺机而动。
  但他没想到,司徒玉的出现,会让他的复仇计划,变得不那么决绝,变得多了一份牵挂。
  第八次吐血
  打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司徒玉是祝千方派来核实他身份的眼线,他便故意做出倾慕她的模样,可以亲近于她,黏在她身边,却不漏出分毫破绽,以此让祝千方对自己的判断产生疑惑。
  是什么时候开始当真对她动心的,他也说不清。他只知道,在得知她是飞絮阁的杀手身后,自己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将她解放出来。
  于是,他故意引得司徒玉对祝千方产生敌意,进而行刺,为的就是彻底斩断二人之间主仆关系。并且,她体内的蛊虫深藏于经脉骨血之中,唯有重伤,他才能实施换血之法,将蛊虫引到自己身上。
  他这一生早已没有了自我,每日的生活都在扮演着别人,注定为复仇而生,为复仇而死。而她不该如此,她年华正好,还有机会拥有一份自由而肆意的人生……
  “我已经如实招供了,够听话了吧?”祝云城笑着看向司徒玉,“这些年,我为了保持住和少庄主一样经脉受损的模样,一直在服用一种慢性毒药,身子的根骨早已坏了。在决定对祝千方动手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所以顺便把你体内的蛊虫也带到阴曹地府里去,也算是积了德,你又何必跟着我蹚这趟浑水?”
  他早已看到自己的结局,所以在她误会自己的时候,也无心去解释。既然一切无可转圜,不如少一分牵绊和挂念吧。
  话音落下,他的脸上就挨了一耳光,看似大力,却一点儿也不疼。
  “你闭嘴!”司徒玉咬着牙,双眼因为激动和隐忍而微微泛红,“我们都要活着出去,听到没?”
  祝云城挨了打,嘴角却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司徒玉将他扶起,郑重地道:“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行,聽你的。”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是生是死,都听你的。”
  司徒玉打开密室,在缓缓移动的石门外,他们看到了祝千方近乎狰狞的脸。
  “想一起送死,来个痛快的?”
  祝千城笑得张狂,扬起手中的长剑飞扑过来,祝云城正要迎上,一旁的司徒玉却忽然反身将他推进了密室中。祝云城意识到什么,想要冲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刚打开的石门已经飞快地重新合拢。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司徒玉的笑容。她冲着他喊道:“你的仇我替你报,你替我活下去。”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是紧闭的石门,将二人彻底阻隔在生死的两边。
  第九次吐血
  白云庄的血战,在日后俨然成为江湖中的一个传说。
  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打斗,人们只知道,当江湖豪杰闻讯赶去的时候,祝千方已然倒在地上死去,而祝云城正抱着满身是血的司徒玉缓缓走出大门,对任何人都视若无睹。
  据说那时的司徒玉身中七十二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在那之后,白云庄由祝云城接任庄主,他却从此退出江湖,再不参与一切纷争。但若有人敢贸然来犯,却都只是有来无回。
  城西小宅里,一个年轻男子抱着一名女子缓缓来到后园。女子容貌清丽,但浑身上却似没了骨头一般毫无力气,只是任由男子将她轻轻地放在院中的椅子上。
  男子温柔地替她拂去鬓边的碎发,低咳了几声,笑道:“这药圃我大清早刚除过草,夫人看看是否达标?”
  “尚可。”女子打量了一下,“只是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天可是偷了懒,没有定期打理。”
  “夫人真的很严格。”男子叹道,“好在它们还活着,不是吗?”
  二人相视之下,却齐齐微笑起来。
  好在他们也还活着,都信守了彼此间的承诺。如此便足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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