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只是在“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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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访“南澳一号”水下考古队领队孙键
  
  孙键,男,45岁,国家水下遗产保护中心水下研究员。1987年南开大学历史系毕业,进入国家历史博物馆做文物征集工作。1994年开始从事水下考古工作。10余年来曾参加过辽宁绥中元代沉船水下考古、福建碗礁一号水下考古、西沙华光礁水下考古、广东阳江“南海一号”水下考古。孙键是此次“南澳一号”水下考古队的领队之一。
  中国新闻周刊:此次“南澳一号”水下考古与我国前几次进行的水下考古相比有什么不同?在考古发掘上有什么难点?
  孙键: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水下沉船被盗捞,文物遭到破坏,于是对水下文物的保护迫在眉睫,要进行抢救性发掘。所不同的是,这次“南澳一号”所处的地理环境与前几次相比有些差别。一是这里海底作业比较深,达到27米,水下停留工作时间短,遗址本体位于海底,被海泥所覆盖。该遗址属于近岸遗址,紧邻繁忙的国际水道,北面是台湾海峡南口以及台湾浅滩,周边礁石浅滩密布,海水经过海峡呈放大趋势,海洋流速很大;海水各层的流速不同且不规律;日常潮水为半日潮,每日有两个高平潮、两个低平潮,在平流及流速较低时可开展水下工作,平潮期时间根据潮汐不同,大致有2个小时左右。
  一般而言,每年的3~5月间是我国沿海适宜开展水下工作的季节,今年的气候比较异常,每日东北风多在6、7级(超过8级船只需要避风),很难保证工作的持续性,水下工作效率受到影响。中国新闻周刊:这次“南澳一号”水下考古有什么发掘计划?对已出水的文物如何保护?
  孙键:今年的工作以发掘沉船水下文物为主,同时开展对船体的调查工作,为今后的工作进行准备。计划工作时间为90天(4月~7月)。“南澳一号”水下考古的整体工作不是短时期内能完成的,明年还要继续开展。
  目前对船上的文物仅仅是采取初级的保护措施,将来瓷器要整体进行脱盐处理,有机质文物需要进一步的保护技术手段(如防腐剂、调整浸泡液、物理化学定型处理等),对沉船的保护则是一项非常复杂且耗资巨大的系统工程,需要制定具有可操作性的保护方案。
  中国新闻周刊:到目前为止,从“南澳一号”船上已经打捞了上千件瓷器,都是民间的青花瓷,清理出水的瓷器只是作为普通商品的民窑。有人认为“南澳一号”的价值不如“南海一号”,对此,你怎么看?
  孙键:我一再强调的一个观点是:我们不只是在捞宝。文物有几个价值,一是经济价值,二是艺术价值,三是科学价值。事实上,无论是“南海一号”还是“南澳一号”,打捞上来的文物都是普通的民窑,一般或较差的占绝大部分,即使像鎏金腰带、金戒指、金手镯、石雕观音之类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极高的经济价值。“探宝”之类的电视节目是迎合观众的,和我们所说的考古学文化没有可比性。
  我觉得对于文物更应该看重它的历史价值。从这个意义上理解,我们的水下考古不是捞宝,水下考古和田野考古一样,它是为了见证人类文明的缩影。
  中国新闻周刊:我国的水下考古工作目前在世界上处于什么地位?和其他国家相比有哪些特点?
  孙键:我国历史悠久,在清代以前社会发展一直处于世界领先的地位,所以水下文化遗产丰富是我们的特点。但是,我们水下考古工作开始得稍晚,现在和其他国家相比大体上处于同步发展的水平。考古学本身作为一门社会科学更多的是自己的发展,没有具体的指标可比较。一般说来,欧洲和美国的科技发达,他们可以大规模地在较深的海域开展水下作业,但是有许多是科考、探险与捞宝,并不都属于我们所说的考古学范畴。
  我们和欧美国家的差距,更多的是体现在科技手段和保护的理念上。此外,我们国家考古和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体系属于国家行为;而其他许多国家和地区是允许私人介入的。
  中国新闻周刊:在很多人眼中,水下考古是很神秘的,许多人不了解你们所从事的工作,你认为水下考古的意义是什么?
  孙键:水下考古并不神秘,它是文物考古的一部分。中国除了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还有18000多公里的海岸线、300万平方公里的蓝色海洋。任何沉船从没入水中的那一刻起,它的历史就相对凝固了,与陆地不同,它很少会受到人类活动的扰动,是历史的最好承载体,保留了大量的历史信息。水下考古的工作目的与传统考古学基本无异,所不同者唯介质差异而已。
  另外,我想强调的是,水下考古只是水下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内容之一,并非全部;同时,很多情况下水下考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国际上的理念是原址保护,尽量减少人为的损坏。
  最近几十年来,日益频繁的商业开发造成水下文化遗产的严重破坏,很多人到水下去捞宝,以此赚取不菲的经济利益。20世纪八九十年代,英国人迈克尔?哈彻到我国盗捞大量沉船宝物到国外拍卖,这直接催生了我国水下考古事业的诞生。最近我们发掘的沉船遗址,几乎每一处都遭到过盗捞,这些沉船在海底,是水下文化遗产的一部分,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很重的,这是一种历史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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