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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万人,这仅仅是2020年一年向纪检监察机关主动投案的问题官员数量,而其中除了部分省部级干部外,绝大部分都是厅级及以下官员。
这些人,或身居要职,是某个地区、某个部门的“一把手”,或仅仅掌握些许权力,属于行政中枢的末端,但同样把“权力变现”玩得炉火纯青。
而无一例外的是,在强大的反腐威慑和政策感召下,这些人在经历痛苦的心理斗争后,最后纷纷选择了主动投案。
在任市委书记主动投案带来的启示
尽管主动投案已经成为反腐“新常态”,但河北省邯郸市委原书记高宏志主动投案的消息,还是引发了一波热议。
2020年9月2日,河北省纪委监委在其官方网站上发布消息:邯郸市委书记高宏志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接受河北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细数高宏志的简历,会发现他是个从政履历很简单的人。公开履历显示,1967年10月出生的高宏志,任职轨迹从未离开过河北。39岁以前,在共青团河北省委系统一路上升。39岁那年,从团省委书记转任衡水市代市长,从此开始地方主政经历。2012年转任邯郸市市长,2013年初又任市委书记,截至主动投案前,其任邯郸市委书记已7年有余。
据报道,在主动投案的前一周,高宏志一直处于繁忙的工作状态。那么,高宏志为何主动投案呢?
一个清晰的信号是,在其主动投案前,已有多名直接下属落马。2020年8月4日,河北省纪委监委发布消息,邯郸市大名县委书记房延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查。
上一任大名县委书记边飞于2013年12月落马。检察机关指控其在魏县、永年县(现永年区)、大名县担任县委书记期间,为他人在职务晋升调整、项目协调审批、工程承揽建设等方面谋取利益。
边飞收受贿赂加来源不明资产超过1亿元,被称为“亿元巨贪”。2015年6月他被法院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个人全部财产被没收。
近年来,高宏志直接下属或其班子成员纷纷落马。如邯郸市委原常委、统战部部长王社群,邯郸市政府原党组成员、武安市委原书记张臣良,邯郸冀南新区原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磁县县委原书记张晓波,邯郸市政府原常务副市长丁英辉等。
中国廉政法制研究会常务理事、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廉政法治中心主任魏昌东表示,高宏志主动投案其实显现了一种“寒蝉效应”。
“秋天到来,‘蝉’从他人处境中感受到了危险。主动投案是一种明智选择。相比落马,这种选择还可以有一定的主动性。”魏昌东说。
官员作家主动投案
2020年9月27日,陕西省商洛市中级人民法院就延安市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祁玉江(已退休)涉嫌受贿罪一案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祁玉江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并处罚金100万元人民币。
这名曾因熊抱央视女主持而备受争议的官员,最终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据披露,祁玉江1975年高中毕业后回乡劳动,下过地、扶过犁、打过坝,当过乡村民办教师。1997年10月,39岁的祁玉江来到延安市宝塔区工作,2003年3月任宝塔区区长。2006年6月,48岁的祁玉江履新志丹县委书记,5年后重回宝塔区,担任区委书记至2014年12月。
在这名问题官员身上,有着诸多“标签”。
在担任志丹县委书记期间,祁玉江曾因“每晚捡垃圾”备受外界关注。2009年,有媒体报道:“上任3年多来,只要祁玉江在志丹县,他几乎每晚都去捡垃圾,他的这一举动在当地已是家喻户晓。”
2010年12月,祁玉江曾备受争议。
当时,为庆祝志丹县西区采油厂原油年产量达百万吨,当地特意举办《红都欢歌》文艺演出,县委书记祁玉江作为领导代表出席,央视女主持管彤受邀担任该活动的主持人。在这场文艺演出现场,祁玉江不仅当场熊抱管彤,夸管彤“俊、白、美”,还追问对方“我是不是男人”。
此事经网络曝光后,引起网友热议。
祁玉江的另一个身份也备受争议。据媒体披露,他“自幼酷爱文学,余暇之际,笔耕不辍,坚持创作”,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2006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散文集《山路弯弯》等。
2008年2月18日8时,新浪平台曾推出一个题为“官员写作蔚然成风是否合适?”的网络调查,截至3月27日下午4时,15116人参与投票,结果正反双方力量悬殊,反对票高达14069票。
2019年5月,已经退休的祁玉江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接受陕西省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严查“关键少数”让他寝食难安
科级干部的级别虽然不高,但往往掌握的权力不小,有足够的权力寻租空间。2020年初,《贵州日报》就刊登了一起科级干部主动投案的案例。
2019年5月,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黎平县某单位党组书记、局长黄某走进州纪委监委办公室,主动交代了自己收受贿赂的问题。
黄某主动投案,源于其身边“关键少数”被查处。
2018年7月,黔东南州纪委监委接到黎平县有关公职人员在实施易地扶贫搬迁项目过程中存在违纪违法问题的举报,立即对黎平县政治生態开展清理与整治。
看到“身边人”被查处,黄某内心感到焦虑不安,一笔笔收受的“赃款”让他极度恐慌。 黄某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2019年以来,黔东南州纪委监委坚持聚焦政治生态薄弱环节,强化对“关键少数”的监督,相继查处了42名县处级领导干部。
“黎平县委原常委、县水库与扶贫生态移民局原局长杨再勇被‘双开’;黎平县国土资源局原党组书记、局长张璟文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每当一个“关键少数”被查处的信息公布时,都会让黄某寝食难安。
“是选择对抗组织审查,还是主动找组织讲清楚?”黄某犹豫不决,他还抱有幻想,认为自己收受贿赂手法隐蔽,不会被发现。
这时,随着黎平县人民政府原党组成员、副县长石文远,县政协原副主席、党组成员吴益政等黄某身边的“关键少数”因违纪违法相继“落马”,黄某才幡然醒悟:“只有主动投案,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才是唯一出路。”
一次自我救赎
中央纪委机关报曾披露一名“落马”官员主动投案前夜与妻子的对谈。
“什么?要被巡察了!”某天临下班前,江苏省扬州市城市房产发展集团董事长、总经理杨磊听说了原工作单位要被巡察的消息,回想起自己在该单位工作期间贪污的钱款,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忐忑不安更加严重。
回到家,杨磊在客厅中来回踱步。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杨磊决定先和毫不知情的妻子刘某谈谈,听听她的意见。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我向组织主动投案,你怎么想?”杨磊双手紧握,低着头讲完了自己以前的违纪违法行为。
“为了家庭,也为了你个人,我相信组织,我支持你去主动投案!”突然得知丈夫存在违纪违法问题的刘某,沉默了许久才平复内心的震惊,说:“你经常说,我们做父母的,要给孩子当榜样。知错要改,做错了事,受到应有的处分,以后才能睡得踏实。不管结果如何,我和孩子在家等你!”刘某坚定地鼓励道。
妻子的支持让杨磊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刚上班,杨磊就走进了扬州市纪委监委第十四派驻纪检监察组办公室,主动交代了问题,并上缴违纪违法所得。
做完这些事的杨磊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扬州市纪委监委对杨磊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并对其采取留置措施。在组织审查调查期间,杨磊彻底放下思想包袱,主動交代自己涉嫌贪污等违纪违法事实,真诚悔罪悔过。
“基于杨磊主动投案,主动退赃,如实交代违纪违法事实且情节比较轻微,市纪委监委经过审慎会商,决定此案不移送司法机关,由‘第四种形态’转化为‘第三种形态’,给予党纪政务处分。”扬州市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说。最终,杨磊受到开除党籍、政务撤职处分。
主动投案,已经成为问题官员最好的一个选择。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民主与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