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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的废墟会变成新城的辉煌,但道德的废墟,却有可能毁坏民族振兴的生命
一场四川大地震,震出了社會价值观的大争论,大反思,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也许是一件好事,显示这个国家和社会没有在巨大的灾难中一蹶不振,或者陷入一种悲观主义和虚无主义的泥沼中。
抗震救灾尤其是灾后重建,正在稳定地进行,温家宝总理亲临前线指挥救灾的正面效应,也在全世界扩散。举例而言,当年美国总统布什在卡特里娜飓风发生的时候,按照政治顾问罗夫的建议,只坐了空军一号在新奥尔良上空视察了一下,过了一段时间后才亲临灾区,招致很多批评。这次在密歇根水灾的时候,布什就第一时间亲往灾区视察,也许同中国政府在救灾中的表现不无关系。
与灾后重建同步,社会对灾难中出现的一些人物和话题,也在进行积极的讨论,那是一种任务更为艰巨,意义更为深远的价值系统的重建过程。千万不要急于对这样的争议和讨论下定义,作结论。理由很简单,价值系统的灾难不是一日形成的,也不是像房屋被震倒,然后建设更为抗震的房屋校舍那样简单。
震后,出现了围绕着“范跑跑”的“崇高与无耻”,以及教师的道德与责任的争论;围绕着余秋雨的文化人应该做“御用文人”还是“政府诤友”的道义争论;围绕着司马南批判《南方周末》引发的有没有“普世价值”的争论;围绕作家王兆山的“地震死亡幸福论”的争论;各方意见纷呈,莫衷一是,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显然,震后出现的价值观争论,深刻表明中国社会某种程度上处在一种两元对立和内外有别的困境之中,导致价值观的争论处于并行无法交汇的状态。所谓两元对立,那就是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对立;所谓内外有别,就是在全球化的过程中,普世价值和中国特色冲突的困境。
再加上围绕着奥运火炬传递与西藏问题,中国舆论与西方对峙的背景,导致价值争论带上7敏感的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复杂因素,使人们对争论是否会带来主流价值,多数有共识的价值系统的重整,抱持悲观和怀疑的态度。
其实,我们不必太计较争议的激烈,也不必给漩涡中的人定位成某种价值系统的代表,因为这些人本身,也呈现出价值观的多样与矛盾。举例而言,含泪告灾民不要被西方媒体利用的著名文化人余秋雨,在访问美国的时候,考察了美国的文化和伦理价值系统,就感慨地说,美国文化是需要我们仰起头来看的文化,其中包括了美国对人的生命价值系统的尊崇,由此可见,余秋雨也是复杂的。
同样,全面尊崇科学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司马南,竟然把建立在人文伦理科学上的普世价值,批评成是一种神话,不也是一种自相矛盾?除非他认为包括人权民主环保等在内的普世价值也是气功方术。
从目前讨论的标准来看,司马南和范跑跑应该是两类人,但是,他们在这场争论中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承认用夸张的语言来引发媒体和大众的关注,这是否又给这次讨论注入了另类元素?
不管怎样,价值的重建,需要时间,也需要社会结构克服两元对立的状态,这在正进行社会转型的中国,需要的时间可能比拉美,比东欧,比俄罗斯更长。因为中国人口众多,区域广泛,发展不平衡。但是,值得喜悦的是,震后的价值争论,以及政府和社会给予这种争论比较大的空间,已经证明了一种价值观,而且也是普世的价值观,已经成为大众的共识,那就是多元化的价值。这无疑已经让这场争论的各方都成为了赢家,也符合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的中国当今主流价值。
中国有十三亿人,价值认同要一统天下殊不容易。而百年的近现代化的历史告诉我们,全盘西化不可能,固守传统也是天方夜谭。在社会完成转型的过程中,最好的方法是坚守法治原则。因为道德再低的人也不能违法,开放多元空间,以人为本,和谐社会,杜绝语言暴力,让社会的主流价值系统与健康的现代化发展同步进行,成为公民社会的共识与基础。
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地震的废墟会变成新城的辉煌,但道德的废墟,却有可能毁坏民族振兴的生命。
(作者为海外著名专栏作家,《世界日报》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