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乐·伯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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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7月27日文汇报笔会《戏词戏装谈屑》内有此一段——“其实京剧音乐重在内质。传统乐理向来着眼在精神气质方面,伯乐操琴,子期听出‘志在高山,志在流水’,即在此意。”
  这一段话,据作者称,是引自大学问家王元化先生《清园谈戏录》的。
  此“谈屑”本来就是谈古论今之大作,而且,引文又出自人所敬重的元化先生,所以就更使人刮目相看了。然而,联系上下文,再看“伯乐操琴,子期听出”句,就觉得其中有错。错就错在将“伯牙”错成“伯乐”了,而且肯定与元化先生无涉。
  这种错误,有可能对一般青年,一般读者,产生误导,以为那位操琴者就是伯乐,或者以为伯乐既能相马,又能操琴。尤其是在中国文化正走向世界之时,就更有可能使外国朋友产生这样的误解。即以普及文化知识而言,似应稍稍说上几句。
  伯乐是春秋中期秦穆公臣子。相传为古之善相马者,曾荐九方堙为秦穆公相马。据《淮南子·道应训》称,他认为相马必须“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可见其不唯精通相马,而且所论切中肯綮。又据《通志·氏族略四》云,伯乐即孙阳伯乐。再据《韩非子·说林下》载,伯乐为春秋末赵简子臣,即邮无恤,又作邮无正,字子良,号伯乐,善御马,又善相马,曾教两人到简子厩中相马。
  此处提供了三个出典,而所说均为一人,不同的是,最后一个出典说伯乐还善御马。而御者即驾驭也,就是说,伯乐还会骑马,用马,而且相当熟练。一个善于相马者,能御马,这也是情理中事,因为只有能御马,熟悉马,经常和马相处,“多见则识之”,才能相马。
  伯牙为春秋时琴师。《荀子·劝学篇》有“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记载,认为其高操琴艺乃“积学”而成。如据《乐府解题》载:伯牙学琴于成连先生,三年不成。后来,他随成连至东海蓬莱山,闻海水澎湃、群鸟悲号之声,得到启发,有了灵感,“乃授琴而歌,从此琴艺大进。”琴曲《水仙操》即为伯牙所作。又相传《高山流水》也是他的作品。
  至于“高山流水”一词,内容及曲名据《列子·汤问》所载伯牙与钟子期故事云:“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后因以“高山流水”或“流水高山”为得遇知音或知己之典。上世纪60年代,著名电影演员王心刚和张瑜,分别扮演讨袁护国将军蔡锷和名妓小风仙,二人相知相爱,拍成电影,名即《知音》,并有李谷一演唱主题歌《知音》,至今流传不衰。《高山流水》一曲,现存传谱初见于《神奇秘谱》,其题解称:“高山流水……本只一曲……至唐,分为两曲。不分段数。至宋,分《高山》为四段,《流水》为八段。”《天闻阁琴谱》所载《流水》,为清代四川琴人张孔山先生传谱,以七十二滚拂描写流水奔腾澎湃之状,故又名《七十二滚拂流水》,流传较广。
  而上述《天闻阁琴谱》为琴曲集。清末唐彝铭主编于1876年,张孔山、曹稚云等琴家参加编订,二十一卷。前五卷杂录诸家琴论,记述历代琴式、琴人事迹、弹琴指法及制琴法等。后十六卷选收各派琴曲145首,均载明出处。所收张孔山传谱的《流水》、《醉渔唱晚》等曲,为川派重要琴曲,经此谱采录后流传。
  因此我们可以知道,此伯非那伯——伯乐是相马大师;伯牙是操琴大家;而钟子期则是音乐鉴赏家,是知音,否则,伯牙弹了半天,对牛弹琴,那也是白辛苦。钻个牛角尖,伯牙是否也会相马,伯乐是否也会操琴,那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史无记载,而且各有专攻,品牌有异,2600年前到于今,是不能混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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