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李舜琴身处逆境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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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舜琴是我国著名画家李琦同志的父亲,是世界历史文化名城平遥县第一个党支部的创建者,是山西早期共产党员之一。
  1902年8月,李舜琴(原名李明正,字舜琴)出生于山西省平遥县净化村一户殷实的地主之家。他的祖父是一位前清时期的“拔贡”,饱读诗书,是这个家庭的最高统治者。他对子女十分专制、严厉,动辄体罚,舜琴虽是他惟一疼爱的长孙,但只要触犯了家规,也一样受体罚,这使李舜琴从小就对自己的家庭产生了厌恶情绪。1915年,净化村成立了新式的初级小学,13岁的李舜琴考入了这所小学。读小学期间,李舜琴深受青年教师侯士敏的影响,接受了新文化运动的思想启迪,忧国忧民,探求真理。1923年,由侯士敏介绍,正在河汾中学读书的李舜琴加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4年转为中共党员。从此他彻底背叛了地主阶级家庭,走上了革命道路。1927年6月,李舜琴受中共山西省委委派回到平遥,广泛发动群众,秘密进行建党活动,创建了平遥县第一个党支部。从20世纪30年代始,李舜琴作为知识分子共产党员,曾利用中学教师的身份从事地下革命活动,曾参加筹办陕北公学,曾先后在晋察冀边区和察哈尔省委从事宣传工作;建国后,他一直在教育管理的领导岗位上,为新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李舜琴在一生中经历过许多坎坷。身处逆境之后,他信念不变,坚贞如初,更显其品格之高尚。本文讲述的便是这样两则故事。
  
   在敌人的监狱里——坚贞不屈
  
  1934年初,李舜琴以中共山西特委特派员身份到祁县传达中央《关于粉碎第五次围剿决议案》。任务完成后,李舜琴返回太原,先到第一个联络点杜千秋家接头,邻居说,他们搬家了。他预感情况不妙,又去找第二个联络点,只见房门大开,灯火通明,房内乱七八糟。目睹这种情况,他知道张衡宇出事了,便立即离开这个危险区。第二天破晓,他离开太原重返祁县。在中共祁县县委帮助下,他搭车去了北京。
  由于张衡宇被捕,导致太原党组织被破坏,特委老张和安道敦奔赴上海,李舜琴改名李宜明,由北京教联负责人王子平介绍到西山方谷园温泉中学栖身教书。
  1934年,李舜琴接到党中央调他到上海的秘密信及路费,他立即只身奔赴上海。组织上分配李舜琴任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干事,代理宣传部长。直接领导他工作的是省委组织部长小李。由于小李被国民党特务盯上并被捕,1934年8月24日,李舜琴也被捕了。两三天后,小李和李舜琴在江苏国民党高等法院二分院法庭候审室中相遇,小李趁机告诉李舜琴:“我的情况敌人知道,出去后,请告诉党,我准备牺牲,你来上海日子不多,叛徒不认识,你坚决不要承认我们认识,没有事。”以后,他再未见过小李,很可能是为党为人民英勇就义了。
  后来,李舜琴被转押到海宁路惠司捕房。在狱中,李舜琴的供词是:“我叫李宜明,山西省介休县人,原在北平温泉中学教国文,有北平户口。暑假后,到上海找孔祥熙的学生、我的同乡雷润生,想靠他在中央银行找个工作。我来上海时,雷已因公去日本,因生活无着,无奈,只好赁房给报社写点小说稿子,以求谋点生活费。”敌人逮捕李舜琴时,确实从他身上搜出一篇小说稿子。李舜琴这个口供,不管敌人后来如何严审,他始终没有改变。江苏高等法院二分院第一次审问李舜琴和小李时,原江苏省委叛徒郑玉龙出庭证明小李是江苏省委组织部长,当法官指着李舜琴问时,郑玉龙说他不认识。但是,从郑玉龙身后跳出另一个叛徒说:“李宜明是组织干事,新从北方调来,我曾给他发过生活费。”李舜琴知道这个叛徒并不真正了解自己的情况,所以,他义正词严地反问这个叛徒:“你既然和我会过面,又发过生活费,请说说时间、地点?”那个叛徒说:“今年5月10日,在大世界门口。”李舜琴斥责说:“尽是一派捏造,你胡言乱语什么!”他转身对审判员说:“请法院向北平市公安局去函调查,便会清楚5月10日我还在北平温泉中学教书。”那个叛徒又改口说是农历五月初十,把时间往后推了一个月。李舜琴向叛徒哈哈大笑说:“你休再狡辩,农历五月初十我仍然在北平温泉中学教书,请法院调查。”叛徒哑口无言。李舜琴和叛徒在法庭上的舌战,使敌人的阴谋彻底失败,法庭无可奈何地宣布退庭,待调查后再审。
  一个月后,法庭第二次开庭。敌人不容分辩,公然宣布:“李宜明,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承认也是共产党员,不承认还是共产党员。这是法庭,不许犯人胡说。”李舜琴被引渡到上海市公安局。上海市公安局审问过李舜琴两次,他都是把原来“编造”的口供照述一遍,敌人像发了疯的野兽,严刑拷打,但李舜琴始终不松口。当敌人再次严刑逼供时,进来一个自称北方老乡的人,叫李舜琴是“老先生”,把他引到另一个房间,和他谈起关于文学的问题,又谈到诗经。李舜琴知道这是敌人软硬兼施的圈套,便仍与敌人虚与周旋,侃侃而谈。李舜琴告诉那个“北方老乡”:“诗经上讲得清清楚楚,诗言志,歌诵言,声依韵,律和平”。“情动于衷而形于言……”那个人虽知李舜琴的确有点学问,但其目的并不是要学点中国文学,于是又问李舜琴,平时最喜欢读些什么书,李舜琴给他谈起《宋元学案》、《明儒学案》等等,那位“老乡”却显得十分不耐烦,不让继续谈下去了。从此以后,李舜琴索性之乎者也,装扮成一个老学究的样子,迷惑敌人,弄得敌人毫无办法。
  1935年3月2日,国民党派了一个副官,把方元吉(即方毅)、周生祥、李舜琴三人用两副镣铐连成一串,押上火车,解往苏州。在火车上,敌副官宣布了对他们的判词。对李舜琴的判词是:“李宜明,共产党员,虽无人证,也无物证,但在拘留期间,参加罢饭,反对自首,按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判处两年零六个月徒刑,送苏州反省院。”人院后,李舜琴被编人研究组。按敌人规定,随同大家一起阅读《孙中山文集》,陈立夫的《唯生论》。每月送一篇学后文章。该院设有控制反省人员的“自治市”组织,沈一平当了市长,丁瓒(叛徒)当选为副市长。有一次,丁瓒提议要选李舜琴当反省院自治市秘书长,李舜琴严词拒绝,并大骂丁瓒:“你混蛋,我用不着像你那样反省!”由于这一事情的发生,反省院宣布把李舜琴的反省期延长了半年。
  反省院查不出李舜琴的问题,住了将近一年,反省院梁莺让李舜琴取保。李舜琴提出了在南口机务段搞工程的一个同乡李光耀。1936年3月2日,李舜琴终于被释放出院。获释后,李舜琴星夜兼程返回北平,通过在北平市委工作的赵仲实接上了党的关系。
  
   被下放回原籍——信念不变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不久,李舜琴被打成叛徒,开除党籍,每月只发给60元生活费,遣送原籍山西省平遥县劳动改造。这对于一个一生都视党为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母亲的老共产党员来说,无疑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多少日子里,李舜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家里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担心他熬不过这一关。可李舜琴却坚决地说:“放心吧,我永远不会走自杀这条路!”就这样,李舜琴凭着一种信念,凭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毅力,凭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硬挺了过来。 李舜琴住在了故乡净化村,虽然身处逆境,但始终没停止过和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的斗争。在此期间,李舜琴还写了一些革命回忆录和长诗,表达了这个时期的思想境界。如作于1972年冬的《遣送回乡有感》就是一首代表作,全诗如下:
  七十老翁返故乡,策杖踏雪观音堂。
  堂前古井今尚在,堂后碾槽依旧忙。
  多情庭中双翠柏,挺拔出瓴傲风霜。
  探头似迎归乡客,儿时情味也沧桑。
  老翁欲溯生平事,崎岖道路有慨慷。
  五龄此地拜蒙师,三字经是第一章。
  世兄给个不倒翁,原是铅弹与黍穰。
  亏他画笔能传神,矍铄矫健须眉张。
  此翁形容宛若对,堂堂男儿志如钢。
  历尽亿劫通三界,永忠人民永忠党。
  天祥武穆何足论,马列主义放光芒。
  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窥见李舜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英雄气概。他自青年时离乡背井,投奔革命,一生坎坷不平,饱经沧桑。尤其在林彪、“四人帮”横行之时,更是受尽屈辱和迫害。但即使在这样的逆境中,他对共产党耿耿忠心,对革命事业一丝不苟,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坚信不疑,对共产主义理想坚定如一,真正体现了一位老共产党人“历经苦难,痴心不改”的至高情操和赤子之心。
  李舜琴遣返故乡期间,看到家乡虽解放多年,但人民的生活水平并没有多大提高,心里十分难受,便想方设法帮助所在生产队联系买马,在生产队的经济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李舜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补发的工资垫付了买马费用。直至现在,当地的村干部和乡亲们每提及此事,仍然感恩不尽。
  李舜琴怀着无限信任的心情,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万余言的长信。不久,他平了反,复了职,回到北京。在李舜琴被遣送原籍期间,家里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牵连。但他仍保持了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天天锻炼身体,读书学习,还鼓励自己的子孙们说:“我从加入共产党起,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属于党的,到死都不改变。任何时候都要相信党和人民,柳暗花明又一村嘛!绝不能因自己受到挫折就对党有怨气。”
  李舜琴离休期间,在劝说一些老同志如何对待退居二线和离退休时,曾吟诗一首:
  有进有退理自常,有进无退是自狂。
  迟退早退是差距,荣退衰退不一般。
  从来新旧在更迭,不变也得自衰亡。
  劝君却勿老恋栈,认识规律心自宽。
  李舜琴不仅一生的革命精神令人十分敬佩,就是他的生活琐事也让人感叹!
  他常对孩子们说:“大革命时期,抗日战争前,我长年在外干革命工作,很少回老家,但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拉革命车不松套,干革命工作来不得半点虚假呀!你们的爷爷对我有意见,说到‘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这个成语,意思是说我不孝顺,不如羊羔、乌鸦。”
  孩子们从来没听过父母对国家、对党、对领袖发过一句牢骚话。尽管“大跃进”后的人民很苦,父亲更受到莫须有的批判,但他们从没说过一句“反”话。他们确实是共产党中的“铁杆”。
  李舜琴一生廉洁奉公,对子女要求严格,从不以权谋私,不允许子女和亲友们利用他的名义和关系去办个人的事情。他常对孩子们说:“我父亲虽是地主,但我当中学教员时每月挣150元现大洋,生活是不会成问题的。如果是为了个人享受,我是绝不会参加共产党的,人的一生应该为真理而奋斗,为了共产主义事业,应该具有粉身碎骨也心甘的决心。”他的子女们上中学、上大学全是靠自己努力奋斗考上的,工作也是服从分配。他的大儿媳和几个孙子至今仍是农业户口。“文革”前,他有个孙子在工程兵部队锻炼,表现很好,当部队来人告知已决定发展他人党时,李舜琴却说:“不要着急,再考验一段时期为好。”结果,开始了“文化大革命”,这个孙子的入党问题也就至今没有得到解决,而且由于受李舜琴牵连,他被复员返乡。后来虽落实政策回到北京,但妻子、孩儿却留在山西老家,两地分居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李舜琴自己不去帮助解决,也不允许别人利用他的关系去活动。临去世时,他把这个孙子叫到床前说:“爷爷基本上是个好爷爷,当初部队上决定发展你入党时,我让他们多考验一段时期是为了对党负责,你要理解爷爷。你的夫妻分居问题,要依靠组织,好好工作,组织上会给你解决的。”
  为了让孩子们永远忠诚于党的革命事业,李舜琴和他的老伴阎林民早在1976年就联合给他们留下这样的遗嘱:
  “我俩的孩子们:千万不能忘记你们的爸妈都是50多年的中国共产党员,在毛主席的领导下才取得了革命的胜利。你们一定要为共产主义革命进行到底,这是咱家的根本。”
  1979年4月11日,李舜琴病逝于北京,终年7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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