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评中国军事现代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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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本文作者约翰·希尔博士为关注亚洲安全的自由撰稿人,他在《简氏情报评论》发表的这篇文章对中国军事方面的改革作了较为详细的阐述。本刊刊登此文,仅供读者参考。
  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在成为一支越来越职业化和纯军事化的部队,而且正在努力研究出一种全新的更适合中国变革的国情的战略思想。
  


  人民解放军一直在采购有效的新型装备,提高各级指战员的文化素养,扩大士官队伍,并朝着一支全义务兵役制的方向发展。它早巳从人民武装警察维护国内安全的角色中分离出来,放弃了经商,现正集中精力将其臃肿的政治部改革成更加标准的人事部,并将一些军队服务行业承包给私营企业。简而言之,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在成为一支现代化的军事部队。
  2003年9月,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叙述了“中国军队的历史性变革”。他说:“加强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关键是要培养造就一大批高素质新型军事人才,大力提高科技创新能力。”2003年7月,官方的《解放军报》简要地描述了现代化建设可能会采取的形式。该报称:“中国军队要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的精兵之路,抓紧各项改革以适应世界军事变革的趋势,并且努力完成机械化和信息技术应用的历史使命,从而实现军队现代化的跨越式发展。”尽管在现代化进程中有政治推动和经济承诺作保证,但任重而道远。维持一支适度的现代标准的军队代价是非常昂贵的,虽然变革正在进行,但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可以预言,关于如何进行最佳现代化建设还会有一场不小的争论。
  2003年1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位高级将领将军队描述成“一位需要进行减肥锻炼的胖子”。这些“减肥锻炼”已在进行。中国人民解放军在2005年前又裁减军队员额20万,以达到230万(陆军占160万)。这是继第9个五年计划(1996-2000)后的又一次裁军。
  不仅要大量裁军,而且随着国防预算自1989年(政府开支保持在约8。5%,这是中国经济发展规模的指标)以来平均每年增长约15%,已经取得了一些进步。然而,裁军进程不是没有代价的:裁减下来的战士仍由政府进行财政补贴。他们中许多人转到了武警部队。武警现有人数超过100万,而且他们仍然在中央军委的统一指挥下。
  
  现代化的含义
  
  邓小平自1978年复出后,就将军队纳入其“四个现代化”之一。28年后的今天,军队现代化进程如何呢?
  看待中国目前的成果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正在尝试将其军事力量进行跨越式发展,努力将其军事实力与蓬勃发展的经济实力相匹配,这一结果造成一个新的大国屹立在世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中国的现代化并不富有戏剧性,属于正常的进程,实际上是沿着世界各国军队变革的路线走而已。
  武器系统是昂贵和复杂的,具有一个很长的发展阶段,必须花很长时间才能使用,以便充分提高军事经济效益。中国军队在使用武器中不断进行更新换代,同时开发新的武器系统。在军事上任何特定的阶段,一些系统将过时,需要创新和替换。其他国家也许在不同的领域使用不同的武器系统;他们也许更加富有,能够更加频繁地引进新的武器装备。与美国相比,任何国家的军队都会有自知之明,知道其美中不足。这一切也影响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如美国影响其他国家的军队一样。类似的情况还有,自1989年冷战结束以来,世界军事力量结构发生了突变,许多国家不得不重新审视他们的军事任务和优势,中国也不例外。
  然而,在许多方面,现代化进程可以视作是一种正常的发展过程,但“现代化”的概念在中国具有特殊的共鸣。中国共产党自1949年掌握政权以来,其目标是要使国家现代化。这样一来,现代化的概念背后已经具有并且继续具有爱国热情和意识形态紧迫感的含义。
  


  现代军队的发展过程被看作是任何国家复兴工程的关键所在,但虽有雄心壮志,现代化进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革命胜利前,至少到1948年的解放战争时,中国军队主要发明创造了游击战。其装备和战术的局限性在朝鲜战争的初期已经暴露端倪。
  第一次现代化的掀起受到随后强调发展中国核弹的阻碍,后来再次受到意识形态驱动时期的“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以及毛泽东不信任职业军队的阻碍。中国人民解放军远远落在其竞争者后面,直到由邓小平指引的改革开放,军队的现代化进程才得以再次有效地进行。
  在1991年海湾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以压倒优势的实力迅速取得了胜利。中国军方看见对伊拉克实施的迅速和精确的空袭中,西方军事技术展现得淋漓尽致,其发展速度之快令他们大为震惊。现代化真正的含义是什么,解放军在这方面的严重不足也许在那时才被真正体会到。这一理解在后来的科索沃、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中进一步加深。
  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现代化既具有持续高涨的爱国热情,又具有需要发展比别人更快的紧迫感,因为数字化战场的军事变革在世界范围的继续在进行。
  
  精确的评估
  
  曾在里根政府期间服役的美国一位国防分析家迈克尔·皮尔斯伯里叙述了穿透中国“神秘面纱”的难度,因为中国围绕着一层古代军事学家孙子强调的韬光养晦的军事文化。军事分析家冒着一定的风险,从每一有限知识点,甚至依赖于故意的错误消息进行推断。这很容易成为两个错误中的一个牺牲品,要么轻率地高估解放军的能力,要么低估解放军的能力。高估是基于中国目前的直线增长率,也许可以与中国决策层效率和效果的错误知觉连在一起。低估源于将过去军事的失败延续到未来,这样就会对中国军事工业的现代化能力产生相当多的怀疑。
  中国改革开放后,关于中国军队的公开材料越来越容易得到,有关解放军发展方向的坦率讨论也在国家和军事媒体上报道。尽管如此,精确的评估仍然是个挑战,而且观点差异很大。例如:2002年,加拿大国防部声称“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亚洲要面对的部队”,然而到2003年底,一位西方军事分析家:“中国人民解放军实际上并不是一支作战部队”。他认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和空军采购的新型装备主要是用于国内展示,无助于相关的力量结构,而且与相关的战略没有联系。许多新装备的图像,诸如自行建造的新型战机或隐形护卫舰,在“非官方的”军事网站上都可以看到。这有可能是官方故意透露的,而不是新闻媒体的独家新闻。在展示解放军持续的效力和相关性方面,他们的军事效果重要性要比他们的宣传价值低得多。
  虽然这方面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但也似乎是一个轻率的决定。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一支面临多重任务正在进行重大变革的庞大的组织,关于这一进程的简单结论不可能充分地反映现实。 战略思想的发展
  中国人民解放军现代化进程的本质是战略思想的问题。这是一个动态进程,而且容易引起关于中国军队发展方向的辩论。目前经常重复的思想是中国准备打“高科技条件下的局部战争”。
  到现在为止,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略思想的演变相对来说是直截了当的。从1935年开始一直到邓小平时代的改革,“人民战争的概念”以及“积极防御”的基本战略鼓舞着军队。军事计划设想一场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一支强大的敌军被引诱到中国的心脏地带,然后用游击战对它进行骚扰、削弱和切断,最后对其迎头痛击。事实上,这一纵深防御概念并没有得到始终如一地贯彻执行。(在毛泽东时代的大部分时间是这样执行的,在必要时进行“积极防御”,并在边境上作为对潜在敌人的一种威慑。)20世纪80年代,中国开始改革开放,随着科学技术对作战效率越来越重要,它才承认军事环境发生了变化,而且提出了“现代化条件下人民战争”的概念。
  


  此外,邓小平的经济自由化导致了中国国家安全概念的转变,从不得不准备与超级敌人打一场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一直到保持中国令人瞩目经济发展的步伐和保护经济发展的成果。在这一点上,至少中国一些军事思想家开始打破人民战争的概念,因为他们承认全面战争越来越不可能,而且保卫中国未来安全更有可能在所谓的“局部战争”中涉及采取主动并尽量抗敌于国门之外。当限制在地理范围和时间上,这种战争也许仍然是非常激烈的。从20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准备打一场“现代条件下的局部战争”的新思想就出现了,但对其彻底取代人民战争的基本态势的程度尚不清楚。
  战略思想改变的真正催化剂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在1991年的海湾战争以及后来的战争中,美国出人意料地快速取胜,展示了“军事变革”的现实和效力。随后,大约在1994年,根据“战区战役”的思想,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重点转变到打赢高科技条件下的有限战争,这旨在确保政治上胜利,而不是夺取领土。政治比军事重要在中国战略思想中是大家的共识:有些重大的车事行动,诸如越南战争和朝鲜战争被视作是中国的胜利,因为他们达到了预期的政治目的。为了迫使敌方决策者让步,战区战役的概念是强调使用特种部队破坏敌方军事集结,通过先发制人打击以采取主动,并且利用机动梯队进行速战速决。
  
  新思想,新系统
  
  促使中国军队变革的另外一个关键因素是1996年的“台湾海峡导弹危机”。“危机”期间,美国派遣两支航母编队驶入该地区。和军事变革一起,这既说明解放军应该在任何行动中要对付美军来收回台湾岛,又说明它还很难做到。
  这激励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目前强调要在技术上迎头赶上,而且对该进程作出一些保证,决定从俄罗斯采购主要的武器装备系统。这些系统包括配备“日炙”超音速反舰导弹的“现代”级驱逐舰、苏-27战斗机、S-300防空导弹以及“基洛”级潜艇。许多关键系统,甚至在中国国内的装备上,都是进口的。中国的国防工业在发展许多关键军事技术上一直存在问题,诸如燃气轮机和尖端雷达。中国在组装外国和本国的系统方面还存在问题。
  


  这一现代化道路注定要使解放军追赶那个早已变化了的目标。变通的方法是强调军事变革的重要性,并且要求将注意力集中在更主要的方法上。中国需要采取跨越式得出中间解决办法,如信息战、C41系统(指挥、控制、通讯、计算机和情报)以及与强大敌人作战的其他手段。
  这种跨越式达到平等地位或甚至优势地位的概念,明显具有修辞学方面的吸引力,而且这些语言经常出现在领导人的讲话中。尽管这一明显的思想发展具有前瞻性,但似乎反映整体变革进程的很少,更多的是反映军队内部如何发展的不同意见。赞成人民战争、局部战争以及创新的高科技战争的这些基本立场的意见各不相同,仍然存在着派别。乔治·华盛顿大学研究中国军队的专家戴维·香博说,思想创新和战场上的表现之间长期滞后,并且告诫不要把期望和现实混为一谈。他说:“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觉自己在研究和发展曲线上远远落后了,并且有一种要迎头赶上的紧迫感。”
  
  冲突或妥协
  
  毫无疑问,如果有一种看法认为需要用高科技先发制人进行打击,御敌于国门之外的话,那么把资源转换成装备并计划在中国辽阔的内地打一场人民战争将破坏那种潜在的能力。然而,如果中国负担不起军队全面现代化,在政治上是无法接受的,那么保持打人民战争的实力的确保留了一种威慑效果。实际上,中国人民解放军正在发展一支更现代化的精锐部队,使其更加机动灵活经验丰富,在更加广泛的环境中行动,但这种“精锐部队”的概念在军队内部是否能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精选的部队中采取最优的办法组建“优秀小分队”,这些部队将被派往其他武警部队。然而,按美元计算,中国的经济规模与美国相比之下更接近于一些北约国家,诸如英国和德国。因此,从眼前和中期的观点看,这预示着中国发展一支那种规模的现代化精锐部队,而且判断那个水平上的进步,而不是判断中国人民解放军总体进步。
  然而,只要台湾问题继续存在,中国就不得不准备与美国打一场可能的战争。在许多方面,这曲解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计划。台湾是一个特殊情况,而且该计划的目的更多的是获得一种涉及美国干涉的可靠的制止能力,而不是实施快速的两栖攻击。这样一种任务,即使对装备整齐和充分准备的军队来说,仍然具有相当大的挑战。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许不是一种可行的选择。除了登陆以外,中国还有许多选择,从夺回大陆沿海外台北控制的岛屿,到各种等级的封锁,到导弹袭击。台湾的地形复杂,西面是可接近的浅潮滩,东面是悬崖峭壁,这就给登陆带来困难,正如浩瀚和波涛汹涌的台湾海峡一样。毫无疑问,即使没有美国支持,台军的抵抗也会使成功进行抢滩登陆更加困难。2004年初,紧张局势进一步升级,台湾就中国部署针对台湾的导弹进行“公投”。2004年1月9日,台湾“国防部”“副部长”林中斌表示,在2005年至2008年期间,中国军队也许要超过台湾军队,但是它不会有足够的优势确保成功,直到2010年至2015年。
  


  中国已经提高了其两栖作战能对63式两栖履带装甲运兵车和63A式轻型两栖坦克进行了现代化改装,使它们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具有舰对岸的攻击能力。另外,中国海军充实了两栖舰艇,现在拥有“现代”级(坦克)登陆艇,包括大型登陆艇目前正在建造,而且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经举行了大规模的两栖登陆演习。中国缺少更尖端的攻击舰,而且目前在建的似乎也没有。虽然和平解决是首选的目标,但中国仍保持拒绝放弃使用武 力的承诺,一旦台湾宣布独立,战争就不可必免,这是事情的关键。
  
  建立一种平衡
  
  从传统上意义上讲,中国人民解放军历来是陆军占绝对优势,现代化的一些目标是要通过加强解放军空军和海军来调整三军之间的比例。中国军队现代化进程包括更新核战略威慑、保持有效的最低限度以及纯报复性的打击能力,但主要目标还是要达到一种“平衡的常规作战能力”,而且并不包括投掷力量。采购更大型的远洋海军舰艇是确保海军能够在中国经济区内活动。这些新型的舰艇,或者在服役,或者在今后几年里服役,包括新型防空驱逐舰、“现代”级驱逐舰、“旅沪”/“旅海”级驱逐舰以及新型护卫舰。中国目前尚没有计划建造航空母舰。
  


  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一直在进行削减,战斗机数量在过去10年里大为减少。似乎看来许多老式的米格—17/19以及基于米格-17而仿制的歼—6已经退役,剩下一线部队机种大部分是苏-27、歼-7和歼-8。同时有歼-7E型机,最新一代的米格-21战斗机以及歼-8Ⅱ型机,这是纯中国国内生产的,机身更长,机动性较小,但具有多种用途而且相当先进。还有一些数量不多的相对先进的歼—7歼击轰炸机(出口型为FBC-1)。海军航空兵主要扮演反舰攻击角色,强—5主要用于对地攻击/近距离空中支援。这些飞机都老了,但一直是正在进行的发展和升级的试验机型,包括激光命中目标能力。轰-6战略轰炸机现在已经过时了,有部分已经改装成了加油机。中国飞机工业集团最近研发了两架类似的轻型战斗机。目前尚不清楚中国空军会采购哪一种机型。
  中国的重点是发展快速反应部队,这些部队将占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数的约10%-15%。战区战役概念要求部队机动灵活,这仍然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个弱点,但目前正在采取措施解决这个问题。措施之一是放宽现行的军区结构,允许调集每个军区最好的部队执行跨军区支援行动而且归战区指挥官指挥,而不是归军区指挥。为了形成机动灵活的规模,中国人民解放军内部基本单位规模有一个调整的过程。一些快速反应部队为师级规模,但是他们越来越多是旅(大约6000人)甚至营的规模。目的是要给这种部队在他们所需的各种武器上达到有系统的自给自足能力。根据战区战役思想的要求,这支战略部队将用于实施破坏性的纵深打击。空运部署这些部队的能力仍然受到一定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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