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传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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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列侬偷了父亲的歌?不管你怎么看这件事,反正我一直都相信,这是真的。
  
  披头士偷了他的歌?
  获悉约翰·列侬死讯的时候,我正在洗澡。
  走廊那头电视机正在播放的足球比赛突然被主播的声音打断:“披头士组合中最著名的成员约翰·列侬背部连中两枪,在被送往罗斯福医院的途中不幸身亡。”
  接着就听见父亲在客厅里大叫:“啊,就是这家伙偷了我的歌呢!”
  那一年,我11岁。
  父亲一直坚信是他写的《麦当娜夫人》的歌词,1968年,这首歌曾经取得过Billboard音乐排行榜第四名的好成绩。也许用“坚信”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父亲对这首歌的情感,他不知疲倦,逢人便说:“你知道披头士偷了我的歌吗?”
  父亲并不是个言行一致的人,他说自己发明过很多东西,甚至包括冲浪。他的话我不会全盘接受,但是关于《麦当娜夫人》的事情我却相信。他那样地笃定,仿佛这歌词是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父亲说《麦当娜夫人》的创作初衷来源于他的母亲:祖母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独自一人拉扯大5个孩子。父亲想借由这首歌表达对自己母亲的敬意。这首歌诞生在披头士乐队转型期,是一支从未收录进他们任何专辑的单曲。它真会是父亲所作吗?
  
  父亲口中的传奇人生
  父亲现居密苏里州的布兰森附近,那里是基督徒和乡村音乐的天堂。他68岁,中等个,不胖不瘦的身材,在人群里不算起眼,却能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但只要他一开口,你对他的印象就会大打折扣——事实上他是一个老道的推销员,他的语速和节奏泄露了他老江湖的身份。简直没有他不能卖的东西,从咖啡到家族画像还有霓虹灯。最近他在为一本餐厅指南卖广告,而且业绩还挺不错。
  一天,父亲再次跟我叙述他写《麦当娜夫人》的过程。
  1964年夏天,22岁的父亲和弟弟比尔到奥克兰闯天下。据父亲说,比尔很懒,于是他们选择比较省力的工作,开始写歌词,准备把歌词卖给那些当红艺人们。他们写了很多好歌,像《麦当娜夫人》《一周八天》和《我看到她站在那儿》等歌都是那个时候创作的。比尔想把歌卖给披头士,于是搭便车去了内布拉斯加,可惜在找到披头士之前,他因为入店行窃而被关进了监狱。在监狱里,比尔把歌词原件交给了一位他信赖的假释官,请他代为交给百代唱片。
  1968年,父亲第一次从收音机里听到《麦当娜夫人》的时候,他知道那正是他的歌。他跑到唱片店里去寻找歌谱。“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知道他们是盗用的歌词,”父亲说,“他们没像通常那样写上麦卡特尼和列侬的名字,歌词作者竟然是‘无名氏’。”
  在我与父亲谈话期间,我悄悄发短信给妻子,让她上网查询父亲讲述的某些事情。后来她发了条短信给我:“《我看见她站在那儿》是1963年3月发行的。”我惴惴不安地把妻子查到的信息跟父亲说了。“《我看见她站在那儿》这首歌是1963年发行的,你为何说是你1964年写的?”
  “这就怪了。”父亲好像是在喃喃自语,他的语调低沉,仿佛很疲惫。
  我想起了4年前的圣诞节,父亲曾经问过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是信任我的,是吗?”
  “关于披头士?是的。”
  父母早已离异,我是他唯一的孩子。如果连我都不信任他,那对他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他也明了我对他的这份信赖,他是在撒谎,但他也是在说真话。人们总是被自己书写的神话所诱惑,无意识地把谎言穿插其中。
  但我还是决定去寻找真相,既然父亲提到了歌谱,我决定顺着这个线索找到当年的歌谱,如果上面真的写着“无名氏”,那么我有理由相信父亲。我去了无数图书馆、唱片店,上网搜了无数资料,终于在一家不知名的小网站上找到了歌谱图片,而那首歌的页面上赫然写着:由保罗·麦卡特尼和约翰·列侬所作。
  
  他们“神话”的开头很相似
  最近我看了电影《约翰·列侬的少年时代》,讲述的是列侬在利物浦生活的那段日子。原来他跟我父亲有着相似的童年,他们的生活里都缺失了父亲这一重要角色。他们都是叛逆的孩子,在学校成绩不好,对母亲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们都用自己的人生书写了生命的传奇:面对生活,他们是战斗者;面对世界,他们满怀着爱;同时他们还是创作者。
  看列侬怎样一步步成长为巨星的过程很有趣:他刚开始弹吉他、玩乐队时,周围的人都比他强。他还在学习阶段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就已经会作词了。但媒体的关注和疯狂的粉丝给了他不断提高自己的动力。而同样是挣扎在生活旋涡里的父亲呢?他只是变得具有攻击性,不易让人亲近,沉醉在他或得意或失意的故事里,不能自拔。但他在很多方面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我为什么毫无理由地相信他写了这首歌那么多年,不仅因为我爱他,不想把他神化的泡沫捅破,还因为我对他有一种期许,相信他能做的远不止现在这些。
  最近父亲给我打电话时提到了他那首几十年没卖出去的乡村歌曲,他说他仍在试着把它卖掉,他想卖掉的还有一些他写的儿童故事。这种对话内容已经成了我们爷儿俩的标准模式— 他重复他想卖的这样东西,然后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回答:“很好。”这是我发自肺腑的话。(小司摘自《海外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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