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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诗歌月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jfskldafk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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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语:
  莱文的诗歌给我们展示了美国的另一面真相。他的诗,直言不讳地展露劳动者破碎的躯体和受伤的精神,讲述油污的车间,脏兮兮的土地、工厂的灯光,廉价而实在的食品、汗水浸透的衬衫、过低的报酬和卷烟。既质朴写实,又感伤、形而上、直指灵魂的核,这是在我看来,菲利普莱文的诗歌之所以深具魅力的缘由。
  一一阿翔
  菲利普·莱文诗选
  宇舒
  菲利普·莱文,1928年1月10日生于底特律一个俄国犹太移民家庭,毕业于底特律韦恩大学。1953年在爱荷华州立大学获艺术硕士学位,1957年在爱荷华城市大学讲授写作课。之后分别在加州大学、纽约大学执教,1991年以《工作是什么》(what work Is)获国家图书奖,1995年再以《简单的真相》(The Sim DIe Truth)获普利策奖,2000年当选美国诗歌学会会长。莱文出版诗集20多种,包括《世界新闻》《呼吸》《怜悯》《简单真相》《灰烬》《失去的岁月》等。他编辑了《济慈诗歌精华》,还有翻译出版外国诗歌。迄今为止,他的诗歌尚未进入中国。
  宇舒,本名赵域舒,曾出版诗集《不再》《废墟上的树》,和编译的笑话集《老外其实也很冷》。诗作散见《诗刊》《人民文学》《星星》《长江文艺》《诗歌月刊》《读诗》《红岩》《特区文学》等,曾参加《十月》《人民文学》等组织的诗会等活动。
  很晚的光
  1
  雨每年一次
  充满街道,几乎涨到
  门和窗台上,捣碎
  墙和屋顶,直到
  冲走我们做过的
  弥撒。我的父亲
  告诉我这,他告诉我雨
  奔到市中心,涌入
  河流,最终流入海洋。
  他只说过一次这个
  那时我坐在他的
  椅子扶手上,向外注视着
  三月的雨飞奔而过时
  灰色的雪正在融化的
  堤岸。那天剩下的所有
  被带到童年,和虚无,
  又或者在思想的
  一个微小角落
  坚持着的某个部分。
  也许是一块掷向前院的
  炉渣的硬块,粘贴在
  旧杂草的晶石上,或者
  路边石的混凝土口上,
  然后用它的方式,在春天
  带来的新的成长下回来,
  依然是庭院的
  一部分。也许落在远处
  房子上的光,变成了那些
  房子,在薄暮中弓下来
  如同远处山坡上
  吃着草叶的绵羊,
  或者在黎明破晓时
  给屋顶镀一层金,直到
  它们在新的重量下吱嘎呻吟
  或者雨后,从漂洗了的白色
  铝壁板上,举起水汽的光环
  2
  在社會革命学院
  蓝色,闪耀的
  光亮中,有一天
  下午,我读着一本书时
  睡着了,这是关于一位
  西班牙神父回忆的书,他
  将自己的私人信仰全用在
  长长的,被遗忘的战争上。
  一个无政府主义者,一名天主教徒
  他的记忆令人无法理解地从
  卡斯蒂利亚语移动到
  加泰罗尼亚语,一种
  我无法跟上的语言。那个薄暮
  细微而灰色,为图书馆
  所特有,在有光泽的书页
  与我的视野间滑动,缓慢的
  黑暗使我平静,我
  忘记了我爱过的那些人
  的极度痛楚,忘记了
  那些输过与赢过的
  战争,忘记了在无望的
  山路上,最后的艰苦跋涉,
  失败,投降,那些
  赖以活下去的誓言。我睡着了,
  直到灯开了又关了
  一位女孩儿来戳我的手臂
  因为那地方关门了
  一位纤细的印尼女孩儿
  穿着毛衣和美国牛仔裤
  她黑色的头发几乎
  垂到我的眼睛,她用
  完美的英语告诉我
  我可以回去了,然后她将
  变黄的报纸小说和桌上
  我面前散落出来的照片、小的
  死亡的编年体(它们本身
  卷曲、模糊,死了一般)
  一起横扫进文书夹,然后
  拿走一个比我更混乱惶惑
  的人的还未看完的书,然后
  关了灯,留下我一人。
  3
  1975年6月,阿姆斯特丹
  的一个下午,很晚时,在一个
  图书馆暗淡的角落里,我醒了。
  我枕着一本书睡着了
  然后被一个女孩儿弄醒
  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我抬起头,注视进她
  深深的,闪烁光亮的棕色
  眼睛。她哭了。有一瞬间
  我很惶惑,然后开始说话,
  给她一些安慰或帮助,但我
  静止没动,因为她是因为我
  而哭,因为我用来唤醒生命
  的那些知识而哭,而在这生命中,
  失去就是确定的终点。
  一瞬间我闭上了眼。
  当我睁开眼时,她走了,
  那地方暗下来了。我走出去
  走到金色的阳光里,铺着卵石
  的街道闪烁着光,因为雨后
  街上的咖啡馆人很多,充满生气。距离   然后我走过小镇边缘
  干涸的田地。六月中旬黑暗中坚持着的
  光亮,在我的脚上犁出浪迹,
  山中橡树高高的头顶上,鸟们
  因为夜晚而聚集,松鸦和嘲弄者
  来回地嘎嘎叫着,鸟雀仍猛冲进
  灰扑扑的光亮中。卖给我土豆的女人
  来自波兰;她是我童年之外的某个人,
  穿着粉红色的,有闪烁亮片的毛衣,戴着太阳镜,
  夸自己路边摊上的水果、蔬菜
  绝妙无比,甚至催促我品尝
  那个颜色苍白的,用尽一切方法运来的生的甜玉米,
  发誓那是新泽西来的。“吃吧,吃吧”她说,
  “即使你不吃,我也说你吃了的。”
  一些你一生
  都懂得的事物。它们是如此简单、真实,
  必须不考虑优美、格律和节奏地说出
  必须放在桌上,放在盐瓶子、
  一杯水、镜框阴影里集聚的
  光的缺席中,必须
  裸露无掩饰、单独地说出,它们必须代表它们自己。
  我的朋友亨利和我1 965年一起发现了这,
  在我离开之前,在他开始杀掉自己之前,
  在我们俩背叛我们的爱之前。你能体验到
  我所说的吗?它是洋葱或土豆,一撮
  單纯的盐,大量融化的奶油,它是显而易见的,
  它停留在你的喉咙背后
  如同一个因为时间总是不对,而从未表达出的真理,
  你剩下的一生,它都在那里,不会说出,
  由我们称作泥土的脏东西、我们称作盐的金属构成,
  以一种我们无以言表的形式。而你依赖它而活。
  整个的灵魂
  它是否像一根面条一样长
  或是一个蛋那样肥胖?像土豆
  那样粗笨、坑坑块块,还是
  像橡树、洋葱,
  正如同你直指核心的
  那个洋葱,那样有环?那将是
  合适的,因为它不正是
  人的核?剩余的
  则意味着,依赖于季节,
  或只是那个你说话的对象
  而或是保持温暖
  或是冷漠的部分。剩余的是
  一种从此地到彼地
  的方法,因为它必须要
  用两条腿下楼,
  走出前门,当它站在前面的门廊
  思虑一天的日程时,必须
  用一声快乐的叹息问候太阳。
  是否要直接往前走
  经过有着富裕的,镶嵌着一层
  假菲利普桃花心木饰面的起居室、貂皮装饰地面和
  缠结着大量丝绸床单的卧室的,
  大农场的住宅,穿过
  泥砖墙,和甜玉米与大麻的
  秘密花园,直到
  穿过了
  几组小道,四条高速公路,和
  一排山脉,面对了
  巨大的海洋,这海洋的每一滴都被了解
  每一滴都带着它自己的
  特殊的强烈味道,适合产生
  面条味道的一滴,而当在一个张开的,闪闪发光又
  微小的,正好放一口成熟的西红柿的
  手掌上风干时,
  或是煽动一只沉重的舌头
  来将眉毛拖到另一边
  以能够说出可怕的话,
  “哦,我的爱!”,且意本如此时,
  仍然是另一滴。
  一个人思虑越多
  这些形状就变得越让人迷惑。我在
  太平洋向外望,奇怪于:面条、洋葱、坑坑块块,有两条腿
  的双黄蛋,像盐一样完美的一颗星星,
  和我自己的形状,一个如此多长度、坑块
  和平坦手掌的复合物。而当我
  在这里,在海边,我躬下身
  去捧几把水,从我指间
  流走的水,那些正好什么也无法长久抓住的
  可怜的面条,而我
  用一种渴望盐和没有盐的水的语言说话。
  我给出去和进来的空气一个形状,
  而海风把它们散播成在夜海上住下来的
  燃烧的水晶。
其他文献
读孤城的诗歌能感受到,字里行间充满了拂拭不去的孤独,这份浓郁的孤独感横跨了诗人的不同人生阶段。风华正茂时,细语吟哦的“我只希望/将自己套种进/你感觉中孤独的一隅”(《给缪斯》),捧着一颗赤诚之心,献祭给诗歌女神;中年到来后,不断地追问着“又拿什么来稳住命脉里的孤独”(《怎敌得,这人世的寂寥》),沉迷于发掘个体踽踽独行中的踉跄心境。孤独总是如影随形,是诗人穷尽文字与无尽思绪营造的伊甸园,借以远离世间
冬憩  午睡过后,车笛饱满  树木扶疏,不甘于山影里残余的雾  我们站直,不甘于那些在冬天里倒下的躯体  再次领略冷冽,藏进灵柩的人  把骨殖揣暖,等另一个人间  一片树叶就是一张票据,记叙文里的一天  杀猪菜已洗好了,需再添一根柴  四点钟,回暖的光线  在石阶种植步伐,抬头看  减速的蓝天,一行鸟鸣驶过  这一天,又是晴天  路是深色的,在拐弯处碰痛一树枯枝  枯叶也是深色的,谦让路口和车迹 
秋好像还有什么没放下  银杏树拽着暖阳与时光对峙  香樟树瞅着收紧翅膀的云  一脸茫然低头不语  喜欢一个人走进浅冬  看小鸟在枝丫啁啾鸣啭  乱发缠绵几缕消瘦的清风  堆上微笑的妝容在模糊中搁浅  伫立在冬的路口  用光阴这支素笔  小于五号字的诗行  在捂不住的季节里颤抖低吟  骨子里左突右奔的血液在盛开  长出一枚枚结痂的泪花  我在光阴的树下,喂养灵魂  一朵倔强的花,开在生命旅途
天刚亮   母亲就蹲在地里的草丛中   寻找白头翁   她采一根用手搓一下   采一根用手搓一下   只要再采够一箩筐,孩子的学费   就凑齐了   薄薄的霜   打湿了母亲的裤腿   打湿了母亲的发鬓,母亲轻轻地   咳了几声   阳光从西村口照射过来   照得我双眼模糊   已分辨不清,究竟那是母亲的白发   还是一层薄霜   轨   下雨了   蚂蚁们在屋檐下集结   我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而
树上的苏格拉底  有人需要鸟鸣  需要一支神秘的口哨  度过黎明前的黑暗  需要一副清脆的嗓子  和他说说话  保持一颗好奇的童心  有人则厌恶鸟鸣  像厌恶自己  日益沉重的肉身  ——疾病和疼痛  他不相信有一个世界  比这一个更好  一只张开翅膀的鸟  它只会接纳你  不会因为你的态度  无视和杀戮——  而停止鸣叫  我们赖以生存的鸣叫——  瞧,它在清晨的树冠上漫步  多像赤脚的苏格拉底
我喜欢竹篮打水,也喜欢  把秋天的流萤装进布袋,让它们  成为星辰  哦,我的房屋低矮,在夜里  正好可以放飞这些萤火虫  它们时而守着天幕,时而  藏在水底,看我用竹篮  一次次把它们打捞上来  你看,我是多么癡迷,总是沉醉在  那些美妙的水波里,目不转睛地  看着无痕的水面,在篮子里涌起  然后,被切分成长短不一的诡异形状  从篮子里漏下  上邪!我已年过半百,仍然两手空空  在我喜欢的事物没
我必须坦承我的愤怒一一   对那些买卖和饕餮野生动物的人   对那些在灾难面前缺失警惕和敬畏的人   对那些曾经历灾难而不从中成长的人   对那些携带病毒还四处晃荡的人   对那些吃着“人血馒头”还偷偷数钱的人……   我知道,一首诗不能代替口罩、针管和药片   但我也需要用文字,来铭记那些悬壶济世的白衣   他们以闪电的速度,与死神竞赛   铭记那些在新春里向着武汉逆行的脚步   以铿锵的力,去
年过不惑  抬头看天,云白着  低头读书,书白着  举目四望  周遭墙壁一样白着  听雨,雨声白着  梳头,头发白着  写诗,思路白着  散步,道路白着  试着最后一次泅渡  河面白着  年届不惑  连梦中呓语,也白着……  江南梅雨  都说江南梅雨  像3岁小孩的小便,没完没了  它比淅淅沥沥的春雨小  比牛毛比晨雾大  这时节,爱脸红的杨梅  做轮值,立夏和端午的门僮  乌鸦般左一声右一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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