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理想打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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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12月。石家_庄红旗大街上闪闪烁烁的灯光,照耀着几个年轻人,他们一边走,一边激动地讨论着:
  赵贵旺真牛!听了他这节课,我对考研英语又多了几分把握!
  嗯!就剩半个月了,我们一定要加油啊!
  这是97级中文系的二十几名考研的同学在上完辅导班回来的路上。其中便有老董和我,还有我大学时代的挚友老姐。空气冷得干涩,但是有理想照耀现实,我们从来没有感到寒冷。梦想是远航的船,在青春的记忆里忽隐忽现。多年后的今天,那忽隐忽现还会突然在我内心深处的小小角落里蹦出来,伴着那个冬日的夜晚。
  那时候,老董备考南开大学的现代汉语专业。老姐也在备考南开大学的对外汉语教学专业,而我,则为了心中渴望的专业努力着。
  过往又在眼前:石家庄寒冷的冬日萧条的风,河北师大中文系教学楼陈旧微黄,法国梧桐上零落的枯叶,光秃秃的宿舍,安静如灰尘般的夜晚天空。404教室某个固定的位子上看书的我,耳机里响着熊天平的歌。复旦大学出版社章培恒、骆玉明主编的《中国文学史》,十六开的考研英语练习册,红色圆珠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老董会走过来:“别看了,出去走走?”老姐也走过来,轻声说:“校门口那个卖白吉馍的老头应该出摊了。”站起身,摘下耳机,三个人悄悄地溜出教室。熊天平的歌在耳机里渐渐沉迷:我又回头去飞、去追,任往事一幕一幕催我落泪……
  水泥铺就的楼梯在脚下坚硬冰涩,细碎的灰尘在空气里缠绕,走出教学楼,那冬日沉沉的夜空温柔地触动灵魂。
  “气死me了!这半天没有什么效率,看不下去书!”老董的语速很快,伴着稍白的脸颊,连鼻梁上的眼镜都要皱作一团。
  “哈,你的口头禅又来了!我也觉得没有什么效率,真着急。”路灯散着微弱无力的光,扑在老姐那两颗漂亮的小虎牙上,胖胖的脸蛋儿更加可爱。
  我沉默无语。其实刚才坐在教室里我也有点儿恍惚,效率低下。我心里暗暗着急,为我的梦,为心中那遥远美丽的山城。
  长舒一口气,驱散心中的疲惫。校门口那位卖白吉馍的老头儿的三轮车映入眼帘。一盏白炽灯长在车把儿竖起的杆子上,圆柱形的火泥炉子散发出微弱的蓝色火苗舔着老旧的平底大锅,几个白白的馍饼安静地躺在上面,将那微弱用力吸足,浑身滚烫。老头儿细细地剁着肉,随后将和着酱香的肉汁放在馍饼的夹层。薄薄的白色塑料袋透着那滚烫递过来,肉香、酱香便溢满冬日的夜空。
  没有星星,大门口的安静在这接近十一点的夜空蔓延。我们不再说话,慢慢走回教室。404仿佛霎时空荡起来,我重新戴上耳机,熊天平的歌声伴着厚厚的笔记本翻动起来,杜甫、李白以及唐诗宋词突然又活跃起来,带给我安慰和充实。
  二
  2001年3月。北方料峭的倒春寒裹挟着沙尘暴,我和老姐走到校门外的IC卡电话机旁,犹豫和紧张了许久,我拨下了查询成绩的电话号码,一个多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巴山蜀水仿佛迎面而来,我的心在平静中裹着欣喜。
  再看看老姐,她正默默放下电话,看到我时冲我笑笑,那笑容依旧熟悉,那两颗漂亮的小虎牙上却写满了无奈。“英语没通过……”她艰难地吐出这样几个字,将两年的努力和梦中的南开生生拉开。
  我忘记我安慰了她些什么,只记得陪她慢慢地走着,路过学校西门旁的回民餐厅,路过开水房。料峭寒风中的女生宿舍像街头肮脏又落魄的乞丐,路边的法国梧桐。冬天里残留的枯叶间隙里勉强透出点点绿色。微弱、无力。
  那时老董就在法国梧桐围起的小操场上打球,看见我俩走过,马上跑过来。“查了吗?”他劈头盖脸地问。老姐摇摇头,浸在眼里的泪水在打转转,头顶法国梧桐的点点绿色愈发不搭调。
  “不要紧,明年再来!千万不要放弃。我在南开等你!……”老董的安慰慌乱又不知所措。
  他比我们先查完成绩,南开大学现代汉语专业第一名。十多年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老董安慰老姐的那一刻,内心对自己的第一名肯定没有欣喜。“我在南开等你”,是不是青涩年代羞涩隐晦的表白?
  有人说命运是一种完全的无事生非,它不可预测。成绩不过是一组平常的数字,却在这不可预测中将每个人推向各自的生活,不管你是否努力,是否虔诚。总是在内心偶尔空落的片刻,想起自己查完高考成绩的那一刹那,爸爸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屋子里的空气也随着他安静到窒息,三分钟后,他突然鼓起掌来,眉头因为欣喜而明显紧缩,说出一句“你真争气”。总是在内心偶尔空落的片刻,想起查询考研成绩的瞬间,老姐、老董,不三不四的法国梧桐以及老董那句“我在南开等你”。
  不过是一组平常的数字,无事生非,不可预测地将不知所措的我们推向茫茫未来……
  三
  2005年8月。北京夏日的阳光透着薄薄的灰尘穿透着整座城市,拥挤的公交,嘈杂的噪声充斥在京城的文化氛围中,不见天日。
  ,彼时老董已经是中国人民大学对外汉语文化学院的老师,我也已参加工作一年。暑假回老家,在北京的姐姐家小住几日,算算和老董已有两三年没有见面了。在大兴通往海淀的车上。我打量着这座城市,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工作一年的老董会是什么样子?见面该说些什么?在漫无漂浮的思绪中走进人大校园。
  老董迎过来。知了在高大的柳树中聒躁地叫着,老董还如以往一样,谈话依旧从他热爱的现代汉语开始。他从来不会畏惧,如当初一样:苦读、论文、学术,在简单的生活中渐渐丰硕起来。
  “你一定会是未来的知名文字学家。”他不介意我开这样的玩笑。
  他有牢骚和抱怨。“大学的学术压力真是大啊,特别是在人大!就是评个副教授还不知要到哪一年。”但更多的是坚定。
  “今年我必须搞定在职读博的事情。正在准备考到南开去把博士读完。”
  “当然。支持你为学术奋斗!我们三个人中,现在只有你能坚持理想了……”
  说到理想,我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毕业的时候我固执地将理想和现实划得一干二净。别了那个美丽的山城和曾经的那些书。我觉得自己是被理想抛弃了的孩子。
  “咱们的老姐后来又考了一次,毕竟在中学的工作太繁忙……”老董终于谈起老姐。
  “她说打算放弃了。”我干脆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诉他。
  “嗯!那段考研的岁月真是难忘……”老董的目光中闪现出复杂的模样。
  也许,我们都是被理想抛弃的孩子。
  编辑 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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