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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参赛
1963年上半年,武汉市要举行象棋、围棋少年比赛,先由各区进行选拔,然后由各区组成代表队在市里进行决赛。口区进行象棋选拔赛时,柳大华所在的学校没有收到通知书,所以自然就漏过了,但围棋选拔赛前,通知书却发到了他们学校。学校领导虽然早就耳闻柳大华棋上名声,但不知道具体是哪项棋,于是就想当然地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了。
柳大华得知这件事后,哭笑不得,因为他对围棋兴趣不大,但选拔赛的那天晚上,抱着“看看”的心理,大中领着他,还是去了赛场。赛场是在 口文化馆内,离大华家不远。大中和大华走进赛场的时候,比赛刚开始。大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位置,因为只有那个座位是空着的。他并没有坐上去,而是好像局外人一般,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看热闹。柳大华的对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那里东张西望的,嘴里一个劲嘀咕:“真是好笑,这个柳大华第一轮就弃权了。”站在观战人群中的大中、大华闻听此言,不禁相视一笑,没有答话。
兄弟俩在赛场里呆了一会儿,觉得乏味,于是走出了赛场。赛场外的走廊上,正有一群人围着下象棋,兄弟俩见状,马上来了精神,便挤进去凑热闹。两人先是在一旁观战,但没过多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华就上了场,成了对弈的一方。刚才在围棋赛场时他只能在人群避战,而在这里,他漫不经心地出招,却大展威风。那群人哪里是他的对手,轮流上阵轮流败北,人们便“厉害、厉害”地嘴上赞个不停。柳大华的表演,惊动了刚刚走到这边来的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

他拨开人群,对柳大华笑笑,“我来试试你到底有多厉害。”
这时旁边有个少年发话了:“刘教练,你莫小看他了,小心防着点。”
柳大华对这少年略知一二,知道他叫张永新,是武汉围棋界的少年名手。听了这种带夸奖性的“提醒”,大华心里不禁有些得意,但对棋枰那边“来历不明”的刘教练,还是存了几分畏惧,但同时也抖擞了精神。
两人的对弈态度都非常认真,棋局精彩纷呈,观战的人也不敢支着议论了,只落得屏息静气欣赏的份。两个小时过去了,分先四局的结果是二胜二负,双方平分秋色。刘教练站起身来:“确实下得不错,有前途,值得培养。”接着,他作了自我介绍。柳大华这才知道他名叫刘成万,乃武汉国际象棋的高手,在武汉体育馆任国际象棋教练,当时正在武汉三镇挑选在国际象棋上有可造之才的“苗子”。通过这四局棋的“考试”,刘成万当即认准了柳大华在棋艺上的天赋,决定将其收为“弟子”,改攻国际象棋。“会下国际象棋吗?”刘成万问大华。
大华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在一旁的大中这时代弟弟回话:“我们在家里看过国际象棋的棋谱,也知道怎么下,但从来没有实战过。”
“柳大华,你想不想跟我学国际象棋?和你哥哥考虑一下,如果想,随时到体育馆来找我。”刘成万丢下这句话,就先离开了。

国际象棋在当时的中国,还是绝对的冷门,哪里比得上象棋的基础雄厚,红火繁荣?兄弟俩在回家的路上,简单地聊了一下就统一了思想,觉得还是搞象棋的好。就这样,没过多久,柳大华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更没有去体育馆找刘成万。
没有参加成 口区的选拔赛,就不能在市里的正规比赛中一展身手,柳大华对此感到非常失望。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汉阳区组队时却看中了他。汉阳区体委没有像其他区一样进行选拔,而是征求了一些名手的意见,请他们推荐几名少年好手。常在汉阳文化宫活动的这些名手们听说柳大华漏掉了 口区的选拔赛,于是就将他推荐给了汉阳区体委。柳暗花明又一村,柳大华得知这一消息,高兴得不能自己。
在离市少年赛决赛还有一段日子的一天, 口区体委干部陈笙阶在市体委看到了汉阳区报上来的组队名单,对柳大华这个名字产生了兴趣。他当时没有说什么,事后却找到了柳大中。那时的柳大中已经两次获得 口区象棋个人赛的亚军,区体委的干部对他很熟悉。
“汉阳区名单上的柳大华这个人与你有没有关系?”陈笙阶一见柳大中就开门见山。
“他是我三弟。”
“那他为什么代表汉阳区了?”
柳大中将这事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
“他棋力如何?”
对自己的弟弟,柳大中也不便于褒赞,只得轻描淡写:“在少年里还是比较有实力的。”
“既然这样,他得代表我们 口区。”
随后,陈笙阶又详细询问了柳大华的情况,柳大中见这是个机会,于是又推荐了自己的二弟柳大昌,说大昌、大华两人棋力不分伯仲。陈笙阶更觉得漏掉这样的人才太可惜。但要让大昌、大华代表 口区参赛还有些麻烦,因为当时 口区的选拔赛已经结束,冠亚军分别是杨时松、魏有庚,都是市26中的学生。陈笙阶决定由大昌、大华与杨、魏二人进行分队对抗赛,成绩居前两名的代表 口区出战。
对抗赛安排在三天后,地点是武汉体育馆。这天上午,大昌、大华走进武汉体育馆,里里外外找了两个多小时,却怎么也没找到比赛的对手。正当他们放弃寻找,准备出大门回家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刘成万。刘成万用略带责备的口吻问大华为什么没有来学国际象棋。接着,他苦口婆心地向柳氏兄弟讲了一大通学习国际象棋的好处,兄弟俩终于有点动心了,答应参加完市少年赛后再来找他。
第一次对抗赛没下成,陈笙阶又安排了第二次,地点改在 口区文化馆。对抗赛的结果,大昌、大华以绝对优势都取得了四胜的战绩。 口区以这次比赛的成绩为依据,打算让柳氏兄弟俩代表 口区,但这一决定遭到了26中校长的强烈反对,他认为这是将区里的正式比赛结果视同儿戏,不公平。区里考虑到这话也有道理,权衡良久,只得做出了折衷的选择:26中出杨时松,柳氏兄弟中出一个。区里征求柳家的意见:到底出哪一个?柳大中认为大华年纪小,在棋上的前途会大些,于是大华参加了5月市里的决赛。
坐镇第一关
市赛柳大华打得并不理想,冠军由吴克武、杜家然(并列)夺走,他只得了第三名。这个名次对他震动极大,他一直认为凭实力自己是应该拿冠军的。另外,这个结果也使他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失望,因为市赛的前两名才能有资格参加省少年赛。他十分懊悔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轻敌,结果将省赛这种大好机会给丧失了。
市赛后的几天,他的情绪极度低落,脾气也特别大。按通常的习惯,下过的棋,回家后他都要好好复盘解拆研究总结一番,但这次,对市赛的对局,他却一点也不愿想起,大有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他虽然仍是到处找棋下,但这只是一种惯性使然,象棋显得没有过去那样魅力无穷了。大中见他这个样子,便开导说:“你年纪还小,机会有的是,再说,这次也让你输了个明白,知道比赛并不是那么好打的。”
“我就不信赢不了那些人。如果能参加省里的比赛,我一定能打好。”大华的那股永远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
“别嘴硬。”大中说。“你现在最关键的是好好总结一下,以后不犯同样的错误。”
大华毕竟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大哥的话尽管让他听得刺耳,但他却开始按照大哥的指教反省自己在市赛上的全过程。
省赛的时间已越来越临近了,但大华却竭力使自己忘掉有这样的一件事。在家里,他将自己在市赛上的对局一一回忆出来,请两个哥哥帮他一起“会诊”。每天晚上,他依然是去汉阳文化宫操练。经过这次失败和失败后的总结,他明显感到自己的棋艺“仓库”得到了不小的充实。尝到这样的甜头之后,他越来越觉得大哥是他棋艺上最好的老师。
6月3日, 口工人文化宫组织了一次别开生面的象棋晚会,节目有:闭目棋、双打、一对五、老对少、名手表演等。最吸引人的节目莫过于“过三关”,即由“柳氏三雄”做擂主,进行应众打擂表演赛。把守第一关的是年仅13岁的柳大华第二关是柳大昌,第三关柳大中。事先规定,谁能连闯过柳氏兄弟把守的“三关”,即可获奖。把守第一关的大华,一一和登台者交了手,一连八人皆败在他手下。
夜深了,激烈的攻擂战仍在进行着,第九名攻擂者上了台。大华正要接战,岂料,二哥大昌上前附耳说道:“大华,你下得太多了,头会晕的,让我来替一下吧。”
大华明白,他没放过一个人,把守第二关的大昌因而还一盘棋未下,早已技痒难禁了,便站到了一旁。
大昌的刀也够锋利的,不一会儿就把攻擂者打下了台。顿时文化宫里一片哗然:“柳老三好厉害!”、“第一关都攻不下来,奖品太难得了!”
事后,《武汉晚报》登出了新闻:“本周末晚上,在 口工人文化宫里举办了一次别致的象棋赛,吸引观众达五、六百人之多……逗人兴趣的是‘闯三关’,由柳大中、柳大昌、柳大华三兄弟把关。年仅13岁的柳老三把守第一关,以惊人的快杀连胜九盘(应是八盘,另一盘是柳大昌下的),未让对手越雷池一步,全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