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沂东:我爱得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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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4月24日,《2013胡润艺术榜》在北京发布。榜单内容为前100位中国在世“国宝”艺术家按照2012年度公开拍卖市场作品总成交额的排名。数据显示,艺术家王沂东以8060万元的总成交额居于胡润艺术榜第26名。
  王沂东有着山东人爽朗、率直的特质,是当今中国最具实力的油画艺术家之一。他游刃有余地将西方古典油画的精湛技法与中国民族文化的审美意蕴融于一体,成功地再现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眷恋,那片土地
  他出生于山川如画的鲁南乡村,故乡的山水赋予了他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深刻精神内涵的艺术气质,他的作品深情地辉映着他所深深眷恋的那片热土。
  也许正是源于对淳朴的挚爱,王沂东对古典主义绘画的表现技法兼收并蓄,融汇中国传统文化的艺术语言,将油画创作的基本技巧与作品的情致结合起来,以金色、白色、黑色和红色等几种颜色主要的对比与渗透,实现了画面凝重而不呆滞、强烈而不生硬的艺术效果,具有一种含蓄而动人的内在美。
  《道德经》里说“归根约静,静曰复命”,生命中最本真、最欢喜的状态来自内心的宁静,而这种宁静无从而来,唯有找到自己的文化基因、民族性格这一条路。
  无论环境如何变化,我们的内心总是渴望爱和关怀;无论外界如何喧嚣,我们的内心总有一种宁静和守候;无论价值观如何变化,我们的内心总有一份坚持和善意。有一种东西把我们连在一起,那份感情很特殊;有一种情感把我们连在一起,它爱得深沉。
  纯朴,打动人心
  王沂东油画的风格是立意纯净,色彩强烈,内涵深厚,情调古朴,且非常中国化。他对其描绘的对象,都给予十分纯净的立意,让观者一下子就能感到作品中内在的美好。他的画作中有很多美丽的乡村女子,无论是朴实无华的《王玉贞》、古典俏丽的《清代女子肖像》,还是披红重彩下的新娘,都给人一种不敢触摸的纯洁感。人们看过这些画作后往往都对作者抱有一定的感激之情,因为它给人显示了美好。
  王沂东的《闹房》描绘了乡村传统婚姻中闹洞房的霎那情境。在这里,新娘子纯朴的资质给人无限爱怜的心灵触动。从画作上,我们可以从坦率说笑的人群中发现新娘的心事。她来自另一个村子,对周围的人感到陌生,宁静的烛光反衬了她略为不安的心情。这种内在语言的表达,显然是在与空间背景的对比中产生出来的。
  在《缝》和《新娘》中用那么重的红色,有时让肥大的裤腿支撑很大的三角,有时让整个画面的重心置于一块没角没棱的滑石上,那都是十分大胆的。纯净的东西最忌单薄,而王沂东的画却让人感到厚实,丝毫没有飘荡浮躁的印象,人们可以在《新娘》中读出了浪漫的期望。这些复杂的感受与作者的纯净立意形成层次不同的效果,给人一潭春水的艺术享受。王沂东的这一画风是靠两种因素融合而成的,一是画家赋予描写对象以深厚的内在情绪,二是给予作品广阔的时空背景和哲学思考。
  在《旷野的回声》中作者有意将老树的枯枝、背景的荒山和春装的姑娘组合在一起,以便给读者留出一条宽阔的想象空间,同时也更加突出了描述重点。由近及远,我们可以看到少女及坐下的山石、盘根错节的大树、远处的山谷与雾气。在这三个层次中,王沂东良好地运用了油画与国画的综合技巧,而且特别细致地处理了各种因素的矛盾关系。雨后的石头给人沉甸甸的感觉,而少女的形象是轻盈美丽的;古老的大树给人经磨历劫的沧桑感,而少女是年轻浪漫的;山地显示的是荒凉,但山谷间蒸腾的雾气则平衡了浓墨造成的压迫感。这些手法的运用,造成了作品特别丰富的质感。
  作品,感情载体
  乡土情结人人都有,但是却很少有人思考这个问题:乡土情结就像一株藤蔓植物,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人的心灵上扎下根须,而后疯狂生长的呢?其实是人生的童年。童年的烙印,像春蚕作茧,紧紧地包着自己,又像文身的花纹,一辈子附在身上。父母亲族的爱、家乡的风物习俗、悲欢离合的家史、邻里乡情……这些美好的情感沉淀入画,感染力随即而来。
  王沂东的素材和理想同时存在于在乡村,尤其是在传统文化所蕴涵的美感之中。那里的小河、草屋、石头、少女、孩子、老人给他带来温暖的感受,连那里的鸡鸣犬吠都让他感到亲切。


  为了真切地感受生活与生命,保持与生活原生相的联系,王沂东始终珍惜与故乡农村的联系,其向往之热烈,其咀嚼之细致,不仅平衡了中国艺术界目前对乡村资源的某种程度的忽视,也为王沂东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源。他经常去沂蒙山写生,去领会那里的人文精神。这是一种热情,也透露出一种坚定性。他一直关注那片土地,并非单单为取得作画的素材,同时也有感情的寄托。他將乡村与都市的巨大反差作为感情震荡的发生地,作品仅仅是这种感情的载体。
  王沂东本人对自己的创作十分清醒,并以谦逊平和的心情恪守着自己的追求。他用这样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目标:我将继续以北方农村作为创作源泉;在画面的构思和意念的发展方面来看,我对象征主义和浪漫主义绘画兴趣浓厚;我努力用具象的手法表现客观对象中的抽象概念;我将学习各家之长,特别是吸收中国本民族的绘画语言与艺术思想,充分吸收中西方文化的精华而又不失自我,才能完成自己的风格。
  对话王沂东
  记者:你是一直画油画吗?
  王沂东:我从12岁就开始创作油画,只不过那时候属于半玩半画吧。我从1975年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校任教,1982年到2004年在中央美术学院任教。因为教学改革,教师自由绘画的时间减少了,于是在我五十岁的时候,我离开了教师岗位。
  记者:油画在中国的发展时间不算短了,现在有很多年轻的油画家选择了一种超现实主义,例如我们看到一些画展,虽然会配上解说词,但还是令人匪夷所思,您是如何看待这个现象的?会不会受到困扰?   王沂东:现在中国的艺术不管是退化生态还是市场生态,我觉得是一个比较好的表现。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需求,选择自己的风格。我个人不存在这个问题。我年轻的时候接触的是写实绘画,所以我自然而然地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了,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是一个画家,他着迷于某一个领域,也不存在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选择风格是个难题。其实学艺术,最可怕的是把艺术当成职业。我个人认为,从投资角度来看,美术是风险最大的行当。首先,它周期长,是完全个性化的东西;其次,还需要理解社会;最后还要面临艺术形式的困扰。年轻人一定要明白,想要把艺术形式搞好,没有着迷只有奋斗,是不会成功的;最后出来的作品,能让大家产生共鸣,这才是真的成功。
  记者:您现在绘画的时间多嗎?常常外出写生吗?
  王沂东:挺多的,因为我是专业画家,在北京画院全职绘画。现在每天用来绘画的时间大概有八小时吧,和大家上班的时间一样。我们每年都会有一段写生的时间。我经常在冬天出去,画过很多雪景,都是在冬天的雪地里找到的感觉。我都是去经济不怎么发达的地方写生,因为不在困苦的环境下体验过是不会知道我们生活得多么幸福。这些可以从我的作品中看出,环境不是那么优美,但是那些老百姓依然有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记者:作为在中国油画界知名的画家,您觉得油画创作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
  王沂东:我觉得这三十多年来,所有东西都是一个自然生态发展过程,从没有到有,每一个时期都会有不完善的地方需要解决,可是等这个问题解决之后,又有新的问题出现,这样往复,永远没有全部解决的那一天。但是,从目前绘画情况来看,确实有必要提醒一部分人,不要梦想着一步登天,还是认清现实比较可靠。还有一个是关于继承和创新的问题,任何艺术形式的发展都是在继承的基础上,没有继承,是不可能凭空创造出一个艺术形式的。
  记者:现在北京从事艺术行业的人很多,但是学有所成的人不多,您是怎么看待这个现象的?
  王沂东:绘画这个行业很考验人。很多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因生活所迫,不得不改行。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不过也有人依然在那坚持的。艺术属于精神上的需求,它不是人生活的必需品,只有在不愁吃穿的情况才可能被考虑到。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有的农村老百姓,生活比较困难,但是他们也有对艺术的追求。例如春节贴春联、贴年画,都是内心需要艺术的表现。只不过作为高雅艺术来说,观众和创作者都是互相需要、互相学习的过程。
  记者:您的作品主要是乡村和新娘两大题材,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题材是您钟爱的?
  王沂东:我从1977年开始创作乡村题材的作品一直到现在。我喜欢农村老百姓的装束、单纯和朴素,而且农村的形式感比较强,人和环境融为一体;相反,城市的大楼让我体会到更多的是冰冷的情感。
  记者:看到您创作的在雪地里穿红衣服的小女孩一系列的作品,让人联想到张艺谋一些很淳朴的电影,也是讲述农村故事的,让人感觉很温情。
  王沂东:这些作品都是描写情感的,它们的形式很重要,都落实在最后情感的表述。
  记者:绘画的技巧是藏在画中的吗?
  王沂东:是的,很多内在的功夫是画家和艺术家需要修炼的,但是呈现给观众的必须以情感为主。画家所用的手段比较符合造型艺术的规律。比如电影靠的是故事和时间打动观众,而绘画是瞬间艺术,在这个凝固的画面中,得想一些办法打动观众。
  记者:一幅成功的作品,在技巧方面,除了情感外,还有什么是很重要的?
  王沂东:那就是技巧的运用了。如果没有把握技巧的能力,是不能把情感传递给观众的。
  记者:拥有扎实的绘画功底也是必要的吗?
  王沂东:肯定的,其实每个行业都是如此,都有必须掌握的基本功。我们有很大一部分精力花费在技巧和绘画语言上,这是保证作品抒发情感的基础,而这个基础是几千年几百年来慢慢形成的。


  记者:您觉得和北京相比,成都艺术市场的状况怎么样?
  王沂东:这方面我不太了解。我只感觉成都是一个令人很愉悦的城市,城市美,人也美。
  记者:您接下来的创作计划是什么?
  王沂东:我打算在近两年创作一幅人物数量达到百人的作品。这类型的作品在收集素材、构图、绘画方面的工程比较复杂,所以趁着我现在有激情,早点把它完成,以后就不会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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