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奇缘:加拿大人鹤之恋产下“爱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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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2月,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发布,美洲鹤的种群数量已经上升到826只,虽然仍濒临灭绝,但已经不再极度濒危了。作为全球珍稀鸟类,美洲鹤目前只分布在美国和加拿大,数量曾在1949年下降到15只左右!为了促进它们繁殖,扩大种群数量,生物学家们想尽办法,甚至还有鸟类学家与雌性美洲鹤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人鸟之恋”!
  物种濒危,雌性美洲鹤“拒绝恋爱”
   1973年,美国康奈尔大学传出重磅消息——年轻有为的乔治·艾奇伯博士和他的同事们共同建立了国际鹤类基金会,该基金会作为世界研究和保护鹤类的中心,首要任务就是挽救濒临灭绝的珍稀鹤类。
   这个消息,让美国的鸟类学家们感到振奋。要知道,从1965年开始,美国马里兰州的野生动物研究中心就开始进行人工繁殖美洲鹤项目,但由于动物园缺乏人工养殖知识,大部分美洲鹤幼鸟都没能存活下来。拯救濒临灭绝的美洲鹤,成为鸟类学家共同的心愿。如今,有行业领军人物乔治博士带队,无疑为他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基金会成立后,乔治立即赶赴各个鹤类研究中心开展工作。当他来到马里兰州这家野生动物研究中心时,看到两位愁眉苦脸的养殖员正对着美洲鹤笼舍唉声叹气,乔治忙上前询问原因。
   “我们真的尽力了,可特克斯就是不肯和其他雄性美洲鹤待在一起!她像个高傲的公主,不愿跟同类多相处一秒……”
   乔治在养殖员的倾诉中,对这只名叫特克斯的雌性美洲鹤产生了兴趣。远远看去,这只通身雪白的美洲鹤站立时近乎一米高,她两颊是红色,长长的尖嘴呈淡黄色,在洁白羽毛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美丽。
   养殖员告诉乔治,特克斯的母亲曾一共产下过50多枚蛋,但孵化存活下来的幼鸟并不多。特克斯是整个野生动物研究中心唯一的一只雌鹤,也是美洲鹤种族延续的希望。
   为了让特克斯平安长大,养殖员把她带回家,饲养在自己起居室的一个箱子里,直到特克斯破壳后六周,养殖员才带她回到研究中心,让她和其他雄性美洲鹤待在一起,以进行自然繁殖。
   “也就是说,她出生后首先看到的是人类而非鹤类?”
   作为鸟类学家,乔治一听就明白了。动物行为学中有种“印痕”现象,就是指一些动物孵化出来后,如果首先看到并与之一起生活的是其他物种,就会在意识上产生混乱,对其他物种产生归属感。由于特克斯出生后最重要的一段时间是被人类圈养的,她已经对人类非常熟悉,甚至认为自己就是人类,所以无法被其他雄鹤吸引。
   “天呐!那就是说,特克斯不会爱上雄鹤,也就永远不会下蛋了……”
   年长的养殖员说着,忍不住泪水簌簌落下——它可是这里唯一的雌鹤啊!
   乔治向养殖员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慢慢靠近鹤舍去观察。本以为高傲的特克斯会警觉躲闪,不料她竟然展开双翅,开始翩翩起舞!
   乔治脑中瞬间有了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他模仿雄鹤,张开双手做着扑打翅膀的动作,然后跳来跳去,像雄鹤一样深蹲下去,仿佛与特克斯共舞。
   这些动作得到了特克斯热烈的回应!她兴奋地张开双翅,乌黑发亮的翼尖在雪白的羽毛衬托下更加鲜明,展示着非凡的美丽。她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鸣叫,接着又鼓翼、点头,最后,毫不躲闪地站到乔治对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两位养殖员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从未看到过特克斯这样热情的一面。不料,接下来,乔治的话让他们更为惊骇——
   “看,她相中了我!也许,我应该把她带回去,用足够多的时间跟她好好‘相爱’,然后帮她人工授精产卵!”
  共舞传奇,忠贞不贰的“人鸟之恋”
   1976年,在得到加拿大政府的批准后,特克斯被运送到了乔治负责的国际鹤类基金会。
   乔治用一个热情的拥抱迎接特克斯的到来。他张开双手,轻轻拥抚特克斯的背部,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在她耳畔喃喃细语。而特克斯则热烈地回应着乔治,发出嘹亮的叫声。
   此后的一个月,乔治吃住都在鹤舍中。他按照特克斯的作息时间调整自己的生物钟,每天不断地跟她说话。尽管特克斯听不懂他话语中的意思,却像温柔的女子一般,静静栖息在乔治身旁。同事们看到这番景象,纷纷对乔治打趣道:“嘿,别沦陷了,帅小伙!小心这鸟儿哪天变了心,甩掉你!”
   现实很快让说这话的人打了脸。一个月后,由于工作需要,乔治不得不暂时离开几个月。当他完成工作回到特克斯身边时,特克斯不仅没有忘记他,而且表现得非常兴奋!同事告诉乔治,在他离开的几个月里,特克斯一直郁郁寡欢,像是在等待着谁。其他人试图走进特克斯的世界,却丝毫吸引不了她的关注。
   多年來的研究经验告诉乔治,美洲鹤是一种非常忠贞的动物,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所以,除了他,特克斯应该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感动之余,乔治全身心投入到与特克斯的甜蜜“恋爱”中。
   他在鹤舍中放了一张小床,每天都跟特克斯待在一起。每到黎明时分,特克斯都会优雅踱步到乔治床前,用她那高达110分贝的嘹亮歌喉在乔治耳旁奏响独特的“闹钟”。乔治起床后,特克斯就示意他跟她走。乔治则会模仿着雄鹤的动作,挥舞着手臂,反复蹲下、站立,并把树枝扔向空中。这一套动作下来,他常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依然会学着雄鹤的姿态与特克斯一起漫步,并帮她搜集干草和树枝用来筑巢。
   有时,特克斯在长满青草的山丘上与乔治共舞,天空中不时有天鹅和野鸭飞过,恍惚间,乔治几乎忘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物种,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人鸟恋”中,感受着特克斯的亲昵与爱意。
   乔治在鹤舍放了一套简易桌椅,这样就可以趁特克斯吃食喝水时坐下来写点东西。偶尔特克斯会自己踱步或休息,乔治就赶紧飞奔下山,跑回办公室做点别的事。但他并不敢长时间远离,以免他的“姑娘”思念太久。    成功被雌鹤爱上,只是帮助美洲鹤繁殖的第一步。鹤类在交配之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求爱期,其中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共同起舞。1977年春的一天,乔治与特克斯共舞时,特克斯在做了足够的盘旋、跳跃和曲项之后,把尾羽微微翘了起来。这是一个好征兆,说明她准备交配了。时机终于成熟了!乔治欣喜不已,他决定寻找机会,对特克斯进行人工授精。
   一天早上,他照例随特克斯走出鹤舍。在舞蹈前,乔治让两位同事事先躲在旁边的棚子里,而他则引导特克斯转向另外一面。乔治张开双手做起扑打翅膀的动作,特克斯也随后展开双翅,乔治学着雄鹤在地上盘旋,继而曲项起舞,边舞动边踱步到特克斯身边,轻轻抚摸她的背部。
   感受到“心上人”的爱抚,特克斯热烈回应,愉快地抬起了尾巴。事先躲好的两位同事乘机赶紧跑出棚子,对特克斯进行人工授精!
   不料,特克斯立刻警觉,仰起喙转过头,气冲冲地把那两位同事轰走了,随即又像个娇羞的姑娘般,回到乔治身边。
   这次授精以失败而告终,但乔治并未放弃。虽然美洲鹤物种濒危的报道让他倍感焦虑,但他坚信,特克斯会在自己“爱情”的滋润下,成为一名拯救物种的伟大母亲!
   1978年和1979年春天,乔治又对特克斯实施了两次人工授精,但要么是胚胎在孵化出来之前不幸死掉,要么是蛋壳太软导致破裂。曾经跟乔治一起期待“爱情奇迹”的同事们,都有些沮丧了。
   1980年春天,乔治需要到中国工作一段时间。临行前,他嘱咐助手好好照顾特克斯。“如果有人想取代我的位置,可以让他尝试。”乔治迟疑了一下,目光有些黯淡,“毕竟,我要离开好长一段时间,真的不忍心让特克斯太孤单……”
   在乔治走后没多久,一位日本鸟类学家试图走进特克斯的生活。他对自己的白皙皮肤和英俊长相十分自信,但当他靠近鹤舍,伸出手想要抚摸特克斯时,这只平日里温顺可爱的美洲鹤突然把头伸向空中,做出警戒的样子,并仰喙发出高亢的叫声,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日本鸟类学家被吓跑后,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一个鸟类养殖户壮胆前来。他听过乔治与特克斯的故事,坚信只要自己能克服心理障碍,效仿乔治与美洲鹤共舞一段时间,这只孤单了许久的雌鹤肯定会倾心于他。
   “我对着她整整跳了七天舞,直到筋疲力尽……”这位养殖户说起来就哭笑不得,“她始终没有丝毫动心的意思,总是躲得远远的,让我感到自己可笑极了!”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敢妄想取代乔治的位置。乔治离开的两年间,特克斯没对任何人动心,当然也没有产蛋。寒冬酷暑,她总是孤单地站在鹤舍中,徘徊在乔治留下的小床旁。她时而静默踱步,时而仰喙高鸣,落寞的样子让养殖员都感到心疼。
  涉险历难,六年终迎来“爱的结晶”
   1982年,乔治终于从中国归来,回到他心爱的特克斯身边。他的到来让这只苦等了太久的雌鹤欢腾雀跃,从此寸步不离地跟在乔治身边,生怕他再度离开。
   “相恋”多年,乔治也懂得特克斯的心思,既然雌鹤对他的感情有增无减,他就想最后再做一次努力。
   乔治尽量做着一只雄鹤所能做的一切——不光每天陪特克斯共舞,还和她一起寻找蚯蚓、搜集筑巢用的材料,甚至还会学着雄鹤的样子帮特克斯守护领地。
   这份用心得到了爱的回应。1982年5月3日,特克斯在与乔治“相恋”6年后,经过人工授精,终于产下了一枚蛋!
   乔治欣喜若狂,他趁特克斯不注意时,用一枚沙丘鹤的蛋替代这枚蛋,然后将这枚珍贵的蛋放到一对很有孵化经验的沙丘鹤巢中,由它们代为孵化。
   然而,新的难题很快又出现了。由于蛋壳太薄,这枚蛋在孵化过程中损失的水分比正常比例大得多,这样下去,胚胎将很快因脱水过多而死亡!
   焦急的乔治只得把蛋从沙丘鹤那里取出来,放到高湿度的人工孵化器中,每天紧张地观察和监测。然而,这依旧没起到任何作用。
   眼看这枚珍贵的蛋陷入险境,想到自己在两千多个日夜中付出的艰辛努力将付之一炬,乔治被巨大的无力感所笼罩……
   天無绝人之路,威斯康星大学的家禽学教授为乔治带来了解决方法:他让乔治将在孵化器中孵化了一段时间、温度升高的蛋马上放入冰水中,用热胀冷缩的原理让外部液体随着压力真空进入蛋内。乔治冒着胚胎被毁掉的风险放手一搏,好在水分被成功注入蛋内,这枚珍贵的美洲鹤蛋终于涉险过关!
   28天后,一只可爱的雄性小美洲鹤破壳而出,看着特克斯与自己六年来“爱的结晶”,想到美洲鹤从此就能靠人工授精壮大种群,乔治不禁喜极而泣。
   “嘿,小家伙,你就叫基威吧!”乔治忍不住轻吻了这稚嫩的小鹤,嘱咐助手一定要吸取特克斯的教训,让基威和基金会饲养的其他雌鹤一起长大。
  基威的确是个“棒小伙儿”,他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在繁衍后代这事儿上却足够卖力。他与鹤群中的雌鹤交配后,成功产下了多只小鹤。随着“鹤家族”逐渐壮大,乔治与特克斯的浪漫故事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他们共舞的照片多次刊登在各种报纸上,并成为电视台的新闻。
   这时候,美国著名的脱口秀节目《今夜秀》邀请乔治参加节目。当他兴冲冲来到洛杉矶,在旅馆里开始准备采访内容时,同事却打来电话,告诉了他一个噩耗:“乔治,你要挺住!特克斯,她、她被一群闯进鹤舍的浣熊杀死了!”
   这个消息让乔治几乎窒息,但面对镁光灯,他只能强打精神,在节目现场宣布了这个悲惨的消息。前一分钟还在为他们的“爱情”而感动落泪的观众,在听到这个不幸消息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特克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公众对美洲鹤的关注。少了狩猎和杀戮,美洲鹤圈养繁殖保护计划一直在顺利推进,加拿大美洲鹤数量逐渐有了显著提升。
   2012年,乔治为基威庆祝30岁生日,并向人们宣布,在基威所繁殖的众多后代中,有一只雌鹤成为第一只成功在野外繁殖的美洲鹤。也就是说,30岁的基威已经升级当爷爷了!
   看到基威神采奕奕的样子,乔治仿佛看到了当年与他亲密依偎的特克斯。“她不光是我曾经的‘亲密爱人’,更为美洲鹤的繁衍立下了赫赫战功。”一生都致力于美洲鹤的繁育和保护的乔治,多年后再提到特克斯时,目光中仍有柔情……
  如今,美洲鹤的数量已达到八百多只,这段“人鸟之恋”的旷世奇缘也将随着珍稀鸟类的繁衍而永远流传……
  编辑/朱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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