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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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俊点燃了烟,又灭了。
  刘俊很久前就把烟给戒了。可这回,刘俊又掏了烟。
  刘俊是刑侦队长。
  眼前,是一个负隅顽抗的持枪歹徒,强自躲在一栋废弃的大楼内。
  可以选择联合武警将其击毙。
  可击毙了,案件却没法划上句号啊。监狱里关着几个犯罪嫌疑人,只等着那歹徒的口供才能把罪定下来。不然,就只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这是个震惊全市乃至全省的大案啊。市府、市局都已下了死命令,务必将歹徒活捉。那么多双眼睛仿佛都盯在刘俊身上。
  可这活捉,谈何容易啊。想着,刘俊的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刘俊去了歹徒潜伏的大楼。刘俊想和歹徒好好谈谈。
  歹徒一声冷笑,谈个屁啊。
  歹徒还给刘俊藏身的位置连击两枪。
  刘俊持着枪,却无法还击。如果歹徒死了,那一切都功亏一篑了。连着一个多月来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几个嫌疑人的关押日期是三天,过了三天,警方将没权力再关押他们了。
  而之前,已经关了一天了。
  留给刘俊的,只有一天时间。
  刘俊朝歹徒喊,可以商量吗?要知道,自首你才有活路。
  歹徒一声冷笑,骗鬼哪你。歹徒身上早就背负了三条人命,即便自首,也决无活路。这一点,歹徒心里早清楚得很。
  刘俊苦笑。
  想了想,刘俊又说,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跑是绝对跑不掉的。那你在临死前,还有什么期望吗?
  歹徒那边顿然沉寂下来。
  刘俊本来想,如果歹徒需要什么食物或是别的,可以动些手脚。再或者,也可以创造些机会,多点擒获歹徒的可能性。
  半天。歹徒居然真有要求。
  刘俊忙侧耳去听。
  歹徒的话让刘俊一阵冷汗。歹徒的要求居然是能见上他唯一的亲人——女儿的最后一面。
  此刻,如果送他女儿进去,无异于会产生两个不好的可能,一、陪葬,二、作为人质。
  一时间,刘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歹徒说,如果你能把女儿给我找来,我可以向你们自首,并且认真交代一切我所知道的。
  歹徒的话是一种诱惑,令刘俊心动。
  刘俊拨通了局长的电话。局长很快就到了现场。
  局长是个资深的老公安,听了刘俊的汇报,一时间也沉默了。
  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决定,它不仅决定了这个案子能不能破,更决定了谁将担负这个决定后一旦发生意外将产生的所有的责任。
  局长想了想,说,老刘,要不,算了?
  不!刘俊很干脆地拒绝了。
  刘俊说,局长,咱俩打一个赌吧。
  赌?局长一时愣了。
  咱赌一把。我把他女儿接来,如果我赢了,你欠我一顿饭,如果我输了,我脱下这身警服。
  局长看着刘俊,局长知道自己的这个老部下喜欢冒险,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从来不愿放弃的。
  歹徒的女儿很快接来了。局长给刘俊的时间是三个小时,而刘俊给歹徒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歹徒必须自首。
  刘俊坐在现场不远处的一张石凳上等。
  刘俊不时翻看着表。
  等得急了,刘俊又掏了烟,点了,狠狠吸了一口。
  两个小时很快到了。歹徒还没出来。
  刘俊这下真急了。
  刘俊使劲翻看着表,刘俊本来想去看看,又一想,这回,是他们父女俩可能见的是最后一面了。或者,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刘俊又百无聊赖地掏了烟。
  刘俊边抽烟边看着歹徒藏身的那栋大楼。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有人拍了拍刘俊的肩膀。刘俊一抬头,是局长。局长说,时间差不多了,人还没出来吗?
  刘俊摇头,说,没有。
  局长说,去看看。
  刘俊和局长就跑上前。刘俊喊了歹徒的名字,歹徒半天都没吭声。
  不会出什么事吧?刘俊急了,一急不经意就冒了句粗话,局长回过头瞪了刘俊一眼。
  局长说,不等了,让大家冲进去吧。
  局长刚一挥手,门就开了,歹徒和女儿居然出来了。歹徒的眼睛有点红,分明刚刚哭过。歹徒把手中的枪扔给了刘俊,然后两只手就平展着伸向旁边的刑侦队员。
  刘俊和几个队员押着歹徒火速赶往局里。
  在车里,歹徒看着刘俊,说,你知道吗?本来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自杀了。是你的话拯救了我,让我能看到女儿的最后一面。
  歹徒还说,更感谢你多给了我一个小时。
  刘俊只是淡笑了笑。
  回到警局,刘俊路过局长的办公室,看见门还开着。
  刘俊想去关门,就看到局长桌上的一封信,信敞开着。
  信是局长写的,写给市领导的,在信里,局长主动要求承担带歹徒女儿见歹徒的责任,并承担一切的后果……
  看完信,刘俊想起了什么。
  刘俊拨通了局长的电话,说,局长,赌约兑现,你请我吃饭吧。
  
  该死的盯梢
  
  谢晓峰以前一直想着,要娶一个漂亮老婆,要娶一个漂亮老婆。
  工夫不负有心人。
  还真给谢晓峰娶上了一个。
  可漂亮老婆不是那么好养的啊。好不容易娶到手后,老婆就开始斜眼瞅谢晓峰了,整天念叨着,你瞅我,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跟上了你,我容易嘛。你瞅瞅你就赚那么点钱,你能养活我吗?
  开始谢晓峰就是一味地塘塞。
  按理说谢晓峰一个月五千的收入,在这么一个小城已经算是不错了,可他那漂亮老婆一个月得花掉八千。还不到一年,谢晓峰这么些年积累的那点积蓄就花去了一半。可漂亮老婆还在不停地埋怨着,说谢晓峰无能,连一个老婆都养不起。
  特别是最近一个叫黄海洋的“富二代”,有事没事的还盯上了老婆。
  谢晓峰心头那叫一个郁闷。
  那天,真的是有些无意,谢晓峰打开电视,看一部外国电影,就看到了里面收入不菲,身手敏捷的私家侦探。
  谢晓峰心头猛地一动。
  谢晓峰以前当过特种兵,身手,那就绝没问题的。
  谢晓峰想着,也想开一个私家侦探所。不过在这里开私家侦探所,是不能公开营业的。能不能成功,谢晓峰还真吃不准。
  可一想到那个黄海洋,还有整天嘟囔着要花钱的漂亮老婆,谢晓峰咬咬牙就去单位办了个停薪留职,以备将来不行还可以退回去。
  说干就干,谢晓峰开始在大街上张贴了各种广告纸,欲寻私家侦探请联系号码……
  广告纸在大街小巷贴出了五百张,谢晓峰耐着性子等了快一个星期,除了几个推销的电话外,一无所获。谢晓峰明白,这个路子看来不好走啊。
  正当谢晓峰想要放弃时,突然电话又响了。
  是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私家侦探?
  谢晓峰说,是。
  有营业执照吗?
  没有。
  你没营业执照,那我又凭什么信你呢?
  谢晓峰冷冷一笑,说,如果你这事见得了光,又凭什么找我呢?
  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也笑了,说,好。那我信你。见个面吧。
  在约定的地点,谢晓峰和一个中年男人见了个面,男人显得很沉稳的样子,男人的要求,是请谢晓峰盯梢一个人三个月,注意这个人这三个月每天二十四小时内所有的一举一动,并且要每天按时向男人汇报。在男人递给谢晓峰那个人照片的同时,男人还给了谢晓峰一万块钱。那是订金。
  谢晓峰控制着内心的激动接过那叠钱,顺便还瞅了眼照片上的那个人——一个男人,一個看上去极不起眼的男人。
  第二天,在细细地叮嘱过漂亮老婆后,谢晓峰就开始了他的盯梢任务。
  在本市内整整盯了三天后,那个男人就坐上了去往另一个城市的飞机。谢晓峰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那个男人在另一个城市一呆就是两个多月,每天的生活习惯也都极有规律。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偶尔会去酒吧喝上几杯酒,又或是去KTV吼上几声。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异常。谢晓峰有些不明白,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有什么盯梢的必要呢。
  那一天,是一个星期天,谢晓峰心里想着事儿,不期然地盯得就有些紧了。一个没注意,就差点撞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男人回过头,似乎是早与预料一样,有些嘲讽般地朝谢晓峰一笑,然后又转过头,径直往前走。谢晓峰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暴露了。还好,那男人之后的表现还很正常。
  不过想到男人那嘲讽般的一笑,谢晓峰心头总有些不解。
  之后的一个晚上,谢晓峰悄悄地买了回自己那个城市的机票,回程票是第二天的一早。谢晓峰算过了,晚上到一早那个时间段,那个男人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那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谢晓峰和老婆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谢晓峰没有给老婆打电话,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从机场下来时,已近夜里11点多,谢晓峰在机场拦了辆车,直接开回家。
  打开家门,谢晓峰忽然感到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楚的感觉。
  谢晓峰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的门时,简直惊呆了。
  淡淡的月光照射下,谢晓峰看到那张卧室的大床上,老婆的位置躺着老婆,而自己的位置,却躺着另一个男人——那个有钱男人黄海洋。
  谢晓峰想都没想,就跑进厨房,拿起了一把雪亮的菜刀。
  可走到走廊处时,谢晓峰忽然想到了那个男人嘲讽的笑,还有这一单生意,为什么偏偏是在另一个城市呢?
  谢晓峰的脑子里猛地炸了一下。
  娘的,是我他妈的被盯了梢啊。
  谢晓峰忍不住狠狠地踹了一脚,脚揣出去,碰倒了走廊里的一张椅子。
  声音有些大。
  把卧室里的人也吵醒了。
  然后,就听见了卧室里一阵慌乱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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