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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基地组织在伊拉克的第一枚女人弹，除了她实施爆炸时女扮男妆外，人们对她知之甚少。2005年9月，美国扫荡叙利亚边境附近塔拉法镇之后两星期，她就穿了一袭白色长袍，头上缠了伊拉克沙漠城镇中阿拉伯男人的家常头巾。服饰掩盖了她的性别，使她走进了一个新兵聚集地，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服饰还隐蔽了缠于她腰部的炸弹。“真主接受姐妹们加入烈士行列。”一个和扎卡维组织有关的网址说。这枚女人弹为“她的信仰和荣誉”做辩护，但是没有披露自己的名字。但是，把这个女人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还炸死了5名男子，炸伤了30多个人，从而开启了一个不仅是伊拉克战争也是全球反恐战争的新篇章。
基地组织的任何分支机构以前从来不派谴女人执行自杀任务。自从20年前第一枚女人弹现身黎巴嫩以来，她们主要来自世俗的阿拉伯民族主义组织，土耳其库尔德人反叛组织，和斯里兰卡与政府军作战的非穆斯林的泰米尔猛虎组织。只是在过去几年，黎巴嫩“玫瑰军”才对以色列人进行恐怖袭击，“黑寡妇”袭击车臣叛军的敌人。阿富汗基地组织，伊拉克基地组织，世界各地基地组织及其分支机构，全都不使用女人弹。但是，扎卡维就像以前一样打破了这个禁忌。他的策略是要制造恐怖场景，“让人觉得他好像拥有其实并不拥有的能量”。巴格达联军发言人里克·林奇少将说。扎卡维只要能招到人，不管什么地方，不管什么人，只要能够利用，他都要利用，袭击最软弱的目标，制造他所渴望的特别轰动的效应。女人是他新的特殊武器。
女人是扎卡维新的特殊武器
2005年10月，伊拉克基地组织声称，这一次第二枚女人弹在她丈夫陪同下，以自己血肉之躯袭击了摩苏尔一支美国巡逻队。上个星期，世人都知道了第三枚女人弹：穆里尔·狄高克，一个皮肤白皙的 38岁的比利时人，来自法国边境附近破败的城镇沙勒罗伊。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就经常从家中出走。长成一个女人后，她与一些穆斯林男人发生了一连串失败的关系：一个土耳其人，一个阿尔及利亚人，最后是一个摩洛哥裔比利时人。这比利时人信仰激进的Salafists教义，类似于基地组织的教义。他们在摩洛哥至少生活了3年，返回家乡时，她把自己彻底包裹起来了：离群索居，独往独来，甘受一个吞噬她整个世界的男人的奴役。穆里尔——现在自称玛里姆了——“不能生孩子”，上星期比利时检察院一个发言人说。即使在她父母身边，她也很少和他们说话。他们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夏天。 11月9日，她在巴古拜镇附近充当人弹袭击了伊拉克警察。玛里姆炸死后不久，美国兵开枪打死了她的丈夫。
同一个晚上，11月9日，约旦首都安曼3个饭店遭到了人弹袭击。当人们还在清点伤亡人数之时，伊拉克基地组织宣布一个女人也参与了约旦首都的自杀袭击。扎卡维又要宣传他的新武器了。但是扎卡维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能够引爆她的炸弹。
35岁的萨杰达·穆巴拉克在约旦城镇As-Salt隐藏了3天，束在腰间的失效炸弹从没有除下来过，直到被特工追查逮住。原来她的3个兄弟在和美国人作战时死了，她和一起参与袭击的同伴结婚还不到一星期就出征执行自杀任务了。这个男人与其说是她的新郎，还不如说是她的行为监督人：据约旦政府人士称，这个婚姻并没有圆房过。在一次拍成电视的简短交代中，穆巴拉克说她的炸弹在一个约旦人婚礼上没能引爆，但是她的丈夫引爆了。“人弹中有女人男人还有儿童。我丈夫是一个什么都管的组织者。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
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发动更多的袭击，这个问题令美国官员感到日益忧虑不安。直到最近，美国政府机构的许多分析人士还认为女人弹威胁主要是一个理论上的问题。他们最好的判断是“基地组织总部”——本·拉丹及其军师扎瓦希里身边结构严密的组织——无论如何不会把女人用作自杀烈士。但是，过去几星期发生这些人弹事件后，他们开始对伊斯兰女恐怖分子，尤其是人弹益发重视起来，两名美国反恐官员说。这两名反恐官员要求不要披露自己的姓名，因为他们正在讨论情报事务。
看到人弹袭击突然扩散到了伊拉克和约旦，美国官员担心这个灾难还会进一步扩散，女人弹会到欧美国家实施恐怖袭击。各情报机构特别担心“夫妻”构成的威胁，不管是结婚已久的真夫妻，还是仅仅为了自杀袭击而结合的那种夫妻。
假如有什么令人安慰的话，现有的已知恐怖资源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这个叫迪高狄的比利时女人，不仅持有欧联盟护照，还有欧洲人的相貌，本可以袭击许多欧洲国家中的软目标。但是她却在伊拉克充当人弹自我爆炸了。
但是迪高狄自杀爆炸给人的真正启发就是必须预料这种可能发生的意外。“这些恐怖分子非常清楚已有的形象，但总想有所改变，来消除这些形象。”《拼命杀人：自杀恐怖的诱惑》的作者米阿·布罗姆教授说。他们还要寻求宗教挑衅的效应。在伊拉克的美国士兵可能会对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产生更大的疑心。但是，布罗姆说，在传统穆斯林社会里，搜查女人时必须谨慎小心，因为这是对穆斯林妇女的“侵犯”，肯定会激起阿拉伯世界的普遍愤怒。“对于恐怖分子，这是一个双赢概率。”布罗姆说。
然而，不断把女人用为圣战武器，这对于许多圣战者认为他需要保护的世界观也是一种挑衅。
极端伊斯兰组织招募男人和少年，不仅利用他们的焦虑和恐惧，还利用他们的基本性要求和性欲望
“骑士侠义”这个词通常与恐怖主义没有联系，至少在西方是这样。但是，本·拉丹喜欢生活的世界，还有激励他的这么多追随者的世界观，不折不扣属于旧时代：骑士必须勇敢，淑女必须披上面纱，她们的贞操必须受到保护，她们的生活必须由男人来支配。自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本·拉丹就一直在把他的斗争塑造成一场针对“十字军的战争”。他的得力助手扎瓦希里撰写的最重要的理论小册子就用了这个标题：《先知旗帜下的骑士》。
尽管许多现代社会中的性别角色正在发生演化，但是基地组织一直希望把性别角色冻凝于封建传统时代。许多组织的首脑是知识分子，医生、律师和工程师，精通现代文明的许多其他方面。但是，在应该怎样允许妇女参与日常生活这个问题上，他们与西方存在着严重分歧，他们有时把女性看成奴隶，有时看成受尊敬的母亲，并且几乎总是需要得到保护不为外界影响的偶像。
在圣战宣传中，入侵和侵犯穆斯林土地，不管是直接的，还是因为西方价值和观念的腐蚀，都与侵犯穆斯林妇女紧密相联。巴勒斯坦伊斯兰组织“哈马斯”在其1988年的盟约里阐述了它的观点：“穆斯林妇女”是“男人制造者”，后代教育者，她们是准备未来斗士的人。“敌人已经意识到妇女的重要性”，这个原教旨主义盟约说。“他们认为，假如他们能够把女人引上他们希望的远离伊斯兰的道路，他们也就打赢了这场战争。”
许多阿拉伯和穆斯林男人，不仅是圣战者，事实上认为外国占领是一种阉割。(2003年，就在萨达姆被推翻几个星期后，巴格达一个美术画廊见多识广的业主奎西姆·阿尔萨伯蒂就对《新闻周刊》说，美国占领是“一个偷窃我们的灵魂——阉割我们的计划的一部分。”)以色列统治几年已经把巴勒斯坦人的家庭结构捣碎了。“强壮的、争钱养家的、能够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的父亲形象已经受到严重损害，男性角色已被削弱。”加沙社会精神卫生中心主任埃耶德·萨拉杰博士说。这就为极端组织如“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运动”向年轻人灌输成为真正男人的途径是笃信宗教、随时准备为信仰而牺牲铺平了道路。 极端伊斯兰组织招募男人和少年，不仅利用他们的焦虑和恐惧，还利用他们的基本性要求和性欲望。在本·拉丹出名之前很久，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许多年一直在利用人们的挫折感和思想混乱，因为他们的父权社会正在受到城市化和西方观念入侵的挑战。开罗中产阶层的传统要求一个男人必须拥有一套全产权的并且装修好的房子才能娶妻子，所以男人往往要等到30出头之后才结婚成家。这个兄弟会鼓吹信教的虔诚远远重要于厨房设备，假如男女双方都信奉适当的教义，他们就可以早结婚。上世纪80年代初，受伊朗支持的长枪党民兵开始有组织招募圣战士与黎巴嫩的以色列占领者作战之时，毛拉们就批准所谓的mut’aa婚姻，有些婚姻几乎只持续一个夜晚。
有着传统保守背景的穆斯林男人发现自己陷入了西方诱惑的包围。去西方生活的人事实上越来越多，但是他们处于社会边缘，与主流社会的道德观念格格不入。最近在法国城市郊区贫民窟捣乱3星期的年轻人，大部分人是在移民父母的保守传统、他们在街上和学校看到的随便性生活，和互联网上令人作呕的色情交织一起的令人困惑的混乱中长大起来的。一个叫“不是妓女也不是消极受害者”的妇女组织多年来一直在这些贫民窟反对群奸灾难和可怕的“荣誉犯罪”。上个月，巴黎郊区一个有穆斯林背景的姑娘拒绝和一个巴基斯坦移民恋爱，他就把汽油浇到她身上点火焚烧。她全身烧伤面积超过60％，迄今仍处于昏迷之中。
这样活法就有性挫折的压力，那样活法就有性和精神报答的诱惑。这种压力和诱惑球了一种乖戾说辞的一部分，被圣战招募者用来寻找少年和男人充当人弹。黎巴嫩的长枪党，巴勒斯坦人的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运动，以及基地组织的不同机构，都利用这个伊斯兰教义：烈士进入了天国，会有72个天国美女——黑眸雪肤的处女来满足他们的欲望。
在2001年9月11日对美国进行恐怖袭击前，穆默迈德·阿塔向他的同伴劫机者发出的净化身心的指示，建议他们要“感受彻底的宁静，因为你和你的天国婚姻之间的时间很短。”阿塔的遗书写于1996年，是一个着迷于肉欲的要求。“女人一定不能参加我的葬礼，将来任何时候也决不能到我的坟地。任何人清洗我的尸体，清洗生殖器周围时，必须戴上手套，不要碰我那个地方。”他在遗书中说。在这种人心里，杀身成仁是一条通向狂喜峰巅的道路。阿塔的基地组织不会有今天女人弹的位置。
“遗孀或者家人寻求复仇，或者为了同样的事业而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什么变了?最简单的答案是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基地核心组织和在伊拉克的基地先锋派需要招募更多人。约旦研究者汉森·阿布·哈尼认识扎卡维本人，他说这位恐怖大亨正在煽动穆斯林男人。在女人开始袭击前，一个常与扎卡维有联系的网址贴出一段他署名的话。“没有男人了吗，我们必须招募女人?”他在这段话的结尾说。“我们的姐妹们要求执行烈士任务，男人们却在苟且偷安，我们民族的儿子们不感到耻辱吗?”
扎卡维的紧迫感可能出于他正在逃命这个事实。“自从今年年初，我们已经除掉了扎卡维领导层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117名成员。”林奇上星期对《新闻周刊》说。但是，急需招募人员，可能也反映了一个在规模和程度上都在扩大的运动。
扎卡维当然也在满足女人的要求。“一开始不会向妇女求助。”一个马德里分析员赫扎姆·阿米拉说。“战斗升级，扩展到社会各个角落，就向妇女求助了。男人参加了游击组织，战死了，可能死于自杀袭击，然后妇女出场。遗孀或者家人寻求复仇，或者为了同样的事业而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个在约旦没有引爆炸弹的女人，3个兄弟和妹夫都在和美国人作战中死亡了。2002年，最早令以色列感到惊恐不安的一些妇女，家人和朋友被打死了，才被激怒而投入了袭击。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车臣“黑寡妇”的复仇，她们为其他圣战组织树立了榜样。尽管相对来说她们在西方没有受到多少注意，她们的主要目标是俄罗斯人，但是圣战女烈士的榜样作用是自杀恐怖扩散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些车臣女人的故事叙述战争英雄诗，同时也讲述华而俗丽的牺牲精神。她们来自严酷的社会，在这个社会，有一个旧的习俗允许男人绑架他所喜欢的女人做新娘，而且这个习俗在多年的枪战和混乱中变得更糟糕了。绑架者可能用金钱或者暴力和被抢女人的家庭平息争执，格罗兹尼纪念人权中心的利达·尤苏普瓦说。但是，她一旦被抢了，她就无法找到另一个男人了。“没有一个聪明英俊的车臣男人会去娶一个不是处女的姑娘。”尤苏普瓦说。
一些在战争中失去丈夫和儿子的车臣女人活着只想复仇。2002年夏天，一名“黑寡妇”实施了第一次袭击，杀死了27名俄罗斯特种部队队员。然后，2002年莫斯科伤亡惨重的戏院人质危机中，幽灵似悄悄出现了 18名“寡女”，这就使她们的神秘之处更加凸现出来了。2003年一段3个月长的时间，针对俄罗斯目标的7次袭击，车臣妇女实施了其中6次，165人为之丧命。据说女人弹去年击落了两架俄罗斯民航班机，90名乘客和机组成员全都丧命。
然而，这些车臣女人，无论有什么骇人业绩，很难在自己的残酷世界里赢得尊敬。一个未来的烈士如何培养的?对于这个问题，现有的一个叙述是扎里玛·穆兹哈克耶瓦的交代。2年前扎里玛被捕时23岁。她被一个年长20岁的男人绑架了，这个男人是一个金属交易商，被打死时，她怀了第一个孩子。在有过小偷行为后，她成了她家的耻辱。她的孩子被夺走了。她自愿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得到了训练，被告知了袭击目标，并且领取了一枚炸弹。但是，她最后决定不想死了，结果投案自首了。
在监狱里接受报纸的长时间采访中，扎里玛在谈论她的男操纵者时几乎像一个街上拉客的妓女谈论她的嫖客：“拉斯坦姆待我很好，总是对我说笑话，从来不谈死亡。一方面，他把我培养成一个人弹。另一方面，我们彼此相见时，会哈哈大笑，如疯了一样。因为这一点，我有了这个感觉，或许我不要引爆自杀了，不管怎样我必须活下来。拉斯坦姆的妻子恨我。”
至少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袭击以色列士兵的中东恐怖分子中，一直有巴勒斯坦女人的影子。但是，第一个成为人弹的是瓦法·伊德里斯，一个27岁的救护车工人，2002年炸死了一名以色列平民，炸伤了140人。她死后成了一个名人。越来越多的女人和姑娘愿为阿拉法特法塔赫组织一个分支机构献出生命。阿拉法特谈到了“玖瑰军”，激进组织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运动领导层大为震惊。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反对把女人用作炸弹。他说男人足够了。
然而巴勒斯坦女人吵着要为祖国解决而战，去死。她们提出，自从先知穆罕默德时代，女斗士就一直在为伊嘶兰旗帜而战斗。在就一个执行自杀任务的女人死前可以没有行为监督人多长时间的问题进行争论后，亚辛和其他宗教学者最后让步了。
直到2004年1月，一个哈马斯女人实施了一个行动。里姆·里亚什是一个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在执行任务前录了一盘录像带，说希望“她的器官被炸得像齑粉一样飞到空中”，她的灵魂“进入天国”。天国有没有72个美人迎候她?没有。批准自杀爆炸的宗教学者已经向妇女描绘了另一天国。26岁的索里亚·哈莫尔是2002年 5月没来得及引爆炸弹就被以色列人抓住了。她在牢里接受采访时对《新闻周刊》说，女烈士将成为“天国最高层最纯洁最美丽的天使”。
“这些女人弹传达了这个潜在信息：恐怖主义已经远不是一个边缘现象，你四周都有恐怖分子。”
扎瓦希里2004年夏天在隐蔽地给伊拉克的扎卡维写信时谈到了他生活中的女人。他说他“最宠爱的女人”在一次美国的轰炸中被坍塌的混凝土天花板压住了。“她一直在呼求，叫人把压住她胸口的石头搬掉，直到她死去，愿真主慈悲，把她接受为烈士。”扎瓦希里在信中说。这封信被美国情报部门截获并且传播开来了。“至于我的女儿，她患了脑出血。她要忍受整天的剧烈疼痛，直到停止呼吸。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我妻子儿子女儿的坟墓在什么地方。”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扎瓦希里说。但是，基地核心领导层对于是否应该让妇女成为和美国“撒旦力量”作战的战士还存在分歧，更不要说让她们成为人弹了。扎卡维自己做了决定。但是，一名美国反恐官员说，在当局开始看到沙特妇女从事自杀袭击前，他们仍将怀疑基地中央接受女人弹的程度。这名美国官员拒绝披露他的名字，因为他正在讨论情报事务。然而，《新闻周刊》的调查显示，这些障碍正在渐渐消失。
一名塔利班人士说，扎瓦希里不仅支持妇女接受教育而且支持妇女参与军事活动。在2001年塔利班垮台之前，扎瓦希里试图说服阿富汗领导人奥玛尔允许姑娘接受某种基本的教育和战斗训练。这位塔利班领导人不听。在美国入侵阿富汗后，扎瓦希里又提了这个问题。他甚至提了19世纪和英国人作战的一个叫马拉兰的著名阿富汗妇女的例子。但是，奥玛尔再次拒绝了，说女人到前线，或者女人到战士中，那会导致纪律废弛。这次见面之后，这位塔利班领导人的私人秘书警告扎瓦希里再不要提这件事了，但是基地组织仍在贾拉拉巴德和坎大哈机场附近的基地对妇女进行军事训练，瞒着这位一只眼的塔利班领导人。
然后，2001年末，一个老年穆斯林游击队员，名叫苏菲·阿齐兹，接受了照顾22名基地战士遗孀的任务。由于男人伤亡不断发生，这群女人的数字不断增加。在逃避美国人的追捕中，她们躲藏在东南帕克提卡省一个院子里。这些女人有乌兹别克人、车臣人和阿拉伯人，都发给了自卫步枪，不久又在这个院子里避开男人视线开始了训练。她们被迫再次越过边境逃入巴基斯坦后，和一支已经投靠美国人的军阀部队进行了一场持续3小时的枪战，这位老游击队员对《新闻周刊》说。一年后，为了避开巴基斯坦军队的进攻，这些女人又逃到阿富汗边境附近一个新的隐藏地。与此同时，她们继续进行军事训练。去年，巴基斯坦人发动的一次攻势迫使这些业已娴熟杀人技巧的女人又一次疏散于阿富汗边境沿线。这名老游击队员说，她们在那里得到了一个结构严密的由圣战组织和家族成员组成的网络的支持。
在这些遥远偏僻的地方，基地组织战士和他们的妻子、遗孀似乎经常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一个圣战士的姐妹或者女儿经常嫁给与他并肩作战的同志。被杀游击队员的遗孀经常再嫁给已故丈夫的一个圣战亲属。这些网络似乎是隔离的，但是它们可以组成未来持久的基地核心，或者一个基地新变种。其中一些妇女，一旦组织需要，随时可以拿起武器，甚至携带炸弹，参加袭击。
就如米亚·布罗姆在一本即将出版的书中所写的：“这些女人弹传达了这个潜在信息：恐怖主义已经远不是一个边缘现象，你四周都有恐怖分子。”但这只是他们的敌人所感到的信息。在她们自己世界里，她他愿意执行自杀袭击，其含义是不同的。譬如，在巴勒斯坦人中，“让妇女武装起来开展暴力斗争，这个观点已经普及到西岸和加沙地带的每一个角落。”布罗姆说。自杀爆炸正在改变一直主导传统社会的顺从忍让的规则，对于用面纱和长袍包裹起来的妇女，这是一条通向自由的奇怪通路。
西方能提供更多东西?有什么东西能够化解立志复仇的战士遗孀或者渴望为自己和自己人民争脱外国占领的年轻女子的怒火?令华盛顿感到慰藉的是，答案显然是肯定的：那就是教育、工作、和平等权利。但是，在塔法拉镇尘土飞扬的小巷里，瓦齐里斯坦贫瘠的山里，格罗兹尼的废墟里，西岸围墙隔绝的村子里，甚至比利时一排排破败的厂房里，答案可能并不总是这么清楚。在上星期一个电视采访中，联邦警察局长格兰·奥迪纳特说，当比利时人获悉莫里尔在伊拉克充当人弹被炸死而惊慌失措之时，他并不吃惊，这种女人属于“信奉基地意识形态”的一类人。“这是新一代，而且有悖情理的是，妇女解放让妇女能够立志做烈士了，”奥迪纳特兑。
事实上对于许多独特社会存在各种不同的答案。找到另一个正确的答案，将有助于区别一场“到处都有恐怖分子”的无休无止的恐怖战争和一场有持久和平的、打赢了的战斗。
译自2005年12月12日美国《新闻周刊》
基地组织的任何分支机构以前从来不派谴女人执行自杀任务。自从20年前第一枚女人弹现身黎巴嫩以来，她们主要来自世俗的阿拉伯民族主义组织，土耳其库尔德人反叛组织，和斯里兰卡与政府军作战的非穆斯林的泰米尔猛虎组织。只是在过去几年，黎巴嫩“玫瑰军”才对以色列人进行恐怖袭击，“黑寡妇”袭击车臣叛军的敌人。阿富汗基地组织，伊拉克基地组织，世界各地基地组织及其分支机构，全都不使用女人弹。但是，扎卡维就像以前一样打破了这个禁忌。他的策略是要制造恐怖场景，“让人觉得他好像拥有其实并不拥有的能量”。巴格达联军发言人里克·林奇少将说。扎卡维只要能招到人，不管什么地方，不管什么人，只要能够利用，他都要利用，袭击最软弱的目标，制造他所渴望的特别轰动的效应。女人是他新的特殊武器。
女人是扎卡维新的特殊武器
2005年10月，伊拉克基地组织声称，这一次第二枚女人弹在她丈夫陪同下，以自己血肉之躯袭击了摩苏尔一支美国巡逻队。上个星期，世人都知道了第三枚女人弹：穆里尔·狄高克，一个皮肤白皙的 38岁的比利时人，来自法国边境附近破败的城镇沙勒罗伊。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就经常从家中出走。长成一个女人后，她与一些穆斯林男人发生了一连串失败的关系：一个土耳其人，一个阿尔及利亚人，最后是一个摩洛哥裔比利时人。这比利时人信仰激进的Salafists教义，类似于基地组织的教义。他们在摩洛哥至少生活了3年，返回家乡时，她把自己彻底包裹起来了：离群索居，独往独来，甘受一个吞噬她整个世界的男人的奴役。穆里尔——现在自称玛里姆了——“不能生孩子”，上星期比利时检察院一个发言人说。即使在她父母身边，她也很少和他们说话。他们最后一次听到她的消息是在夏天。 11月9日，她在巴古拜镇附近充当人弹袭击了伊拉克警察。玛里姆炸死后不久，美国兵开枪打死了她的丈夫。
同一个晚上，11月9日，约旦首都安曼3个饭店遭到了人弹袭击。当人们还在清点伤亡人数之时，伊拉克基地组织宣布一个女人也参与了约旦首都的自杀袭击。扎卡维又要宣传他的新武器了。但是扎卡维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能够引爆她的炸弹。
35岁的萨杰达·穆巴拉克在约旦城镇As-Salt隐藏了3天，束在腰间的失效炸弹从没有除下来过，直到被特工追查逮住。原来她的3个兄弟在和美国人作战时死了，她和一起参与袭击的同伴结婚还不到一星期就出征执行自杀任务了。这个男人与其说是她的新郎，还不如说是她的行为监督人：据约旦政府人士称，这个婚姻并没有圆房过。在一次拍成电视的简短交代中，穆巴拉克说她的炸弹在一个约旦人婚礼上没能引爆，但是她的丈夫引爆了。“人弹中有女人男人还有儿童。我丈夫是一个什么都管的组织者。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说。
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发动更多的袭击，这个问题令美国官员感到日益忧虑不安。直到最近，美国政府机构的许多分析人士还认为女人弹威胁主要是一个理论上的问题。他们最好的判断是“基地组织总部”——本·拉丹及其军师扎瓦希里身边结构严密的组织——无论如何不会把女人用作自杀烈士。但是，过去几星期发生这些人弹事件后，他们开始对伊斯兰女恐怖分子，尤其是人弹益发重视起来，两名美国反恐官员说。这两名反恐官员要求不要披露自己的姓名，因为他们正在讨论情报事务。
看到人弹袭击突然扩散到了伊拉克和约旦，美国官员担心这个灾难还会进一步扩散，女人弹会到欧美国家实施恐怖袭击。各情报机构特别担心“夫妻”构成的威胁，不管是结婚已久的真夫妻，还是仅仅为了自杀袭击而结合的那种夫妻。
假如有什么令人安慰的话，现有的已知恐怖资源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这个叫迪高狄的比利时女人，不仅持有欧联盟护照，还有欧洲人的相貌，本可以袭击许多欧洲国家中的软目标。但是她却在伊拉克充当人弹自我爆炸了。
但是迪高狄自杀爆炸给人的真正启发就是必须预料这种可能发生的意外。“这些恐怖分子非常清楚已有的形象，但总想有所改变，来消除这些形象。”《拼命杀人：自杀恐怖的诱惑》的作者米阿·布罗姆教授说。他们还要寻求宗教挑衅的效应。在伊拉克的美国士兵可能会对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产生更大的疑心。但是，布罗姆说，在传统穆斯林社会里，搜查女人时必须谨慎小心，因为这是对穆斯林妇女的“侵犯”，肯定会激起阿拉伯世界的普遍愤怒。“对于恐怖分子，这是一个双赢概率。”布罗姆说。
然而，不断把女人用为圣战武器，这对于许多圣战者认为他需要保护的世界观也是一种挑衅。
极端伊斯兰组织招募男人和少年，不仅利用他们的焦虑和恐惧，还利用他们的基本性要求和性欲望
“骑士侠义”这个词通常与恐怖主义没有联系，至少在西方是这样。但是，本·拉丹喜欢生活的世界，还有激励他的这么多追随者的世界观，不折不扣属于旧时代：骑士必须勇敢，淑女必须披上面纱，她们的贞操必须受到保护，她们的生活必须由男人来支配。自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本·拉丹就一直在把他的斗争塑造成一场针对“十字军的战争”。他的得力助手扎瓦希里撰写的最重要的理论小册子就用了这个标题：《先知旗帜下的骑士》。
尽管许多现代社会中的性别角色正在发生演化，但是基地组织一直希望把性别角色冻凝于封建传统时代。许多组织的首脑是知识分子，医生、律师和工程师，精通现代文明的许多其他方面。但是，在应该怎样允许妇女参与日常生活这个问题上，他们与西方存在着严重分歧，他们有时把女性看成奴隶，有时看成受尊敬的母亲，并且几乎总是需要得到保护不为外界影响的偶像。
在圣战宣传中，入侵和侵犯穆斯林土地，不管是直接的，还是因为西方价值和观念的腐蚀，都与侵犯穆斯林妇女紧密相联。巴勒斯坦伊斯兰组织“哈马斯”在其1988年的盟约里阐述了它的观点：“穆斯林妇女”是“男人制造者”，后代教育者，她们是准备未来斗士的人。“敌人已经意识到妇女的重要性”，这个原教旨主义盟约说。“他们认为，假如他们能够把女人引上他们希望的远离伊斯兰的道路，他们也就打赢了这场战争。”
许多阿拉伯和穆斯林男人，不仅是圣战者，事实上认为外国占领是一种阉割。(2003年，就在萨达姆被推翻几个星期后，巴格达一个美术画廊见多识广的业主奎西姆·阿尔萨伯蒂就对《新闻周刊》说，美国占领是“一个偷窃我们的灵魂——阉割我们的计划的一部分。”)以色列统治几年已经把巴勒斯坦人的家庭结构捣碎了。“强壮的、争钱养家的、能够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的父亲形象已经受到严重损害，男性角色已被削弱。”加沙社会精神卫生中心主任埃耶德·萨拉杰博士说。这就为极端组织如“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运动”向年轻人灌输成为真正男人的途径是笃信宗教、随时准备为信仰而牺牲铺平了道路。 极端伊斯兰组织招募男人和少年，不仅利用他们的焦虑和恐惧，还利用他们的基本性要求和性欲望。在本·拉丹出名之前很久，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许多年一直在利用人们的挫折感和思想混乱，因为他们的父权社会正在受到城市化和西方观念入侵的挑战。开罗中产阶层的传统要求一个男人必须拥有一套全产权的并且装修好的房子才能娶妻子，所以男人往往要等到30出头之后才结婚成家。这个兄弟会鼓吹信教的虔诚远远重要于厨房设备，假如男女双方都信奉适当的教义，他们就可以早结婚。上世纪80年代初，受伊朗支持的长枪党民兵开始有组织招募圣战士与黎巴嫩的以色列占领者作战之时，毛拉们就批准所谓的mut’aa婚姻，有些婚姻几乎只持续一个夜晚。
有着传统保守背景的穆斯林男人发现自己陷入了西方诱惑的包围。去西方生活的人事实上越来越多，但是他们处于社会边缘，与主流社会的道德观念格格不入。最近在法国城市郊区贫民窟捣乱3星期的年轻人，大部分人是在移民父母的保守传统、他们在街上和学校看到的随便性生活，和互联网上令人作呕的色情交织一起的令人困惑的混乱中长大起来的。一个叫“不是妓女也不是消极受害者”的妇女组织多年来一直在这些贫民窟反对群奸灾难和可怕的“荣誉犯罪”。上个月，巴黎郊区一个有穆斯林背景的姑娘拒绝和一个巴基斯坦移民恋爱，他就把汽油浇到她身上点火焚烧。她全身烧伤面积超过60％，迄今仍处于昏迷之中。
这样活法就有性挫折的压力，那样活法就有性和精神报答的诱惑。这种压力和诱惑球了一种乖戾说辞的一部分，被圣战招募者用来寻找少年和男人充当人弹。黎巴嫩的长枪党，巴勒斯坦人的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运动，以及基地组织的不同机构，都利用这个伊斯兰教义：烈士进入了天国，会有72个天国美女——黑眸雪肤的处女来满足他们的欲望。
在2001年9月11日对美国进行恐怖袭击前，穆默迈德·阿塔向他的同伴劫机者发出的净化身心的指示，建议他们要“感受彻底的宁静，因为你和你的天国婚姻之间的时间很短。”阿塔的遗书写于1996年，是一个着迷于肉欲的要求。“女人一定不能参加我的葬礼，将来任何时候也决不能到我的坟地。任何人清洗我的尸体，清洗生殖器周围时，必须戴上手套，不要碰我那个地方。”他在遗书中说。在这种人心里，杀身成仁是一条通向狂喜峰巅的道路。阿塔的基地组织不会有今天女人弹的位置。
“遗孀或者家人寻求复仇，或者为了同样的事业而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什么变了?最简单的答案是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基地核心组织和在伊拉克的基地先锋派需要招募更多人。约旦研究者汉森·阿布·哈尼认识扎卡维本人，他说这位恐怖大亨正在煽动穆斯林男人。在女人开始袭击前，一个常与扎卡维有联系的网址贴出一段他署名的话。“没有男人了吗，我们必须招募女人?”他在这段话的结尾说。“我们的姐妹们要求执行烈士任务，男人们却在苟且偷安，我们民族的儿子们不感到耻辱吗?”
扎卡维的紧迫感可能出于他正在逃命这个事实。“自从今年年初，我们已经除掉了扎卡维领导层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117名成员。”林奇上星期对《新闻周刊》说。但是，急需招募人员，可能也反映了一个在规模和程度上都在扩大的运动。
扎卡维当然也在满足女人的要求。“一开始不会向妇女求助。”一个马德里分析员赫扎姆·阿米拉说。“战斗升级，扩展到社会各个角落，就向妇女求助了。男人参加了游击组织，战死了，可能死于自杀袭击，然后妇女出场。遗孀或者家人寻求复仇，或者为了同样的事业而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个在约旦没有引爆炸弹的女人，3个兄弟和妹夫都在和美国人作战中死亡了。2002年，最早令以色列感到惊恐不安的一些妇女，家人和朋友被打死了，才被激怒而投入了袭击。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车臣“黑寡妇”的复仇，她们为其他圣战组织树立了榜样。尽管相对来说她们在西方没有受到多少注意，她们的主要目标是俄罗斯人，但是圣战女烈士的榜样作用是自杀恐怖扩散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些车臣女人的故事叙述战争英雄诗，同时也讲述华而俗丽的牺牲精神。她们来自严酷的社会，在这个社会，有一个旧的习俗允许男人绑架他所喜欢的女人做新娘，而且这个习俗在多年的枪战和混乱中变得更糟糕了。绑架者可能用金钱或者暴力和被抢女人的家庭平息争执，格罗兹尼纪念人权中心的利达·尤苏普瓦说。但是，她一旦被抢了，她就无法找到另一个男人了。“没有一个聪明英俊的车臣男人会去娶一个不是处女的姑娘。”尤苏普瓦说。
一些在战争中失去丈夫和儿子的车臣女人活着只想复仇。2002年夏天，一名“黑寡妇”实施了第一次袭击，杀死了27名俄罗斯特种部队队员。然后，2002年莫斯科伤亡惨重的戏院人质危机中，幽灵似悄悄出现了 18名“寡女”，这就使她们的神秘之处更加凸现出来了。2003年一段3个月长的时间，针对俄罗斯目标的7次袭击，车臣妇女实施了其中6次，165人为之丧命。据说女人弹去年击落了两架俄罗斯民航班机，90名乘客和机组成员全都丧命。
然而，这些车臣女人，无论有什么骇人业绩，很难在自己的残酷世界里赢得尊敬。一个未来的烈士如何培养的?对于这个问题，现有的一个叙述是扎里玛·穆兹哈克耶瓦的交代。2年前扎里玛被捕时23岁。她被一个年长20岁的男人绑架了，这个男人是一个金属交易商，被打死时，她怀了第一个孩子。在有过小偷行为后，她成了她家的耻辱。她的孩子被夺走了。她自愿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得到了训练，被告知了袭击目标，并且领取了一枚炸弹。但是，她最后决定不想死了，结果投案自首了。
在监狱里接受报纸的长时间采访中，扎里玛在谈论她的男操纵者时几乎像一个街上拉客的妓女谈论她的嫖客：“拉斯坦姆待我很好，总是对我说笑话，从来不谈死亡。一方面，他把我培养成一个人弹。另一方面，我们彼此相见时，会哈哈大笑，如疯了一样。因为这一点，我有了这个感觉，或许我不要引爆自杀了，不管怎样我必须活下来。拉斯坦姆的妻子恨我。”
至少从上世纪70年代以来，袭击以色列士兵的中东恐怖分子中，一直有巴勒斯坦女人的影子。但是，第一个成为人弹的是瓦法·伊德里斯，一个27岁的救护车工人，2002年炸死了一名以色列平民，炸伤了140人。她死后成了一个名人。越来越多的女人和姑娘愿为阿拉法特法塔赫组织一个分支机构献出生命。阿拉法特谈到了“玖瑰军”，激进组织哈马斯和伊斯兰圣战运动领导层大为震惊。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反对把女人用作炸弹。他说男人足够了。
然而巴勒斯坦女人吵着要为祖国解决而战，去死。她们提出，自从先知穆罕默德时代，女斗士就一直在为伊嘶兰旗帜而战斗。在就一个执行自杀任务的女人死前可以没有行为监督人多长时间的问题进行争论后，亚辛和其他宗教学者最后让步了。
直到2004年1月，一个哈马斯女人实施了一个行动。里姆·里亚什是一个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在执行任务前录了一盘录像带，说希望“她的器官被炸得像齑粉一样飞到空中”，她的灵魂“进入天国”。天国有没有72个美人迎候她?没有。批准自杀爆炸的宗教学者已经向妇女描绘了另一天国。26岁的索里亚·哈莫尔是2002年 5月没来得及引爆炸弹就被以色列人抓住了。她在牢里接受采访时对《新闻周刊》说，女烈士将成为“天国最高层最纯洁最美丽的天使”。
“这些女人弹传达了这个潜在信息：恐怖主义已经远不是一个边缘现象，你四周都有恐怖分子。”
扎瓦希里2004年夏天在隐蔽地给伊拉克的扎卡维写信时谈到了他生活中的女人。他说他“最宠爱的女人”在一次美国的轰炸中被坍塌的混凝土天花板压住了。“她一直在呼求，叫人把压住她胸口的石头搬掉，直到她死去，愿真主慈悲，把她接受为烈士。”扎瓦希里在信中说。这封信被美国情报部门截获并且传播开来了。“至于我的女儿，她患了脑出血。她要忍受整天的剧烈疼痛，直到停止呼吸。迄今为止，我还不知道我妻子儿子女儿的坟墓在什么地方。”
这就是战争的代价，扎瓦希里说。但是，基地核心领导层对于是否应该让妇女成为和美国“撒旦力量”作战的战士还存在分歧，更不要说让她们成为人弹了。扎卡维自己做了决定。但是，一名美国反恐官员说，在当局开始看到沙特妇女从事自杀袭击前，他们仍将怀疑基地中央接受女人弹的程度。这名美国官员拒绝披露他的名字，因为他正在讨论情报事务。然而，《新闻周刊》的调查显示，这些障碍正在渐渐消失。
一名塔利班人士说，扎瓦希里不仅支持妇女接受教育而且支持妇女参与军事活动。在2001年塔利班垮台之前，扎瓦希里试图说服阿富汗领导人奥玛尔允许姑娘接受某种基本的教育和战斗训练。这位塔利班领导人不听。在美国入侵阿富汗后，扎瓦希里又提了这个问题。他甚至提了19世纪和英国人作战的一个叫马拉兰的著名阿富汗妇女的例子。但是，奥玛尔再次拒绝了，说女人到前线，或者女人到战士中，那会导致纪律废弛。这次见面之后，这位塔利班领导人的私人秘书警告扎瓦希里再不要提这件事了，但是基地组织仍在贾拉拉巴德和坎大哈机场附近的基地对妇女进行军事训练，瞒着这位一只眼的塔利班领导人。
然后，2001年末，一个老年穆斯林游击队员，名叫苏菲·阿齐兹，接受了照顾22名基地战士遗孀的任务。由于男人伤亡不断发生，这群女人的数字不断增加。在逃避美国人的追捕中，她们躲藏在东南帕克提卡省一个院子里。这些女人有乌兹别克人、车臣人和阿拉伯人，都发给了自卫步枪，不久又在这个院子里避开男人视线开始了训练。她们被迫再次越过边境逃入巴基斯坦后，和一支已经投靠美国人的军阀部队进行了一场持续3小时的枪战，这位老游击队员对《新闻周刊》说。一年后，为了避开巴基斯坦军队的进攻，这些女人又逃到阿富汗边境附近一个新的隐藏地。与此同时，她们继续进行军事训练。去年，巴基斯坦人发动的一次攻势迫使这些业已娴熟杀人技巧的女人又一次疏散于阿富汗边境沿线。这名老游击队员说，她们在那里得到了一个结构严密的由圣战组织和家族成员组成的网络的支持。
在这些遥远偏僻的地方，基地组织战士和他们的妻子、遗孀似乎经常是一个大家庭的成员。一个圣战士的姐妹或者女儿经常嫁给与他并肩作战的同志。被杀游击队员的遗孀经常再嫁给已故丈夫的一个圣战亲属。这些网络似乎是隔离的，但是它们可以组成未来持久的基地核心，或者一个基地新变种。其中一些妇女，一旦组织需要，随时可以拿起武器，甚至携带炸弹，参加袭击。
就如米亚·布罗姆在一本即将出版的书中所写的：“这些女人弹传达了这个潜在信息：恐怖主义已经远不是一个边缘现象，你四周都有恐怖分子。”但这只是他们的敌人所感到的信息。在她们自己世界里，她他愿意执行自杀袭击，其含义是不同的。譬如，在巴勒斯坦人中，“让妇女武装起来开展暴力斗争，这个观点已经普及到西岸和加沙地带的每一个角落。”布罗姆说。自杀爆炸正在改变一直主导传统社会的顺从忍让的规则，对于用面纱和长袍包裹起来的妇女，这是一条通向自由的奇怪通路。
西方能提供更多东西?有什么东西能够化解立志复仇的战士遗孀或者渴望为自己和自己人民争脱外国占领的年轻女子的怒火?令华盛顿感到慰藉的是，答案显然是肯定的：那就是教育、工作、和平等权利。但是，在塔法拉镇尘土飞扬的小巷里，瓦齐里斯坦贫瘠的山里，格罗兹尼的废墟里，西岸围墙隔绝的村子里，甚至比利时一排排破败的厂房里，答案可能并不总是这么清楚。在上星期一个电视采访中，联邦警察局长格兰·奥迪纳特说，当比利时人获悉莫里尔在伊拉克充当人弹被炸死而惊慌失措之时，他并不吃惊，这种女人属于“信奉基地意识形态”的一类人。“这是新一代，而且有悖情理的是，妇女解放让妇女能够立志做烈士了，”奥迪纳特兑。
事实上对于许多独特社会存在各种不同的答案。找到另一个正确的答案，将有助于区别一场“到处都有恐怖分子”的无休无止的恐怖战争和一场有持久和平的、打赢了的战斗。
译自2005年12月12日美国《新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