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自有真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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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友车祸致残,精心照料两月却惊悉惨遭轮奸
  
  今年25岁的刘光权出生在重庆忠县,虽然从小家庭境况很一般,但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他在当地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好小伙子。
  2006年底,在河北做工程近两年没回家的刘光权,接到父母的电话,让他在春节回家前,先到山东临沂去看看姐姐。到了姐姐家,他认识了姐姐家的邻居刘珊。第一次见到诚实可靠又长相英俊的刘光权,比他小两岁的刘珊心里就充满了一种特别的好感。此后,她便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地往刘光权姐姐家跑。姐夫的父母见了,告诉刘光权,刘珊在母亲生病去世后,父亲就抛下她再也没出现过,她只得独自一个人坚强地生活。得知刘珊的身世后,刘光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爱。春节前夕,他便带着刘珊一起回到家见自己的父母。
  来到重庆,温柔懂事的刘珊一进门就抢着做着做那。见儿子带回的女友如此心灵手巧,刘荣烈夫妇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当两位老人得知刘珊从小就没得到父爱母爱后,他们更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她问寒问暖。于是,刘光权和刘珊也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并决定等春节后带她一起到河北去工作。
  2007年3月24日,刘荣烈夫妇一大早就去了街上,决定买些好东西回来做给两个孩子吃。父母走后不久,一个朋友来叫刘光权去帮一下忙。见女友睡得很香甜,他留下便条让刘珊起床自己吃饭,随即就赶去朋友家了。刘珊起床吃饭后,见刘荣烈夫妇还没回来,就决定去街上接他们。
  刘珊一路上打听着找到了菜市场,然而她并没有看到刘荣烈夫妇。在菜市场转悠了近两个小时后,仍没找到伯父伯母的她决定回家去等。然而,接下来却在刘珊身上发生了一件比噩梦还可怕的事。当她顺着来路走到一条巷子时,两个一直从菜市尾随在她身后的家伙突然冲上来,搜去了她身上仅有的200元钱,又挟持着她来到一个废旧的工棚内,残忍地将她轮奸了。事后,歹徒将刘珊的手脚捆住还封严了她的嘴巴。傍晚时分,两个恶魔般的歹徒又返回废工棚内,强迫刘珊喝了几口迷药,趁着夜色将昏睡中的她丢到了去成都的火车上。当天晚上11点,刘珊隐约听到列车员在提醒到梁平站的旅客下车。一心想逃命的她使尽浑身力气站到了争先恐后下车的人群里。这时,惨不忍睹的一幕再次出现,饱受歹徒摧残后身体极度虚弱的刘珊被人群挤下了还未停稳的列车,她的双腿被列车碾断……
  “刘家带回来的女友嫌刘家穷逃婚了!”“你们家给了她多少钱?是不是卷款跑了?快去报案吧!”刘珊不见了的当天,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尽管如此,刘光权和父母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还是把方圆十几里的大街小巷找了好几遍,逢人便问是否见过刘珊,希望她在外一切都安好。
  3月28日,是刘珊失踪的第五天。这天早上,始终深信刘珊不会嫌弃他家穷的刘光权,请来几个亲友帮忙,决定扩大对刘珊的寻找范围。中午时分,他接到重庆市梁平县警方通知,刘珊在梁平火车站下车时被碾断了双腿。
  “她一个人怎么会去梁平?要是真不愿意留在这里,可以直说啊!…残废了还有啥用。”亲友纷纷劝说刘光权,让他不要去认领已经没了双腿的刘姗,像他这样实诚的小伙子,今后到哪不能找个健全的女友啊?
  “她是跟我一起来重庆的,我得对她负责。”刘光权挣脱劝说的亲友,和母亲赶到梁平县医院。只见刘珊静静地躺在床上,头上、身上全是伤口和血迹。刘光权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只见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友真的没了双腿。刘光权咬着牙什么也没说,眼泪直往下掉,母亲陈俸芬当场昏死了过去。
  “珊珊!是我来了,快醒醒!”刘光权轻轻呼唤着昏迷的刘珊,刘珊眉毛抽动了两下醒了,见到他们母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孩子,你怎么去了火车站?又被火车碾断了双腿?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陈俸芬哭着一次次地问刘珊。越是这样,刘珊越是哭得厉害,尽管她很想把那场刻骨铭心的噩梦告诉刘光权,但每每话到嘴边,她又不敢说了。
  “妈,您让珊珊好好休息吧!只要她现在没事就行了!”刘光权一边劝急切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妈妈,一边帮不能动弹的刘珊接大小便。第二天,由于陈俸芬见护士给刘珊清洗伤口就晕,她决定先回去。临走时,她悄悄把儿子拉到一边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她现在没了双腿已经够痛苦的了,要是我这时离开她不管,那她该多绝望啊?”刘光权决定留在医院每天为刘珊端屎接尿。在他的鼓励下,刘珊总算鼓足勇气做了截肢手术,可她还是经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刘光权心疼不已。
  2007年5月26日,刘光权在医院精心照顾刘姗两个月后,警方再次来到医院,说要向刘珊了解关于她遇害的情况。刘光权赶紧提了水壶去打开水准备给两位办案人员泡茶。可就在他打了开水回到病房门口时,却听到办案民警问女友:“你好好想想,那两个人对你强奸前,你是否看清楚了他们的长相特征……”
  听到这里,刘光权心里顿时发毛,手里的热水瓶也差点掉在地上。刘珊刚开口说到两个歹徒的年龄特征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并不顾还有办案人员在里面,冲进去指着床上的刘珊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挣脱耻辱承诺照顾一生一世,怎奈结婚受阻被指贪图赔偿
  
  那天,刘光权不顾两位办案民警的劝导,忍不住第一次与女友大吵起来。吵过之后,他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不顾刘珊躺在病床上哭得死去活来,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了医院。可刚走到车站,心地善良的他赶紧停住脚步:“她从小失去了亲人,又受到如此的重创,要是寻短见怎么办?”他赶紧打车直奔医院,将近乎绝望的刘珊抱在怀里:“对不起,珊珊,我不该在你的伤口上再撒盐,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两人痛哭在一起。
  刘光权重新回到刘珊身边,但刘姗却并没有多少开心。对于她来说,自己的遭遇不仅让自己身心俱损,也给男友带来了莫大的耻辱。在她看来,跟刘光权结婚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谁会愿意娶一个:身患残疾又被人强奸过的女人啊?想到这里,刘珊决定让刘光权早点离开自己那样自己也少欠他一些。为此,她尽管对刘光权不怕累不嫌脏地照顾自己感激不尽,却故意跟刘光权找茬撒气,试图把他气走。一天早上,刘光权起床又给女友接尿,刘珊就故意称便盆上的水没擦干太凉发作起来:“不耐烦了是吧?还没多久吧?要是一辈子这样,我不活活被你虐待死才怪!”刘光权赶紧把便盆拿去重新洗了擦干拿过来,刘珊干脆把便盆摔在地上,喊叫着自己是死是活不用他管,并要他马上离开。
  同室的病友纷纷责怪刘珊:“要不是他,看谁管你死活!”尽管受了莫大的委屈,但刘光权觉得这和刘珊受到的伤害相比,实在不算什么。他一边请病友们理解刘珊的心情,一边拿了饭盒去给刘珊 打饭。
  刘珊越是这样闹腾,刘光权越清楚她的心思。看到女友如此担心自己会介意她的遭遇而迟早离开,刘光权一时陷入了沉思。如果女友不跟自己来重庆,如果自己那天不独自出去而陪在她身边,她就没有现在的伤痛……刘光权在充满自责的同时,决定对刘珊尽快实现自己最初的承诺一结婚。然而,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和亲友时,父母不禁为儿子忧虑起来,几个亲友更是直言不讳:“先别说她没了双腿,需要你养着是一辈子的拖累,可你娶回一个被人强暴过的人做妻子,这样的耻辱将伴随你终生,甚至可能让你永远都无法抬头做人……”
  就在这时,铁路方面来医院找到刘珊协商车祸赔偿事宜,依据1979年铁道部的“暂行规定”,她只能获得150元的赔偿。考虑到刘珊的实际困难,铁路方面最后愿意双倍赔偿也只有3D0元。面对这样的现实,刘珊欠下医院的大笔治疗费没了着落,她情绪一下子跌落到了万丈深渊。刘光权更是急得怒吼道:“这是哪门子规定啊?不等于撞了白撞吗?”可铁路方面不愿意再作让步。
  眼看刘珊的赔偿几乎成了泡影,医院对她停止了开药。“她是无辜的,更是受害者。”多少个日日夜夜,女友一幕幕悲惨的遭遇,在刘光权脑海里浮现。同情、耻辱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折磨着这个善良的男人。就这样,刘光权在心里进行着数千遍上万遍的自我斗争,最终竟忍不住拨通了父母的电话:“珊珊当初是跟我过来的,她是那样的信任我。我现在绝对不能抛弃她离开她,不能让她的痛苦继续……”
  见儿子在这场挑战世俗的情感中如此痛苦地挣扎着,刘荣烈和陈俸芬心疼不已,他们赶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去卖了,又向亲戚们借了些钱,交到医院账上。刘珊几次试图从病床上爬起来,要给两位老人行跪礼,陈俸芬赶紧上前制止道:“你就是我们的孩子,哪有孩子出了事,父母不管的呢?”
  见父母如此欣然地接纳了苦命的女友,刘光权当着两位老人的面,正式向刘珊求婚:“我们挑个好日子结婚吧!请相信我,我会一生一世疼爱你保护你的!”
  然而,刘珊却没有答应刘光权真诚的求婚:“我把你当自己的哥哥,我希望我将来的嫂子是既健康又干净的。”
  刘光权并没有急着逼女友答应自己。他知道,要想让受伤深重的刘珊相信自己需要时间,而不是自己一句话所制造的感动。父母回家后,刘光权为了帮助女友走出身体残缺的失落和心灵创伤的痛苦,经常背着刘珊到医院外面散步。起初,很多从媒体上看到过报道的市民见了他们,都蜂拥着围上来议论纷纷。尽管大家都是出于关心和同情,但刘珊还是恨不得钻进地缝躲起来。想到今后会遇到无数这样的尴尬,刘光权索性让刘珊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他知道,只有让女友正视这样的尴尬,今后才有勇气生活下去。
  一天,刘光权背着刘姗来到梁平县城转悠,当他们从一个没有双手、两眼失明、正向路人乞讨的残疾人身边走过时,他特意停下来说:“你能说能听能看,还有一双手,比他强多了。”说着,刘光权掏出一元钱,让刘姗放进残疾人乞讨的碗里。一路上,刘珊都显得心事重重没说几句话,直到晚上睡觉前,她才告诉刘光权:“是的,我比他幸运多了,并不是因为我比他多了手和眼睛,而是有你做我的双腿。”
  那天晚上,两人就在病房里定下了他们的婚期——2007年8月26日。那天,刘光权一大早就到离医院不远的一家餐厅定了一桌酒席。考虑到人多嘴杂会影响刘珊的情绪,刘光权没有请亲戚朋友参加婚礼,只有父母和几个病友到场。
  然而,就在大家准备去餐厅参加两人的婚礼仪式前,多年没与刘姗联系的舅舅和舅妈却赶到了医院。当他们听说刘珊要去餐厅举行婚礼时,从不关心刘珊的舅妈对刘姗说:“孩子,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这婚结不得啊!”舅舅也说:“别看他现在对你好,我们男人最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有你这样的事。”
  舅舅、舅妈的话让刘珊的心情立刻悲伤起来。她什么话也不说,去餐厅时也没叫舅舅、舅妈去。可舅妈从医院到餐厅一直不停地劝刘珊,让她跟他们一起回山东老家。等到婚礼正式举行时,舅舅、舅妈上去从主持婚礼仪式的餐厅老板手里把话筒抢了过来,并对刘光权大声嚷道:“不管你给我们珊珊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果你想以跟她结婚来侵占她用双腿换来的车祸赔偿金,你是门都没有。”说完,舅舅用力将刘光权从刘珊身边往台下推,舅妈则要扶刘珊回医院。
  “这些年来你们不是躲我都来不及吗?现在怎么关心我了?我看是你们在打我的车祸赔偿金的主意吧?”刘珊挣脱舅妈的手,眼泪哗哗流着,大声嚷道:“别说现在拿不到一分赔偿,就是能拿到几十上百万,我也愿意与这个不抛弃不嫌弃我,与我同甘苦共患难的男人结婚……”
  舅妈听到刘珊说拿不到一分赔偿金,脸色顿时大变,赶紧拉着老公跑出了餐厅。
  
  携妻走出强奸后的阴影,直面人生暗流何惧流言纷纷
  
  舅舅、舅妈走后,婚礼虽然顺利地进行了,但他们的话却在刘珊的心里起了作用:光权是真爱自己吗?就算是现在爱,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他要是哪天变心了,自己该怎么办啊?想到这里,刘珊的心一阵乱过一阵:“要是有了孩子,可能会让我们的婚姻更牢固些。”
  那天晚上,同室几个病友都借故离开把整个病房让给他们做新房。送走大家后,刘珊向刘光权提出:“我们要孩子吧!”刘光权明白了刘珊的意思,将妻子抱上了那张窄窄的病床……
  重庆锦扬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民盟万州区委副主委段茂兵得知刘珊的车祸赔偿遭遇后,决定免费为她代理诉讼。他认为“老铁规”是计划经济条件下的产物,上书铁道部建议修改该“暂行规定”。刘光权决定全力配合段律师,为妻子讨回公道。
  2007年11月15日,刘珊吃早饭时呕吐不止,急得刘光权赶紧打电话给母亲。他妈妈在电话里笑了:“傻儿子,急什么?那是妊娠反应,说明珊珊怀孕了!”刘光权听了高兴极了,刘珊也激动得泪流满面。他们立即去医院给胎儿做了个检查,显示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铁道部给刘珊的律师段茂兵回复,称“老铁规”将废止。不久,国务院总理签署第501号国务院令,公布了《铁路交通事故应急救援和调查处理条例》,条例规定因火车引起的伤亡赔偿最高限额为15万元。面对案子出现的转机,段律师代刘珊正式向重庆铁路运输法院提出诉讼索赔85万元,刘姗成为全国第一个依照“新铁规”向铁路部门索赔的受害人。
  2008年6月,重庆一家假肢公司听说刘珊的遭遇后,免费为她安装了义肢。8月7日,刘珊在医院顺利产下一名健康男婴。10月25日,在法院的调解下,铁路方面派人到刘珊的家中,双方最终达成协议,一次性赔偿刘珊18万元。
  2008年11月18日,当记者在采访中提到妻子的敏感问题时,刘光权没有任何回避。他说,当他带着妻子去医院做胎检时,有的人在他们身后嗤之以鼻;直到他们的儿子出生,仍有人对他们一家来之不易的幸福表示怀疑。为此,他告诉妻子,只要自己能够直面那段不经意的耻辱和伤害,久而久之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流言也会消失。而刘珊告诉记者:“我知道,即使拿不到一分赔偿,他也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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