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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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川書房授权
  姑娘被一位神明爱慕着。她对神明心存畏惧,但也深深地为其魅力所倾倒。姑娘长得太美了,她的美貌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被一位将要继承家业的有钱人家的公子看上了。
  村里人认定姑娘会嫁给神明,所以最初是要拒绝这位贵公子的求婚。可堆在眼前的金银珠宝越来越多,任谁也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就连姑娘的父母也劝说姑娘,与其嫁给神明,倒不如嫁给有钱人。
  姑娘停止了本已开始的刺青,这是她们一族的传统。可贵公子是从内陆过来的,与姑娘的种族并不相同。比起刺青,内陆人更喜欢女性白皙的肌肤和柔软的触感。于是姑娘打消了刺青的念头,只在手背上保留了一点点刺青,要做贵公子的新娘。
  没有刺青,死后族人还能找到我吗?姑娘望着挂在墙上的嫁衣,扑簌扑簌地掉眼泪。
  墙上的嫁衣也并非族人传给她的——那不是从幼年时便一直满怀憧憬,坚信自己哪一天也能穿上的嫁衣,而是内陆人所穿的纯白色和服。
  姑娘默默地望着那套白色和服,眼泪又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无论是嫁给神明抑或是某人,她其实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也许应该说,在她内心深处,更情愿嫁给神明。要说原因,神明毕竟是姑娘一族的神明,拥有相同的文化背景。
  第二天早晨,婆家迎亲的队伍来了,姑娘也换上了纯白的礼服。从手腕处蔓延的刺青就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太美了,太美了,每个人都忍不住赞叹。
  迎亲的队伍下了山,穿过山谷,来到了镇上。
  新郎洋溢着喜悦之情,对于前来道贺的人,无论是认识的还是陌生的,他都热情地用美酒和喜饼招待。
  结婚仪式圆满地结束了,姑娘被带到了专门为新婚夫妇准备的华丽卧室。
  笑容满面的新郎慢慢向她靠近。
  他轻轻捧起新娘的脸庞……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拔出枪,扣动了扳机。
  应声倒地的并不是姑娘,而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熊。
  人们闻声纷纷赶来,前额中枪倒地的巨熊的尸体映入眼帘,令人哆嗦。
  人们都听过关于姑娘的传说。
  姑娘被神明深爱着。姑娘本应成为神明的新娘。
  崭新的被褥和榻榻米上沾满了大片大片的鲜血,很快,整个房间便化作一摊快要燃烧起来的鲜红色沼泽。
  姑娘静静地走出房间,很快又返回。纯白的新娘礼服下摆沾染了鲜血,红色顺着裙摆一点一点向上蔓延。
  “夫君看见了神明,又袭击了神明。现在我不得不做出选择,到底成为谁的新娘。”
  姑娘喃喃自语的纤细声音像是在唱歌。话音刚落,她便将从土间①取来的斧头挥下。
  轰隆一声。
  熊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刚被砍下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着,轻轻滚到了被褥中央。
  “夫君,我將正式成为你的新娘。”
  姑娘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的儿子已站在了姑娘身后。
  他和姑娘并排着,正对着熊头坐在被褥上,自鸣得意地发出一声咆哮。
  没错,咆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姑娘身旁的人已不再是那位贵公子。对方一身华服缀满了精美的刺绣,是姑娘一族的新郎礼服;而华服下面的,是……一头身形巨大的熊。
  而那颗像是供品般被供奉在被褥中央的头颅,却是这家贵公子被射穿的人头。
  之后,谁也不知道姑娘和熊的去向。
  偶尔,会传说有人又看见了姑娘和熊,在深山里幽静而美丽的山泉边,有他们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的身影。
  姑娘的脸上刺着本族的青色刺青。一头身形巨大的熊①,充满爱意地凝视着她。这个故事不断地被人说起,一直流传至今。
  【特邀编辑:李闻怡】
  ①在日本传统民家或仓库的室内空间,人类生活起居的空间被区分成高于地面并铺设木板等板材的地板“床(ゆか)”,以及与地面同高的土间(どま)两个部分。
  ①在日本,熊有山神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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