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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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梦想,特别是充满青春活力的青少年,梦想更是绚丽多姿。但来自湖南,18岁的我只有一个心酸的梦想,就是期盼有一天能像正常人那样吃口饭。每次想起这个梦想,我便泪湿胸襟,痛不欲生。
  1998年,期中考试后,学校暂时放两天假。活泼好动的我和几个同学结伴到街上去玩。我们在一栋五层高的居民楼前玩起了捉迷藏。
  为了不被同学发现,我跑上了那栋居民楼楼顶,放眼四望,发现居民楼边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我突发奇想,若躲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同学肯定找不到我,我就赢了。我便给自己壮壮胆,跨过楼顶的护栏,伸手想抓住大树的枝桠。突然脚下一滑,我便掉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说真的,从楼上摔下来的一瞬间一点都不疼,就像是做一个梦,但却是一个噩梦的开始。
  同学发现我失足掉下楼后,便叫来我的父母,父母立刻把我送到镇里的医院。当时,我昏迷不醒,下巴已裂开一道口子,腿也摔断了。医生给我下巴缝了十几针,就匆匆忙忙把我转去市医院的骨科。谁也没有意识到我下巴的伤势比腿上的伤更严重。
  在市医院做完手术后,我醒来了,医生从我只能微微张开的嘴里取出了碎牙,就用绷带固定我的下巴。躺在病床上的我出现了脸部浮肿疼痛等症状,父亲觉得不对劲,向医院提出要口腔科医生来会诊。口腔科的医生摸摸我的下巴就说没事,父亲就与医生争辩,最后还是去照了“X光机”,不知何故,“X光机”却照不出我下巴两侧骨头已断裂。
  我出事后,为了给我治伤,家里已把积蓄花光,还借了不少债,父亲只好把我带回了家。从此,我开始了不能吃饭,只能以流质维持生命的日子。
  经过1个月的休养,我的腿康复了,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了。父亲的朋友说他有个朋友在长沙某医院工作,是口腔科的专家,有丰富的经验。父亲便借了几千块钱带我去了长沙。那医生把手术操作过程中的危险性以及不能完全治好,同时又需要十几万元的手术费等情况一一向我们说明。父亲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放弃做手术。
  回到家后,我仍觉得下巴两侧在痛,嘴巴一张一合都很费力了,而且只能放进一根手指。父亲不甘心,就带上我四处寻医,我试过在下巴上涂药水,敷草药,但都没用。
  后来在我们镇上,有位医生建议我给下巴做“运动”,就是把两只手的大拇指放进我的嘴里,一上一下地拉,还说晚上拿个东西放在嘴里顶着。这个建议父亲赞同了。父母每天轮流给我的下巴做“运动”,由于我的下巴此时已不能轻松地开合,所以做起来很费力,每次都累得父母直喘气。最难的还是晚上睡觉前拿东西来顶着,先是拿胡萝卜,可一放进去就被“咬”断了,后来找来个小木头才没被“咬”断。开始我还不愿意,因为那样难受,顶着又痛,对睡眠也有一定的影响,可看到父母每天为我受累,便顺从了。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就觉得下巴好痛,便伸手去取木头,我却怎么也取不出来,木头被我死死地“咬”住了,我急得哭了,最后还是在父母的帮助下才取出。没几天,我就不想用那个木头了。哎,放的时候容易,取的时候就难呢。可是有一天晚上我没用那木头,到了第二天,手指就很难再放进嘴里去了,就是放进去了,手指也会被卡在嘴里,还得费点功夫把手指拿出来,因此只得再用那个木头了。
  这样坚持了差不多1个月,每当看到父母为了从我嘴里拿出小木头手指上被印上深深的牙印时,我的心如刀绞般难受,不知该怎样向父母表达歉意,最终我还是放弃了给嘴巴做“运动”。不久,我嘴巴连一根手指也放不进去,只能张开一条缝。
  初中毕业后,债主上门追债,父母急病了。作为长子的我有责任挑起家庭的重担,家里的债都是由我的无知引起的。我决心外出闯荡。我把想法向父母说了,父母见不能说服我,也只好同意了。我拿着父亲给我的三百多元,含泪踏上火车,来到了中山小榄。
  也许我是幸运的,没过多久就在一间生产橱柜的公司谋到一份学徒工,学做“台面”。这个工作很累,灰尘特别的多,一进车间不到1个小时便一身灰白了。其他车间的人对我说:“你年纪那么轻就去做‘台面’,那些粉尘会危害你的健康,你会少活几年的。”我也知道,但做“台面”工资高,我也只能忍受。谁知8个月后公司把我们这个车间给撤了,我失业了。临近年底,我又被坏人骗了,骗去了我用生命换来的血汗钱。
  过完春节,我又来到这片热土,有了先前的经验,我很快便在一个玻璃厂立足,并掌握了一定的技术,被主管提拔为副组长,我更加努力工作,非常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面馆喝粥。我吃力地吃着,拼命地吃着,却发出嗞嗞的声音,我的嘴只能张开一条缝,我所谓的吃就是吸。我发出的嗞嗞声,引来众人的目光,他们的眼里充满好奇。我也只有假装吃着,哪知他们就是不把目光移开,我不敢面对他们,往往没吃多少就饿着肚子去上班了,于是饥饿常常折磨我,真的难熬啊!我忍受着,特别在深夜,常常在泪流满面的时候才睡着,大概是哭累了吧。
  每听到工友们说去吃饭,我很想跟他们去,但去了又能怎样呢?去看人家吃饭?当然,我每天中午下班后都会去饭店门口呆上一阵子,看看工友们为自己的午餐叫喊着,忙碌着。我只能默默地想:要是我有一张能吃的嘴就好啦,哪怕是用我三分之一的生命来换取一天。我时常做梦,梦到和家人一起吃饭,每当我拿起碗筷要吃饭的那一刻就醒了,嘴角还留有口水,残酷的现实把我这个美梦打破了。
  有一次,我趁宿舍没人,买了一盒饭带回宿舍,心狂跳不止,打开饭盒,一股淡淡的饭菜香顿时扑鼻而来,好久没闻到这股香味了。我非常激动,拿起筷子往嘴里扒饭,扒了几下,才惊觉我根本吃不进去,我哭了,哭得好伤心。
  我经常流鼻血,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很难止住。有一次,我没去止血,而是让它一直流,看着鲜红的血带着我的伤痛一直流着,我有一种想死的冲动,但很快这个念头被我打消了,我还不能死,家里还有父母在等着我。
  一直以来,我身体虚弱,体重不到90斤,严重营养不良,经常头痛、头晕、乏力。我最怕感冒,一感冒鼻子不畅通,嘴巴又不能张开呼吸,一到晚上就更难熬了,像受刑一样!人真的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在病魔降临时,简直是不堪一击。
  有一次,我又感冒了,连喝了3天药水,都不见好转。那天早上,我一醒来就头痛得厉害,我还是坚持去上班了。好难过的一个早晨啊,我都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一下班我便回宿舍睡下了,什么也没吃。下午上班时间到了,我还想去上班,但此时的我连站都站不稳,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轻飘飘的。我强打精神,爬上床(我睡上层)睡下了。晚上,我起床上厕所,走到厕所门口就晕倒在厕所里了。醒来时天已蒙蒙亮,我冻得发抖,头更是痛得难受,艰难地爬上床,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我一直在挣扎着、徘徊着,在和生活挑战,我哭过,责怪过老天的不公平,我甚至觉得我是在受罪,活下去没什么意义,老天为什么不带走我的生命?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将来,漫长的人生路不知怎么走下去。我惟一能做的就是等,就是坚持,我期待明天,但明天又将会是怎样呢?
  
  (423312湖南省郴州市永兴县柏林镇柏林大道 电:0735-5668308 15914675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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