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女孩辍学打工救赎父亲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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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震撼人心,弥散着质朴光辉的诚信故事:6年前,15岁的四川省泸州市女孩黄冬梅,因为父亲携卷公款潜逃,她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重大承诺一长大后替父亲填补四万余元公款窟窿。为了践行诺言,两年后她便辍学打工,最终用四年青春兑现了承诺。她的事迹被报道后,网友们纷纷称之为“诚信女孩”。
  父亲携款潜逃,15岁女孩承诺还钱
  1990年,黄冬梅出生于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区的一个农村家庭。父亲黄健东是泸州现代运业时代有限公司的一名发车员,母亲赵正欣则靠四处打零工补贴家用,虽然家庭收入并不丰厚,但这个充满温馨的三口之家倒也其乐融融。
  或许是因为黄健东夫妇的文化不高,他们对唯一的女儿黄冬梅寄予了厚望,希望她能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而黄冬梅在父母的悉心教育下,从小乖巧听话,学习成绩也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
  然而,到2004年初,在黄健东染上赌博恶习后,这个家庭就再也没有平静的日子了。
  起初,黄健东只是本着消遣的念头,和朋友一起打点小麻将,可渐渐地赌注越玩越大。再后来,黄健东已经不满足和熟悉的朋友玩小麻将了,他开始跟着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出入赌场。那段时间,一晚上动辄输赢上千元对黄健东来说是常事儿,可这对于当时月薪只有一千元左右的他来说,很快就吃不消了。
  “老公,我们在市区里连套房子都没有,再说女儿的教育经费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能不去赌钱了吗?有几个赌徒最后不是倾家荡产的……”刚开始,赵正欣总是好言规劝黄健东。
  “你知道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了能捞笔钱早点买套房子,光靠我们那点工资,这辈子也只能挣一套房子,我不甘心!”对于此时的黄健东来说,赌博就如毒瘾一样,让他越陷越深,更别说戒掉了。
  短短几个月,黄健东便将家中所有的积蓄输得精光。随着和妻子的吵闹升级,黄健东也意识到了严重性,他曾多次表态称坚决不再赌博。可背地里,他又不甘心就此罢手,总想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就这样一来二去越输越多,到后来实在没钱了,他便向朋友借钱去赌博。
  这年10月,丈夫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赵正欣,伤透了心的她同丈夫在拉扯中大打出手。黄冬梅看着父母每天在家为钱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多么希望这个家能像从前一样和睦。而更让黄冬梅没有料到的是,母亲在几次大吵大闹后对父亲彻底失望了,终于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2004年11月初,赵正欣同丈夫解除了婚姻关系,随后她离开了黄健东父女俩,从此杳无音讯。黄健东这下自由了,每天更是除了上班就是赌博,常常整宿不回家。
  2005年1月中旬,正在读初一的黄冬梅开始放寒假了,可她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春节的喜庆。这段日子,家里的电视机、洗衣机等稍值钱的东西都被父亲变卖后用于还赌债了。就在黄冬梅独自一人待在家里时,几名警察找上门来了。一名民警在确认黄冬梅是黄健东的女儿后,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
  “黄健东涉嫌携卷公款潜逃,我们是接到其公司报案后,前来拘捕他的。他和你联系时,千万要劝他到公安机关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民警的一席话,将黄冬梅吓傻了,她无法相信父亲居然会做出犯法的事情。
  待警察走后,黄冬梅赶紧给住在纳溪区渠坝镇老家的奶奶打电话,打听父亲的下落。可得到的消息是父亲并没回老家,倒是警察已经去找过爷爷奶奶了。难道父亲凭空消失了?他什么时候才会回家呢?黄冬梅心里有一连串的疑问。她在和奶奶的通话中,大致了解到一些情况。
  原来,时逢春运高峰期,负责发车的黄健东每天都会收到一些票款。而事发当天,黄健东有4万余元公款没上交给单位,人也突然消失了,于是单位只好向公安机关报了案。黄冬梅和爷爷奶奶得出的结论一样,黄健东一定是把钱拿去还赌债了,因此才玩起了失踪。
  “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办啊,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堵不上这窟窿!”听奶奶这么一说,黄冬梅更着急了。
  当晚,黄冬梅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心想父亲这么东躲西藏总不是办法,而指望一个赌徒还钱似乎也不现实。为了让父亲现身,就必须要先还上这四万多元钱,求得单位的谅解。黄冬梅觉得自己总算把这件事情理顺了,可去哪里筹集这么多钱呢?自己的亲戚大都是农村人,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根本没有这么多储蓄。而自己家几乎是一贫如洗,现在连下学期的学费都拿不出来了。想到别人帮不上忙,黄冬梅觉得只有靠自己了,应该先去给父亲的单位一个承诺,让他们放心,然后等自己能挣钱后再将这笔款还上。
  第二天一早,黄冬梅就鼓足勇气赶到父亲的工作单位现代运业时代有限公司,当面向领导承诺说:“关于我父亲欠下的钱请领导放心,我长大后一定会还。”
  “你才一个15岁的小女孩儿,怎么还……”当场就有人用怀疑的口气反问道。公司副总经理雷军也没把黄冬梅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她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同时也没有义务背上这个沉重的担子。
  “如果你真想救你父亲,就想法联系上他,叫他赶快把那41227元钱还到公司。”几个好心的领导叮嘱她一番后,让她回家了。
  可当时在场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15岁的女孩儿还真较真了,她决心要兑现“父债子还”的诺言。
  辍学践行承诺,南下打工救赎父亲
  2005年春节,孤苦伶仃的黄冬梅只好回到纳溪区渠坝镇的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过了一个五味杂陈的新年。当邻居们都沉浸在新春的欢乐中时,黄冬梅却在考虑新年后到哪里去打工。因为自从父亲消失后,她知道年近七旬的爷爷奶奶负担不了自己的学费。
  “孩子,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让你失学的……”让黄冬梅没有想到的是,当开学日期临近时,爷爷奶奶竟然颤颤巍巍地拿出厚厚一叠零钱,让她继续去上学。
  “我已经向爸爸的单位承诺还钱,我想早点出去打工将这笔钱还上,这样我们都安心了!”黄冬梅其实更不忍心花爷爷奶奶仅有的一点积蓄。再说,两位老人已无力供养她,迟早也要辍学的。
  “你这个傻孩子,黄健东犯下错误就算了,我们可不愿让你也牵涉进去……”黄冬梅最终拗不过两位老人,只得前往泸州继续读初中。
  在市区没有住的地方了,黄冬梅只得办理住读手续,这样开销更高了。她为了减轻爷爷奶奶的负担,常常趁着课间休息时,在操场上捡些矿泉水瓶卖了贴补生活费。与此同时,黄冬梅给自己规定的伙食费是每天不能超过5元钱,馒头和咸菜便成了她的主食。
  初二上学期,营养不良的黄冬梅多次晕倒在体育课上。后来学校将情况通知了她的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也实在不忍心让她整天挨饿,终于同意她辍学打工了,至少那样不至于饿肚子。
  “她还这么小,打工肯定不现实,很多工厂都不敢用她呢!”在老家镇上经营小生意的姨妈赵正清听说外甥女要辍学打工后,很是为她担心。其实黄 冬梅也想过这些,但单纯的她觉得只要勤快踏实,就能挣到钱。
  赵正清虽然经营着小生意,但已有两个孩子的她生活也不轻松,可考虑到黄冬梅的困境,她还是咬咬牙接过接力棒,决定供她继续读书。
  2006年初,黄冬梅被转回渠坝镇中学继续读初三。转眼一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关于黄健东的音讯。但在黄冬梅心里,自己一年前对现代运业时代有限公司领导的承诺,依然铭记于心。
  眼看姨妈供三个孩子读书非常吃力,加上思父心切,黄冬梅替父还债的愿望更加迫切,她决定自己不再考高中了。
  2007年6月,黄冬梅终于迎来了初中毕业的日子。这时,她迫不及待地将南下广东打工的计划告诉了姨妈和爷爷奶奶。这次,无论大家怎么劝说,黄冬梅铁了心要兑现当初的诺言。不得已,家人只好托在广州打工的一位老乡将黄冬梅带到广州。
  临行前,黄冬梅来到现代运业时代有限公司说明情况。
  “叔叔,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准备到广东打工还钱,并不是出去躲债。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我父亲欠下的钱还上。”黄冬梅找到该公司的董事长陈善新后,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钱我们是让你父亲还,你没有这个义务。再说,你这么小,读书才是你正确的选择。”陈善新吃惊之余,极力劝她继续上学。
  几天后,黄冬梅和老乡一起来到了广州市。刚到广州时,很多工厂都嫌她年纪太小不肯录用,她只有零零碎碎地打些零工,不仅收入少,还十分辛苦。仅一年里,黄冬梅做过钟点工、清洁工和饭店服务员,艰辛的劳动让她的一双手变得又黑又糙,可她连工友们都使用的那些廉价护肤品也合不得买。
  黄冬梅租的是最便宜的民房,但打零工的收入除了日常开支,加上偶尔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寄一些零花钱后,她自己根本存不了多少钱。黄冬梅又趁着傍晚闲暇时去捡垃圾挣钱,可常常捡大半个晚上也只能挣几元钱,还弄得一身又臭又脏,有时候还要被其他拾荒者欺负。黄冬梅经常忍不住在被窝里大哭起来,照这样下去,要想还清那四万余元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2008年5月,刚满18周岁的黄冬梅在老乡的引荐下,来到中山市小榄镇的一家风扇厂做工。老板给她开出了1700元左右的月薪,虽然这在广东的工厂里算是一般收入,但比起打零工来,这份工作给了黄冬梅太多希望。
  黄冬梅心里明白,生活开始出现转机了。
  为了尽快把父亲捅下的娄子补上,黄冬梅干起活来总是比别人更加努力。风扇厂里提供三餐,每顿饭仅需要2元钱便能吃饱,黄冬梅每天三餐都在厂里解决。有时候一些工友约她出去吃饭时,黄冬梅总以身体不适为由委婉推辞。而对于衣物和日用品,她更是能省就省,身上穿的往往都是地摊上淘的便宜货。
  厂里的女工大都正在20岁左右的花季年龄,不少人陆续谈起了恋爱。一个工友看到黄冬梅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也想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可黄冬梅总以没有时间谈恋爱为由拒绝了她的好意。每遇到有加班的机会时,黄冬梅总会自告奋勇要求加班。她觉得,只有加倍工作,才能早日兑现当初的承诺,早日让父亲开始新的生活。
  陈清玲是和黄冬梅一起合租房子的好姐妹,久而久之她觉得黄冬梅有些异常,似乎在黄冬梅心里不要命地挣钱才是第一位,什么友情、爱情等都可以不顾,一个20岁不到的女孩儿,至于这样吗!
  “冬梅,虽然我们挣钱不多,但你天天吃厂里的廉价饭,又从没见你买过化妆品这些,你把钱都用到哪里了?”陈清玲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黄冬梅面对好友的不解,依然不敢说出“替父还债”的真相,她怕好友因为父亲犯下的过错而瞧不起自己,只好称自己家境困难,家里还有爷爷奶奶需要照顾。陈清玲听了之后表示理解,她觉得黄冬梅有着一种与她年龄并不相称的成熟。
  省下每一分钱,四年青春兑现诺言
  风扇厂是记件工资制,做得多工资就高。半年后,随着黄冬梅对工作越来越熟练,有时候她一个月能拿到两千元左右的工资,被工友们戏称为“黄快手”,大家公认,她是厂里工作起来最不要命的一个员工。
  可就算按每个月收入两千元计算,除了房租及给爷爷奶奶寄生活费外,每个月也只剩下一千元左右。按照计划,黄冬梅必须将自己每月的开支控制在一千元以内,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每年存上一万元钱。有时候不知情的工友们开玩笑叫她请客,她也顶多请大家喝一瓶饮料。面对大家尴尬的表情,只有陈清玲尽力为好友解释,说她是要照顾在老家的爷爷奶奶才这么节省,久而久之,大家对这个清秀消瘦的女孩儿多了几分敬意。
  尽管如此,黄冬梅在工厂干完一年后,也只存了八千多元钱。春节时,工厂放假的那几天黄冬梅也没闲着,她通过电话向在外打工的亲友们打听父亲的线索,她多想告诉父亲,钱自己来还,让他赶快回家吧。
  到2010年夏天,节衣缩食的黄冬梅总算存到两万元钱了。黄冬梅每看到存折上的数字发生变化,她都感到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2011年春节,黄冬梅和几个没有回家的好姐姐吃年夜饭时,禁不住喝了几杯酒,略有几分醉意的她忍不住和好姐妹们谈起了心。也许是这个秘密在心中压抑得太久了,黄冬梅忍不住说出了实话:“其实我一直不好意思告诉你们,我这么拼命地工作就是为了兑现几年前的一个诺言……”
  黄冬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后,几个好友都感动于她的执着和诚信,一个略懂法律知识的姐妹责备她说:“冬梅你真是太傻了,法律上你根本就没有还这笔钱的义务,你硬顶下来,过着这么艰苦的生活,不是太傻了吗?”
  黄冬梅却微微一笑说:“就算不是我的义务,我也想替父亲把钱还清,让他可以回家清清白白地过日子。况且我已经做出过承诺,不能反悔。”
  黄冬梅的一席话,说得大家无言以对,大家在替她委屈的同时,也为她的精神所感动。
  转眼到了2011年10月下旬,黄冬梅见自己的存折上已经有三万多元钱,想到离当初自己许下承诺已经快7年了,她心里莫名地发慌。这么长一段岁月里,公司领导对自己失望了吗?父亲还一直过着逃亡生活吗?想到这些,她做出一个决定,提前还钱,将这件事情做一个了结。
  黄冬梅随后将想法告诉老家的姨妈后,姨妈爽快地答应借给她一万元钱,让她先将这笔账还上。
  11月2日,黄冬梅请假回到了泸州老家。随后,她将自己的37000元钱取出来,加上从姨妈那里借来的钱,一共是47000元。而之所以多准备了6000元左右,是她觉得这笔款拖欠了这么久,利息也许都好几千元了。
  黄冬梅看着准备好的近五万元现金,真想大哭一场,这可是她用四年的青春换来的啊。自己其实并不是不爱美、不爱玩,只是为完成自己的使命。想到即将让父亲迎来新的生活,黄冬梅这时体会到了一种成就感。
  11月4日一早,黄冬梅带着现金直奔泸州市现代运业时代有限公司。当她来到公司财务部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我是来还钱的,6年前我父亲……”
  当黄冬梅说明来意之后,公司的老员工们都震惊了,纷纷感叹:“这么久了,我们当时根本就没有当真,没想到你却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董事长陈善新闻讯赶到公司,见到了几年未见的黄冬梅,当即表示公司不收她一分利息,还将依照法律程序申请撤案。由于被黄冬梅的诚信所感动,他还当场拍板称公司愿意为她提供一个工作岗位。黄冬梅谢绝公司的好意。几天后,她再次返回广东继续打工。
  黄冬梅用6年的青春,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很快,她的事迹被众多媒体争相报道。随后,网络上也出现了一群黄冬梅的粉丝,大家纷纷尊称她为“诚信女孩”。
  “闺女,这些年辛苦你了……”12月初,黄冬梅终于盼来父亲的电话。在电话里,黄健东表示他会回来重新开始新生活,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然而,就在此时,从泸州老家传来一个意外消息:黄健东当年卷款潜逃后,单位虽然报了案,但不知哪个环节的疏忽而导致并未立案。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黄健东的行为毕竟涉嫌犯罪,现在经过媒体的报道,这个案子已经在社会上曝光。
  针对该案,有法律界人士认为应该即刻立案,待到起诉阶段时,再根据犯罪嫌疑人的认罪态度,及受害者说情等因素,考虑是否做起诉处理。
  对于自己用最美好的年华换来的这个尴尬结果,黄冬梅倒显得淡然。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亲,为了让他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而父亲最终联系上了自己,说明自己的付出也算得到了回报。
  经过黄冬梅的苦心劝说,黄健东终于答应愿意和她一起回泸州面对一切,就算警方重新立案,他也不再逃避,甘愿接受应有的惩罚。而黄冬梅经过再三考虑,也决定接受董事长陈善新的邀请,到现代运业时代有限公司工作。这样,既方便照顾亲人,又能给父亲立一面警醒的镜子。
  (责编: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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