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读 时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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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主持读报节目当初,遭到不少批评和责骂。但为了生计,也为了一点读书人的脸面和尊严,只能继续硬撑下去
  
  Q:“有报天天读”是凤凰卫视也是杨的品牌,现在为什么不专一了?
  A:你提出了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问题。
  
  首先感谢你对凤凰卫视7年前推出的“有报天天读”栏目的肯定和赏识。这个节目,经过凤凰同事们多年的努力打造和经营,被外界视为是凤凰卫视节目的一个品牌。我能参与主持这个节目,既是一次个人学习和增值的机会,同时也是借助这个平台,与凤凰观众一起分享的可遇不可求。这7年一路走来,很辛苦很累,说真话,收入也不一定像外界所想的那样丰厚,但回头看来,值得!因为分享本身,就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从一而终,固然也是对某个品牌栏目的基本要求,但凤凰管理层的意见是,节目必须不断创新,勇于尝试,才有可能推陈出新,在日趋激烈的电视媒体竞争状态中,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话,我信,也不怀疑其观点立论的权威性,但对于触电时间不足8年的我,偶尔不免也会将信将疑。
  我给自己在凤凰卫视的定位是:新闻从业人员,也就是打一份工,打工仔必须严格按照合约履行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只要不违背合约的规定和行业的游戏规则,一般情况下,打工仔只能服从管理层的要求,他让你做新的节目尝试,你也觉得力所能及,那就欣然接受,全力以赴,把它做好。你所忧心的不专一,也许正是电子媒体的常态,必要的时候,对有些节目或者你主持的栏目进行微调,据说就是这么回事。
  需要补充的是,其实我也蛮喜欢一些刺激和挑战,比如说,转换不同的跑道,进行不一样的尝试。凤凰很多节目的创意和设计,多半出自刘长乐先生,甚至连节目的名称也多半是他亲自定的,“有报天天读”如是,“走读大中华”亦如是。这一次新节目的尝试,和以前的“周刊点点评”、“世界论中国”最不一样的是,这两个节目,都是在承接广告之后,才急忙提枪上阵的,但这一次“走读大中华”,却是在毫无广告商青睐的情况之下,毅然决然推出的,这说明凤凰管理层,对我还有创汇的潜能仍然寄予厚望。与此同时,我也接受凤凰卫视一位优秀的中层管理人员的说法,他强调指出,“有报天天读”可以说是“读万卷书”,而目前我正在努力尝试和探索的另一个栏目“走读大中华”则是“行万里路”。他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也很认真地相信了。事实上,仔细想想,应该也是。
  外界对我今年“忽然”离开“有报天天读”,经常来无影去无踪,或者一个多月,或者半个多月不在其位,竟然有很多的猜想,也有很多的担心和牵挂。
  其实,很多猜想、担心和牵挂,不一定都持之有据,很多说法属于空穴来风,顶多也就是“微调”而已。我说过,人在阵地在,所有凤凰人,迄今为止都有这样的心态和心理承受力。这一点,请你放心。
  “走读大中华”作为一个新的栏目,节目制作没有固定的样态,还需要一段相当的探索和磨合过程,花费的时间相对会比较长,加上半年多了,还没有获得广告商的注意和青睐。凤凰是一个商业频道,投入和产出有很严格的成本考虑,因此我会花更多的时间在新节目上,读报节目就只能麻烦其他同事代劳。毕竟,熊掌和熊掌也一样不能兼得,只能阶段性地有所割舍,你所关心的不专一,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Q你的普通话也不是太准,为什么大家喜欢听你讲?你的魅力在哪?
  A:我的普通话真的说得很抱歉,浓厚的闽南口音,不标准的普通话发音,据说,连到央视当一个保安,都未必合格。
  在主持读报节目当初,遭到不少批评和责骂,那时候收到的投诉很多,同事当面的调侃嘲弄不在少数,一段时间,多得有点受不了。但为了生计,也为了一点读书人的脸面和尊严,只能以“小车不倒只管推,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硬撑下去,最终这个节目获得了很高的收视率,获得了一系列电视行业颁发的奖项,给凤凰挣了不少广告费。这也说明了一个硬道理,那就是不一定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才能主持电视节目。对我以及对普通话像我一样抱歉的朋友们,是一个鼓励和启示。
  上次在你主持的那一次南都岭南大讲堂上,我曾经说过,我的普通话讲得不标准,但肯定比陈水扁讲得好。你不是也借题发挥了一番吗?
  大家喜欢听我读报,一定有喜欢的道理,我谈不上什么魅力,我只是做自己份内的事,这份工作我喜欢,因为可以读很多报纸,看很多杂志,了解很多讯息,同时还可以及时和大家分享,最关键的是,也能养家糊口,为自己在资本主义社会里拥有最基本的生存权,何乐不为?你希望我探讨一下魅力,我真的不知道50多岁的人,还有什么魅力可言,你不是不知道,也有很多人不喜欢我,并不是不喜欢我那一口很烂的普通话,而是不喜欢我读的、我说的、我点评的那些事。如果你不信,每每在我读报时,突然出现的迎客松或者其他屏蔽画面可以作证。
  Q:在香港做新闻的压力在哪里?
  A:压力来自4方面:
  1.同行竞争的压力。一个700多万人口的城市,同时拥有十数家平面媒体、数百家杂志社,还有各种网络、电视、电台,如何在如此拥挤的空间里,争抢有限的市场份额,吸引受众的眼球,无论是媒体老板、报社电台电视台总编辑,还是一般的记者、编辑,承受的压力几乎都是同步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2.信息爆炸的压力,香港是世界著名的信息中心,同时其所拥有的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并没有因为香港施行“一国两制”而受到根本性的削弱。这就给香港的新闻从业者带来了信息爆炸的压力。如何在如此浩繁、快速更新的信息中,作出实时的汇整,编采,输送和传递,对媒体和新闻从业人员均是一个如影随形的考验。
  3.争夺商业广告的压力。诚如前面所言,香港是一个高度商业化的城市,媒体的商业化程度,或者受到商业竞争制约的程度很高。广告商无法左右媒体编采流程和编采内容,但商业广告的多寡,则可以决定媒体的生存能力和状态。
  4.媒体如何适应自律的压力。香港没有新闻管制,但回归以来,媒体生态最令人诟病的现象是,媒体老板多半受制于商业利益牵扯关系,对于新闻报道的轻重取舍,开始出现一些令人不安的自律现象。这种自律,并不表现在对香港、台湾以及其他海外华人地区,也不表现在国际新闻之上,更多表现在对中国新闻,尤其是时政新闻的报道尺度之上。这种自律尚未蔚然成风,很多媒体人对此仍有很多看法和意见,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不得已或者不得不作出某种自律的妥协。这些自律举措,未必是来自外界的暗示和压力所致,而是某种港式的揣摩上意的自然流露,这种倾向并不正常,也未必是某些方面的“旨意”。它折射出香港媒体生态不自然的犬儒主义情绪,虽然不至于失语,但总会发生顾左右而言他的不幸场景,这对于“一国两制”在香港的实践,显然是一种隐性的伤害。
  Q中国的“对外传播”落地,是否先从华人社区开始?
  A:中国的对外传播落地,如果首先选择从华人社区开始,或者仅止于华人社区,显然是一种偷懒,不思进取的作为。
  在传播条件尚未完全具备之前,先从华人社区开始,不失为权宜之计,也是循序渐进之举。但中国的对外传播,目的不止于对华人社区的传播,遍及其他民族,语种的小区传播才是终极目的。让世界了解中国,不能简单理解为让世界各地华人了解中国,让中国了解世界,也不能只局限于各国的华人社区之间。若是,只有两种解释,一就是我们的实力还不够,二就是这种只是拘泥于华人社区的话语传播,或者只起到互相取暖效果,或者只是为了应付有关领导和上级部门的政绩交差罢了。
  迄今为止,中国的对外传播,殊少有成功地超越华人小区落地的范例,即便成功实践者如凤凰卫视,目前在英文媒体依然垄断国际媒体话语霸权的现实情况之下,在突破话语传播、信息传递的瓶颈方面,积累的成功经验仍然不多,其他媒体更少。大陆有关方面正在进一步加强对外信息传播的力度,投入的资金、参与的部门空前,但如果没有认真总结之前的经验教训,恐怕还会重复以往的舛误,也无法达致主观预期之效。
  Q:当新闻人的道德底线是什么?
  A:下半身姑且不论。这里主要谈新闻人上半身的道德底线。上半身指的是新闻人的思想和理念或者信念。
  张季鸾在主持《大公报》笔政后,先声夺人,提出著名的“不党、不卖、不私、不盲”四不主义办报方针,现在一般很难全部贯彻落实。但很多时候,不私、不盲还是能够争取做到的。
  我并不是始终如一的新闻从业人员。如果在香港能够谋取到另一份较为稳定的职业的话,我会考虑离开这一行业。因为,我越发体会到,从事这一行业,无论在香港,还是在台湾,或者在大陆,抑或是其他华人地区, 在很多时候,新闻人要始终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何其不易,何其之难?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流失量如此之大,职业生涯的寿命如此之短,各种职业病患者如此之众,即便是在正常的媒体生存状态之下,承受有形无形的政治压力仍然如此之多,足以说明坚守新闻人的道德底线多么艰难。
  我无法和你直接分享在这个问题上的心得,我还在探索,还在挣扎,但我以为,探求新闻人的道德底线问题,诚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如果真的要说,我则以为忠于职守、履行契约、不造假、不害人、不迎合、不媚俗应该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底线。
  Q:你身居香港媒体又做内地新闻,容易吗?是否有什么底线?
  A:身居香港媒体,做大陆新闻,难度更大,承担的风险更多,我常常说,这就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戴着脚镣跳舞。但观众的知情权必须获得满足和尊重。我也说过,凡是参考消息能登的,我就可以说,但很多时候,参考消息即便登了,他们也不让我说。如果有什么底线,那就是,对中国改革开放和民族复兴有益的、有利的讯息,就应该尽量传播出去,即使是一些意见和建议,也应抱持积极、善意、有建设性的态度,不刻意掩饰,不刻意回避,更不昧良心说话。或者不说话,不说假话,但不能不让新闻人说真话。真话不一定好听,但中国的老话不是早就说过,忠言逆耳吗?
  Q:你在新闻圈里,会一路走到底吗?
  A:最近,和一位老前辈聊天,他对于新闻从业人员或者说记者,有一个这样的说法,他说,在中国,当记者的,没有一点风骨,很难坚持下去。“风骨”这两个字,触动了我的心。你的问题,也让我很自然想起了这一番话语。
  60岁退休之前,我还能工作几年,在60岁之前,如果没发生意外,凤凰不提前解约,或者忽然又有什么令外界感到我不专一的误会的话,我想我应该会一路走到底。我感谢凤凰在我50岁时,给我一次触电和让我有为社会创造新的价值的机会。除非,我感到凤凰的理念已经出现明显偏差,不再是适合我发挥余热余光,可以继续为其任劳任怨,不计报酬的媒体平台,则另当别论。届时,我自然会有自己的选择。
  Q:你觉得做传媒人痛苦还是快乐?
  A这一点你比我有体会。总的来说,痛苦多于快乐。尤其是不能够畅所欲言之时,还真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
  Q:从香港媒体人的视角,你觉得这些年内地新闻开放有哪些进步?
  A:1.现在比30年前进步;2.南方比北方进步;3.都市报现象值得大书特书;4.财经、娱乐、体育领域的新闻报道可与国际一流媒体水平相提并论;5.部分媒体的时论水平和尺度,至少比90年代初期之前要开放,进步、扎实、尖锐、理性得多;6.杂志比报纸活跃得多,版面生动得多,内容丰富得多,思想性和穿透力、影响力要大得多;7.在各种话语环境的限制之下,媒体和新闻从业人员的坚韧和执着程度超乎外界所想象,很多游戏规则恰恰是在这种坚韧和执着中获得明显的改善。随着政治文明的日益进步,相信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更让人欢欣鼓舞的进步。
  Q:请你对未来传媒社会政治生态环境做个展望?
  A:未来传媒社会政治生态,必然会受到新传媒的层出不穷、传播载体的日新月异、传播手段和技术的推陈出新等新元素的影响。
  很多发展中国家的经验教训表明,急速的政治社会转型和变化,势必带动传媒社会政治生态的转型和变化。柔性威权世代不允许强制性的媒体管制,可能更趋向于理性的媒体管理,多元化、多样性的社会政治变迁,无法继续维持言论的一律性,我们需要为即将到来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预作热身准备。
  诚如政治分析家们所指出,改革开放已经是政治不归路。不继续坚持改革开放,中国无法达致建设社会主义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目标。强势的社会,强势的政府必须积极面对民智已开的社会大众。
  或许,这就是2020年之前中国可能面对的传媒社会政治生态的大致面貌。
  届时,我们也许无法再像现在这样站在第一线亲历亲为,但我们期待一个人人心情舒畅、畅所欲言的媒体时代早日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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